“趙赫,讓虎豹營驅散人羣,這裡的確已經不安全。”聽墨琛這麼一說,趙赫立即點頭,然後讓虎豹營去驅趕人羣了,不多久,人羣已經停散開,接二連三的驚雷一下一下準確無疑的落在了高塔上。
頃刻之間,已經將這高塔給劈了一個四分五裂,磚木與瓦紛紛滾落下來,地面上一片髒兮兮的灰塵與污垢。衆人都沒有想到,祭祀神塔爲何會突然之間崩裂,神塔是那樣的高峻,那樣的不可一世。
但是,怎會那樣消失不在?在傾天的霹雷中,在一片電光石火中,逐漸的,驚雷已經一枚一枚的落下來,再逐漸的,驚雷將這神塔給劈了一個四分五裂,人建造一個東西的時候,固然是厲害。
但是,大自然在毀滅一個東西的時候,就更加是厲害了,厲害到了讓人無言以對,厲害到了讓人一看之下就望塵莫及,這種毀滅的力量讓人心頭震顫,讓人膽戰心驚。
看着這樣讓人驚恐的場景,被愚弄的百姓早已經將復辟乃至於造反之類的事忘到了爪哇國,老天,一個一個作鳥獸散。看着衆人逐漸消失以後,樑煙雲這才慢慢的從人羣中朝着墨琛與趙赫走過來。
樓上,在第一個霹靂落下來以後,九千歲已經悚然而驚,她沒有想到,這建築物會遭遇雷擊,也是不敢想象,這樣的建築物會頃刻之間消失的一乾二淨,這是屬於大自然的力量,這力量是那樣的無與倫比。
相比較於人的雙手,大自然是那樣的厲害,厲害到了不可一世。她慢吞吞的回眸,艱澀的鳳眸蒙塵,就那樣陌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呢,瘋狂過去了,變得那樣的沉默,也是變得那樣的陌生。
不發一言的他,站在自己的身後,終於,九千歲在這樣煙消火滅逐漸消失的華廈中,問出來自己早已經想要得到答案的問題——“你究竟喜歡過我嗎?”
“抱歉。”
“你說。”九千歲執拗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二把手的臉上,這是平生問過的最爲愚蠢的一個問題,這問題的愚蠢程度簡直從一張嘴就註定了結局,但是他還是就那樣問了啊。
“沒有。”他說,這彷彿也是自己平生回答的最多,最爲難的問題,這問題答案是那樣多,但是終於還是塵埃落定。時間凝固起來,九千歲淒冷的笑了,那靡麗的鳳眸定定的看着身後的人。
眼瞳中再也沒有死灰復燃的光火,其實,要是他說出來自己曾經畢竟被寵溺過,被喜歡過,在這樣的危急時刻,九千歲是可以捨己爲人的,是可以讓他一個人平平安安離開這裡的。
人到了最後一刻,其實有自己的潛力,但是九千歲聽到這裡,已經終於徹徹底底的明白了過來。
這愛情,從頭至尾都是一個人作繭自縛,與二把手沒有關係,是自己一個人一廂情願罷了,帶着這種悲憤的感覺,她用力的撞擊在了二把手的身上。於是,匕首就那樣透過了自己的胸口。
於是,一個踉蹌,二把手背心一涼,等到二把手發現自己的痛,覺得難過的時候,終於也是發現了,那種讓人無能爲力的痛楚,是來自於自己的後背。
自己的後背讓廊檐上一個美麗的銅鎏金東西給刺穿了,現在,他是那樣的疼痛,不過很快,就疼痛到了麻木的程度。
“現在,我們終於可以死在一起了,郎君。”
“你這個惡毒的人,你……”
“郎君,你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哈。”她喪心病狂的笑着,最後這一刻,終於,她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她是那樣的開心,以至於眉宇都彎彎變成了一艘小船,以至於旁觀者也是咋舌起來。
良久的沉默中,他的身體突然之間就折墮,倒在了他的面前,兩個人目光相互交匯了一下,一個沉默無言,一個冰冷無謂。
“郎君,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九千歲這一句剛剛說完,天空的驚雷已經徹徹底底的削平了那曾經烜赫一時的,讓人遠距離一看就過目不忘的的建築物,衆人看着眼前的玩意落地以後,終於嘆口氣。
此時此刻的趙赫畢竟還是晚了,在那樣一片火光中,趙赫的瞪圓了眼睛,阿雲,阿雲畢竟還是讓奸人給害死了,阿雲,阿雲,阿雲啊。他想要上前一步,但是那樣的力不從心,想要拯救樑煙雲,但是無能爲力。
只能那樣遠距離的看着樑煙雲,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天空的驚雷裝點了此時此刻的氛圍,一聲一聲,聲聲慢。
天空變成了一片玫瑰色,樑煙雲當然也是看到趙赫在樓前那樣悲痛欲絕,當然也是看到了墨琛的目無神色,當然也是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不過樑煙雲現在是屬於逆行,別人都準備逃離案發現場。
而樑煙雲呢,則是準備朝着前面的危險位置去了,這樣一來,衆人已經好像大潮似的,裹挾住了樑煙雲,不多久,樑煙雲已經被蜂擁而來的人給簇擁走了,然後,樑煙雲就那樣消失在了人羣中。
媽媽咪的,樑煙雲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位大叔,麻煩您將您的鹹豬手從我的胸口上移動一下,對,就是這裡。”在百忙中,居然還有人趁機揩油,樑煙雲也是醉醉的。
“這位老兄,麻煩不要總是抱着我的小蠻腰,我和你是反方向的,還有這位嫂子,我的鞋子讓你給踩落了。”
樑煙雲一路叮嚀,但是一路還是讓逃離的人給簇擁去了,到了很遠很遠的位置,樑煙雲這才嘆口氣,此時此刻,人羣中出現了一抹亮色,是奴良,奴良居然到了,這是樑煙雲沒有料到的。
與奴良分散以後,樑煙雲就沒有見到奴良,此刻,終於看到了,不過任憑樑煙雲怎麼樣的聲嘶力竭喊叫,奴良還是不聞不問的朝着已經毀滅的祭祀神塔去了。
不,不是奴良不理不睬,而是逃離的人羣,聲勢浩大,原本不是樑煙雲的聲音想要傳出去就可以傳出去的,樑煙雲的眼睛看着奴良,她第一次看到奴良哭,說真的,奴良不哭,冰山可謂。
奴良要是一哭,那種感覺簡直是讓人無言以對啊。
那種醜陋的神色,讓奴良一看,樑煙雲自己都忍不住咋舌,“真醜,真醜啊。”逃難一般離開的人羣,再也不說什麼顛覆皇權的狗屁話了,至於此時此刻,衆人看到雷擊九千歲與二把手。
知道羣龍無首這事情是搞不起來的,一個一個都開始抱頭鼠竄,墨琛怎會讓這些人就那樣離開,那樣輕而易舉的說走就走呢。
這些人的罪過,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看到人羣四散奔走的剎那,惡狠狠的下令——“虎豹營,龍禁尉,將赤眉軍一股腦兒全部都拿下,然後收監,給本宮一個一個好生的審問。”
“是。”一聲令下,一呼百諾,虎豹營的將軍率領着人羣,龍禁尉的首領帶着衆人,已經四散去抓人了,一片鬼哭狼嚎中,墨琛終於上前一步,拍一拍趙赫的肩膀。“趙赫,你如何了?”
“心痛。”
“不用,因爲……阿雲還活得好好的。”
“皇兄莫非視而不見不成,剛剛天雷已經……已經將阿雲與這個人……他們現在已經碎爲齏粉,皇兄爲何還要說,阿雲好端端的,您……”趙赫不能理解,爲何此時此刻,趙赫會如此說。
“是的確好的,本王並非是那種有眼無珠之人,也並非是那種胡言亂語之輩,此事好端端的呢。”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拍一拍趙赫的肩膀,趙赫嘆口氣,“皇兄,但是剛剛我明明看到。”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耳朵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皇兄以前對你與阿雲多有懷疑,現在呢,皇兄已經知道,你與阿雲是一乾二淨的,現在你定是想要看一看皇兄大變活人的,你定是想要問一問皇兄爲何會如此肯定,對嗎?”
“皇兄的意思?”
“你放心就是,阿雲真的還活着,這個人不過是與阿雲形貌畢肖而已,所謂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畢竟天下之大,區分人有時候靠着的,不一定是自己的眼睛,也需要很多很多東西作爲佐證,你想必很是奇怪,爲何明明看到二把手狗急跳牆,我居然無動於衷?”
“是。”
這是趙赫的疑問,趙赫點頭了,墨琛則是嘆口氣,微微一哂,“那不過是因爲,我早已經看出來這人有問題,第二,也是因爲心有靈犀一點通,剛剛在挾持人質的時候,我發現一個大秘密。”
“什麼?”
“阿雲上了祭祀神塔,塔頂上的的確確是有龍的,這是一種用特殊染料繪製出來的龍,用一種生物學的原理,於是這龍就活靈活現起來,除此之外,這高聳入雲的祭祀神塔之所以可以巍巍然屹立不倒,也是有原因的。”
“莫非果真皇天庇佑?”趙赫看着灰燼中的祭祀神塔,微微嘆口氣,剛剛,這裡還矗立着帝京一個最爲引人注目的東西,此刻,已經消失了,簡直好似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似的,看到這裡,不免讓人覺得心頭惴惴。
“黃天怎會庇護那樣的人,黃天庇護的是你我。”墨琛說完以後,還要說什麼,已經看到遠處走過來的一邊走一邊嚎啕大哭的女子奴良,奴良是從來不會哭泣的鐵娘子,但是今時今日也是觸動了強悍的淚腺。
看到奴良如此大搖大擺的哭哭啼啼,不免讓墨琛嘆口氣——“你——”他看着奴良,“哭什麼?”
“您真正是鐵石心腸,王妃跟着您已經五年了,五年之內,王妃對朝政對您都都孜孜不倦的付出,您每每視而不見,王妃今日終於去了,您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太子,您未免過於不食人間煙火?”
奴良一邊說,一邊哀哀欲絕的已經哭泣起來,看到奴良這樣子,墨琛立即上前一步。“你起來就是,你們王妃還不是那種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