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賊心虛
兩個人說着話,杜蘅的馬車已到了門邊。
羅旭忙不迭迎上去,道:“恭迎大小姐。”
清清潤潤的聲音從車裡傳出:“冒昧而來,給羅管事添麻煩了。”
羅旭連連搖手,道:“不麻煩,不麻煩,就怕地方簡陋,怕慢待了大小姐。”
車簾一掀,紫蘇從車裡輕盈地跳了下來:“小姐說了,左右只二個時辰。大夥都不用伺候,進屋歇個腳,天亮再進城。攴”
衝羅旭嫣然一笑,道:“麻煩羅管事派人送些熱水來,大小姐洗個臉。”
這意思,竟是不打算下車了。
聶宇平和羅旭都是一愣,羅旭心裡略有些不舒服,強笑道:“好,我這就去安排~姝”
聶宇平笑着走過來:“騎了幾個時辰的馬,下來走動走動,舒散下筋骨,呼吸些新鮮空氣,不知多舒服~”
到了車窗邊,壓低了聲音委婉提醒:“我知道您住不慣,您就進屋歇個腳,意思意思喝口水,不然羅管事臉上須不好看。”
杜蘅尷尬地沉默着。
她哪是嫌地方簡陋不願意下車?實是情況特殊,下不來!
自打重生之後,她的葵水便是二三個月來一回。想着反正也不打算成親生孩子,不來倒還省些事,便也懶得用藥調理。
紫蘇初還抱怨,後來時間長了,也便慢慢淡了心思。
這次出門走得倉促,時間又短,竟把這事給忘了,哪裡曉得這麼倒黴,偏偏揀這節骨眼上來了!
聶宇平暗自納罕,卻也不好再勸。
紫蘇要了熱水過來,見四周杵着一圈人,詫異地道:“都在這站着幹嘛?進屋去啊!”
主子不下車,這些護衛們又怎好扔下她進屋去歇腳?
一個個跟柱子似地杵在院子四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傳遞着一個意思。
大小姐平日也不是個挑剔的主,今日怎麼就軸上了呢?還不是因爲七爺!
“院子裡頭涼快。”聶宇平溫和地笑笑。
“就是,還可以賞月……”林小志笑嘻嘻地指着黑漆漆,連顆星子都難得找着的天幕。
楊坤“哧”地一笑:“小志忒小氣,一個人霸着月亮,也給哥幾個瞅瞅?”
一句話,說得衆人鬨堂大笑,尷尬的氣氛才淡了些。
“來,吃瓜!地裡剛摘下來的,可甜了!”羅旭領着兩個長隨,擡了十幾個大西瓜過來,也不用刀切,直接拿拳頭砸開,狼吞虎嚥,吃得滿臉都是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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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旭家的笑盈盈地端着一碟切成整整齊齊的小塊西瓜,走了出來:“鄉下地方,也沒啥東西孝敬大小姐,這是自家種的,請大小姐嚐個鮮。”
紫蘇上前接了果碟,見觸手冰涼,蹙眉:“冰過的?”
羅旭家的點頭,討好地笑道:“剛從冰窖裡起出來,沒敢動過,乾淨誰動了本王的悍妃最新章節。”
紫蘇轉手,把碟子塞給了初七:“給你~”
初七抱着一整隻西瓜,頭搖得象撥浪鼓:“我要整個的吃。”
羅旭家的漲得一臉通紅。
紫蘇這才發現做得不妥當,忙解釋:“小姐胃不好,不能吃涼的。”又拈了一塊,咬了口,笑:“這麼甜的瓜,小姐沒口福,只好便宜我了。”
“阿蘅胃不好嗎?”低沉的男聲忽地響起。
“七爺!”正吃着瓜的護衛們唬了一大跳,紛紛站直了身子,手裡的瓜吃也不是,扔也不是,窘得要死。
蕭絕卻根本沒瞧他們,徑直奔到了馬車旁。
說好了陪她去平縣辦事,結果自己中途拋下她跑了。
想來想去都沒法解釋,只好打算緩過這陣等她氣消了再去,即可矇混過關,又省得見了面彼此尷尬。
誰想到晚上收到平縣送的密函,打開一看,嚇出一身冷汗,再也坐不住了。
杜蘅聽到他的聲音已是一呆,還沒想好如何面對,蕭絕已探了頭進來:“好好的,怎麼鬧起胃疼來了,吃過藥沒有?”
杜蘅心跳如擂,垂着頭,雙手死死地壓着裙邊。
這時已記不得要生氣,唯恐被他發現自己的秘密,那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紫蘇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聽他這麼一問,越發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假惺惺~”
蕭絕回眸,冷眼一掃。
紫蘇嚇了一跳,立刻縮了脖子不吱聲了。
聶宇平鬆了口氣,使了個眼色,衆護衛便都笑嘻嘻地跟着羅旭進了屋。
林小志扒在窗口偷看,被聶宇平敲了個爆慄:“看什麼看!走!”
林小志抱着頭,嗷地一叫:“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聶宇平冷笑:“小心七爺發飈,你就等着變成一堆爛肉!”
林小志摸摸鼻子:“嘿嘿,不看就不看,幹嘛打人?”
“師兄!”初七卻不管三七二十一,興奮地跳到他身前:“你上哪去了?我給啾啾找着朋友了!”
獻寶似地扒開蕭絕,從馬車裡把鳥籠拎出來:“看,跟啾啾長得一模一樣!又聰明又有禮貌!給它吃東西,還會說謝謝誒!”
纖指伸進去,撥弄着籠裡的鸚鵡:“來,給師兄看看!”
鸚鵡瞧了瞧她手中的西瓜籽,很不給面子地扭過頭去,明顯不感興趣。
初七不死心:“很好吃哦,很甜的~”
蕭絕一邊捺了性子哄她,一邊拿眼瞪紫蘇:“太晚了,它要睡覺,明天再給師兄看,好不好?”
紫蘇被盯得心裡發毛,只得不情不願地拉着初七:“羅管事種了很多瓜,咱們多摘些,回去分給白蘞她們吃。”
“好啊龍王令:妃卿莫屬最新章節!”初七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興高采烈地拉着她跑了:“走,摘瓜去!”
“紫蘇!”杜蘅心裡一急,提高了聲音喝叱。
紫蘇腳步一頓,被蕭絕凌厲的眼神一瞪,心中一凜,只好裝着沒有聽見,拉着初七飛奔。
清場完畢,蕭絕滿意翹起嘴角一笑,掀了簾子,擡腳往馬車上鑽:“哪不舒服?”
“站住!”杜蘅斷喝一聲:“不許進來!”
這一聲喝,氣勢磅礴,蕭絕一愣:“阿蘅,我跟姓黃的通共才見過兩三回,話都沒說幾句,什麼關係都沒有,你可別瞎想~”
杜蘅怒道:“你們之間怎麼樣,關我什麼事?”“瞧瞧,不講理了不是?”蕭絕只覺冤得不行:“我早說了那女人是個禍水,誰沾誰倒黴,你偏不聽!是你要送她進宮,我不過是心疼你,這才搭了把手,現在反誣起我來!”
杜蘅不語。
理智上,明知他不可能與黃雨有什麼糾纏不清的地方,心裡卻總是酸溜溜地不得勁。
下午才發生的事,晚上他就知道了,消息來得可真快!可見,他對她的事有多上心!
又想,他能在風雨交加的夜晚把她扔在荒郊野外,卻爲了怕她誤會黃雨,半夜三更地跑來解釋。黃雨又是那樣千嬌百媚的,若說一點也不上心,誰信?
再說了,她又沒問,他幹嘛一個勁地撇清?倒讓人懷疑他是做賊心虛!
蕭絕好話說了一籮筐,見她始終不吭聲,一跺腳,道:“好!小爺這就去殺了那賤人,把人頭提來給你看!”
杜蘅嚇得差點跳起來:“你瘋了!”
“是她自己找死!居然敢攀污小爺!”
“明明是你做賊心虛!”
“好!我讓你看看誰是賊,誰心虛?”蕭絕狠狠瞪着她,豁然轉身。
“不要!”杜蘅心裡一慌,站起來阻止,才走一步,立刻意識到不妥,馬上又退回去坐好。
蕭絕見她神色慌張,眼裡升起疑雲:“你怕什麼?”
“大半夜的,你嚷嚷着殺人,是個人都會怕吧?”杜蘅強裝鎮定,臉上浮起可疑的紅雲,背緊緊地抵着車壁,雙手死死在壓着裙邊。
“是嗎?”蕭絕再湊近了一些,嗅了嗅,忽地變了臉:“哪來的血腥味?”
杜蘅瞬間變色,弱弱地辯解:“什,什麼血腥味?是汗味啦!天氣熱,車裡頭又不通風……”
蕭絕是常年在刀尖上打滾的人,哪會分不出汗味和血味?
自然不會被她這番話騙過,沉吟着沒有反駁。
她這麼慌張,又一直不肯下車,難道是藏了什麼人?
不對,她不可能瞞過這麼多人的眼睛,把人帶到車上來。
難道是她受了傷?
還是不對,若她受了傷,紫蘇不會如此鎮定。
到底是什麼,令她這樣慌張,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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