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不行了

毒妃狠絕色 333.爺,我不行了~

夏正庭沒有說話,重重地嘆了口氣,關了窗躺到牀上。

區區糧晌,竟然在勞動平昌侯千里回京,親自面聖才能討到!

這哪是榮寵,分明是在打他的臉!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忽然後悔當年太過瞻前顧後,沒有聽顧洐之的勸,痛下決心擁立幼主起事囈。

如今,顧洐之已逝。當年大秦破國前臨危受命的兩位顧命大臣,只剩下了夏家。

經過一百七十年的經營,大齊的根基早已穩如磐石,牢可不撼腙。

合兩家之力亦未必能成事,獨木又豈能成林?

想到這裡,他有些煩燥地翻了個身。

太康帝明顯已對平昌侯府動了疑,是以夏風在京中才會動轍得咎,而他在南疆亦是舉步維艱。

必需採取措施,否則平昌侯府百年基業將會在他的手裡走向消亡,他夏正庭將成爲夏家的千古罪人。

事到如今,獻出鑰匙向太康帝吐露事實已經不可能——不止保不住夏府的榮華,反會招來滅頂之災。

那把祖上傳來的向徵着權力與財富的金鑰匙,如今成了雞肋。

留着無用,棄了可惜,獻出去又沒有價值……

不知顧洐之是如何處理的?

他去得倉促,又想不到會在如此盛年便撒手人寰,應該來不及做出安排吧?

轉念又一想,只怕未必!

這頭老狐狸,別人頂多是顆七竅玲瓏心,他起碼有九竅——不,應該是九十九竅!

經營着足可傾覆一個王朝的巨大財富,又怎會連起碼的防範都沒有?說不定早就做了安排!

最明顯的證據就是,他突然死去,手裡那筆財富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花費了大量的精力暗中調查了九年,竟完全摸不到頭緒——就好象,顧洐之真的只是一個富足的鄉紳,那點浮財還被等同於招贅的女婿侵吞了。

唯一剩下的,只有那個堆放着顧家經營了一百七十年,每三十年一開啓的神秘寶藏——可不集齊金鑰匙,就拿不到藏寶圖,尋找寶藏更是無從談起。

偏偏,在這節骨眼上,杜蘅那死丫頭又跟夏風退了親!

要不然,如果把這筆財富握在手裡,自有大筆籌碼跟太康帝談判。

是擁兵自立,裂土封王劃疆而治;還是索性打開國門,投奔南昭而去,端看他如何選擇!

又怎會弄到如今不上不下的尷尬局面?

不曉得少主如今流落到哪裡去了?

想到這,忽地靈機一動,猛地擁被坐了起來:對啊!他怎麼能把少主給忘了呢?

顧洐之忠心耿耿,手裡那筆財富必定是交到少主手中了!

如果能把少主找到,握在手裡,情況會不會有所改觀呢?

按父親的說法,少主應該是在南昭國內避禍,可惜顧洐之對少主的行蹤始終諱莫如深,死都不肯吐露。

如今時過境遷,想從茫茫人海里尋覓其蹤,怕是比大海撈針還要難!

他悻悻地想着,如此冥頑不靈,難怪不得善終!

窗外,杜蘅悄悄以脣形無聲地詢問:“睡了嗎?”

蕭絕摒氣凝神,聆聽窗內動靜,無聲搖頭:“再等等~”

杜蘅有些着急,下這麼大的雨,兩個人象壁虎似地貼在牆上等下去,不是個事啊!想了想,伸出雙手輕輕地撐着牆,試圖減輕些他的負擔。

豈料雙手用了力,身體往後仰,蕭絕失去平衡,從牆上掉下來。

“啊~”杜蘅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嚷,蕭絕百忙中伸足輕輕一點,斜飛開數尺開外,輕盈地落在地面。

幸得雨大,外面沒有一個人,這點小小的動靜並未引得旁人注意。

“對,對不起~”杜蘅後悔得不得了。

“怎麼啦,可是太冷了受不了?”蕭絕憐惜地捏了捏她冰冷的小手,左右看了看,將她推到一個角落:“在這裡等着,我上去看看,等他睡着了再帶你上去。”

“嗯。”杜蘅垂着頭不敢看他。

蕭絕悄無聲息地滑上去。

杜蘅睜大了眼睛,連綿的雨幕中死死地盯着牆上那一抹黑影。

時間變得十分難捱,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終於,蕭絕重又回到地面,吻了吻她的頰,道:“等急了吧?走,上去。”

兩人重又回到窗下,蕭絕故技重施,打開半扇窗,以便靠近窺探。

杜蘅從他的肩頭朝裡看了一眼,確定夏正庭已熟睡,從貼身的衣袋裡摸出一隻瓷瓶,取出一隻金針刺破了指尖,往瓶裡擠了幾滴鮮血進去。

不過片刻,從瓶裡爬出一隻白色的小蟲,附在她指尖貪婪地吮/吸着鮮血。

蕭絕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白色小蟲的身體越長越大,漸漸通體變成淡金色,在漆黑的夜裡發出淡淡的金色的瑩光。

杜蘅抿着脣,輕輕一彈,小蟲揮動着金色的翅膀飛入房間,從夏正庭的鼻孔裡鑽進去,轉眼消失不見。

“走~”杜蘅緊張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離開。

蕭絕重新關了窗,直接躍出牆外,會合了在暗中等候的魅影和暗影,迅速隱入山林之中。

等不急回馬車,已忍不住問:“剛纔瓶子裡的,是什麼?”

“金蠶蠱~”杜蘅小聲答。

“你瘋了!”蕭絕恨不得捏死她:“要對付夏正庭,有千百種法子,何必非要,非要……”非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報復他?

他說不下去,狠狠地瞪着她。

怪不得她堅持要親自來,原來是用她的血養的蠱,旁人如何代勞?

杜蘅心臟抽搐,垂了頭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腳尖。

她知道,巫蠱之術向來都被視爲邪門歪道,爲正義之士所摒棄。

可是,若是用毒,京中高手如雲,前有鍾翰林,後有藏在杜葒身後那位無物不可爲毒,出神入化的神秘高人。

她沒有絕對的把握——她制的毒既可以不落任何痕跡,又有自信除了她之外,世上任何人都解不了!

唯有下蠱,用的是她的血餵養,只聽她的命令,就算把苗族師請來,亦是無可奈何,非她不可!

她要的,就是這個唯一!

思之再三,決定鋌而走險。

唯一的顧慮,便是蕭絕。所以原打算瞞着他,偷偷進行——既然瞞不了,只好賭一把。

很明顯,她賭輸了!

世人再如何唾充她,鄙視她,視爲異教邪說,魔女毒婦,她都無所謂。

唯有他不能。

一道輕視的目光,一個失望的嘆息,已重到令她無法承受!

蕭絕嘆了口氣,握着她的手,堅決地命令:“以後,再不許養這種髒東西了!”

只要一想到,她每天都用自己的鮮血去喂那小蟲,就覺得心疼得要命——怪不得她這麼纖瘦,精血全給那玩意吸走了,能有精神嘛?

杜蘅握緊了拳頭,爲他語氣裡那抹無可錯辯的厭憎。

被蠱蟲蛟破的傷口本就難以癒合,此刻受到擠壓,重又流出鮮血,通過兩人交握的手流到他掌心。

蕭絕很快察覺出異樣,擡起手恨恨地道:“看,到現在還在流血!”

按道理,這麼小的傷口早應該結痂了,可見這蠱有危險,多兇殘!

杜蘅強掩着失落,淡淡道:“只是一點小傷。”

“流這麼多血,哪是小事!”蕭絕氣急敗壞。

杜蘅心灰意冷,懶得多做解釋,將食指含入口中,道:“含一含就沒事了~”

轟地一下,蕭絕只覺全身的血液狂涌上頭,鼻間熱流一涌,鮮血灑下。

幸得雨大,天色又黑,轉瞬沖走,要不要糗大了!

蕭絕頓時面色鐵青,一言不發抓着她飛奔。

聶宇平在小山坡上等得正心焦,見他們回來,急忙迎上來:“事辦妥了?趕緊上車!”

“送大小姐回去!”蕭絕凶神惡煞地搶了一匹馬,扔下一句怒吼,冒着瓢潑大雨揚長而去。

魅影暗影自然是跟着自個的主子,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剩下聶宇平在風雨中凌亂:“這是怎麼啦,事情辦砸了?不至於呀……”

這裡離驛站也不遠,有什麼風吹草動,不可能看不到。

再者說了,就算辦砸了,也不該發這麼大的脾氣啊!大小姐還在這呢?怎麼突然把她扔下了!

難不成,這小兩口又鬧彆扭了?

想到這,忙拿眼睛去看杜蘅:“大小姐……”

杜蘅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臉上濡溼一片,早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一聲不吭,爬上了馬車,將簾子一放,把所有詫異,窺探的目光全都扔在腦後。

“好啦~”聶宇平瞧了這個模樣,心中有數,乾咳一聲,道:“七爺還有別的急事要辦,大夥都別站着啦,先回城,回城再說~”

蕭絕這怒氣來得莫名其妙,魅影跟着在雨中狂奔,更是一頭霧水。

望着前面那道在雨幕中越跑越快,彷彿要一口氣衝回臨安的主子,萬分疑惑地問:“爺這是發什麼瘋?”

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嗎?郎有情妾有意的,甜蜜得讓這些單身的大老爺們掬一把辛酸淚的。

怎麼眨眼間,就晴轉多雲,多雲轉暴雨了呢?

暗影擡起眼,不緊不慢地瞄一眼前面憤怒得如一道閃電的人影,冷冷吐出兩個字:“憋的。”

“憋的?”魅影更加困惑了:“爺今兒應該享盡豔福了啊!嘖嘖嘖,抱那麼緊……”

說到這,忽地恍然大悟,“哈”地一聲笑出來:“爺也真是的,幹嘛憋着?早晚是自個媳婦,正好乘這個機會……實在不行,

去樓裡找個小妞也行啊!至於麼,啊,哈哈,你說是不是?哈哈~”

到底是主子的私事,不要把話說得太露骨,魅影哈哈乾笑兩聲,表達未盡之意。

暗影卻一絲笑容也不露:“懷孕。”

魅影與他搭擋多年,早就練出了默契,這時“哧”地一笑:“懷上了不是更好?爺早就該當爹了!再說了,蕭家子嗣單薄,若是得了孫子,老爺子不知該高興成什麼樣子?”

他自說自話,臉上浮起夢幻般地笑容:“便是咱們,說不定也能有人叫聲世叔呢……”

暗影冷笑着戳破他的美夢:“孝期。”

“啊!”魅影大叫一聲,他怎麼忘了這個碴?

暗影忽地又道:“爺!”

魅影還未回過神,背上已捱了一鞭,一個倒栽蔥,從馬上跌下去。

馬兒正全力飛馳,一時間哪裡止得住,揚起的鐵蹄朝着他的腦袋踏下來!

虧得魅影應變神速,身子蜷成一團,就地一滾,滾到路旁。

馬兒往前衝出十幾步,這才收了勢子,焦躁地噴了響鼻在原處打轉。

“操傢伙,有人伏擊!”魅影從地上一躍而起,怒吼。

眼前突然多了一張放大的俊顏:“精力很充沛嘛,啊?”

蕭絕面目猙獰地瞪着他:“這麼閒,陪爺打一架?”

魅影張大了嘴,不明白本該在前面的爺,怎麼突然間折回來了?

再說,他跟暗影說悄悄話,爺怎麼就知道了,又不是鬼!

“笨!”暗影無聊地把馬牽到路旁,幸災樂禍地靠着大樹看熱鬧。

風雨交加的又策馬疾馳,說話還不得用吼的?吼得那麼大聲,爺能聽不見嗎?

背後說爺的是非就算了,居然還敢用這麼猥瑣的口氣談論二小姐,不是找死是什麼?

“不不不~”魅影討饒:“我很忙的,咱自家人就別打了……”

蕭絕憋了一肚子怒火沒處發,好容易揀個現成的沙包,還能饒他?

鞭子一扔,直接撲過去,揪着他玩命地摔。

阿蘅居然會養蠱!什麼時候,跟誰學的?

顧洐之可不會這玩意,不可能教她!

除了清州和臨安,她這輩子可哪都沒去過!

認識他之前她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認識他之後,她的行蹤全都在他掌握之中!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可能去學什麼養蠱!

可她不止學了,養了,還讓他親眼見到了!

這說明了什麼?無言那賊禿驢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他不願意去想,可又忍不住要去想,妒意在胸膛越積越多,再不找個人發泄,他怕自己真的會爆炸……

對,前世的事他是可以不介意,可是!他妒忌,妒忌得發瘋!

那個男人居然可以完整地擁有她!阿蘅居然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居然還爲他生兒育女!

他目露兇光,發了狂似地撲過去,放棄了所有的內力和技巧,只憑原始的力量與魅影在泥地裡翻滾着,撕打着。

魅影叫苦不迭,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禍從口出”!

聽着魅影發出一陣陣慘絕人寰的叫聲,暗影默默轉過身去,精神上掬了把同情的淚,破天荒送他六個字:“自做孽不可活!”

魅影聽了這句看似中懇,實則尖刻的評價,“噗”地吐出一口鮮血,癱在地上裝死:“爺,我不行了……”

紫蘇提着一顆心,好容易把人盼回來,卻見杜蘅面青脣白,神情灰敗。

初時還當她是被雨淋的——眼下雖是初秋,白天酷熱難當,但入了夜,尤其還下着這麼大的雨,可也是冷得吃不消的。

好在熱水和薑湯是早就備下了的,這時先把薑湯送上來,等喝完薑湯,那邊洗澡水也準備好了,扶了杜蘅去沐浴。

杜蘅沐浴,向來不喜歡人在一旁服侍,紫蘇便站到門外,這時纔想起,似乎是沒看到蕭絕。

她暗暗吃驚,又不好直接尋了人問,想了想端了碗薑湯過去廂房,笑盈盈地道:“這碗薑湯是給七爺的,我要服侍小姐,暫時抽不開身,麻煩聶先生送過去。”

聶宇平神色尷尬,吱吱唔唔地道:“七爺……還有事……嘿嘿,暫時去了別處。”

紫蘇越發驚訝,當即拉下了臉,冷笑道:“這麼晚了,能有什麼事?”

其實,她是想問,什麼事比小姐還重要,大半夜地竟然拋下她走了?

就在昨晚,小姐不過在花廳見聶宇平,七爺都不高興,要代她去聽回事。

如今半夜三更風雨交加的,還是在外面,他倒放得下心了?變得也太快了吧?

怒火在胸中翻騰,卻終是忍下了。

杜蘅養蠱,且打算用蠱對付夏正庭,這件事唯有她知情。

蕭絕死乞白賴要跟來,小姐本來還有猶豫,是她幫着勸

服的。

她說七爺不是這種人,不可能因爲養蠱一事,就視她爲邪魔外道,敬而遠之。

現在,他居然臨陣逃脫了!白白辜負了小姐對他的信任!

聶宇平訕訕地道:“這……七爺的事,我可做不了主哇。”

紫蘇神色一黯,是啊,聶先生也不過是拿錢辦事的,對他發火又有什麼用呢?

默默地回了正房,服侍着杜蘅睡下,一句也不問晚上發生了什麼,更不提蕭絕。

一夜無話,各自碾轉到天亮。

本來按計劃要在平縣停留一天,找個機會看能不能見黃雨一面。

因爲蕭絕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她在這裡險些被抓,別人萬不想到她還敢光明正大的留下來。加之,這裡離京城又近,傳遞消息便利,萬一有事也可及時馳援,是以索性便安排她住在平縣。

爲此,她還專門託聶宇平打聽了一些六殿下生母的事情,打算說給她聽。

這時,也沒了心情。

那些事,就交給聶宇平去辦算了,她也懶得事事親力親爲了!成不成的,看天意吧!

紫蘇進來服侍她梳洗,杜蘅道:“讓林小志準備準備,吃過早飯便套車,回京。”

“不是說要在這裡玩一天?”初七聽到了,急得不得了:“我還想去看看這邊的鳥市呢!師兄答應了我,要再買只鸚鵡,好給啾啾做伴!”

“初七乖,鸚鵡臨安也有買的,咱們回去再買,啊?”紫蘇放軟了聲音哄她。

初七卻不幹:“不要,啾啾是在這裡買的!啾啾的朋友,當然也要在這裡買!要不然,它們不認識,打架怎麼辦?”

這都是些啥亂七八糟的理論啊?

紫蘇哭笑不得,捺了性子哄:“就算都是平縣的鸚鵡,也不見得都是朋友。大家都是從陌生到熟悉的,然後再成爲好朋友的。就好象你跟我們一樣,對不對?”

初七想了想,搖頭:“不對,臨安的鸚鵡能聽懂平縣的話嗎?”

“噗!”紫蘇差點要吐血!

七爺都給她灌輸了啥東西啊?盡胡說八道了!

杜蘅柔聲道:“要不,初七留下來買鸚鵡,我們先回去吧。”

“小姐和師兄呢,不陪我一起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