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420情義
宴息室裡擠滿了人,蕭燕被衆星拱月地圍在中間,繪聲繪色地描述着庭審的過程。?偏說到精彩處,就要停下來,問一句:“猜猜,後來如何?”
把人鉤得心裡癢癢的,總要說了無數好話,這才得意洋洋地把事件的關鍵說出來,惹來一陣陣驚呼感嘆。
蕭絕和杜蘅趕過來時,她正說到魅影指責付鴻是個幫閒,遊手好閒,品行不端;南宮辰反問:“那又如何,難道就不能替侄兒討個公道?”
再次停下來,妙目一轉,狡黠笑道:“你們猜,大嫂是如何應答的?”
“哎呀~”陳家大房四小姐陳馨,急不可耐,搖着她的袖子嚷道:“又不是說書的,每到關鍵處就吊着,要賞錢!祧”
她今年十二歲,穿一身鵝黃裙衫,梳着雙丫髻,沿着髮髻戴着兩圈絹制迎春花,一雙烏黑的瞳眸清亮有神,顧盼間神彩飛揚,俏生生的很是可愛。
房裡響起一片轟笑聲。
二舅太太真的拿了一吊錢出來:“呶,哪去買零嘴吃!咴”
衆人笑得前仰後合。
蕭燕竟也不推辭,站起來施了一禮,接了錢:“謝二舅母賞。”
“彩聲也有了,賞也得了,趕緊往下說吧!”
“聽說了,大嫂是這麼說的。”蕭燕輕咳一聲,挺起胸膛,微微擡起下巴,眼角吊起來,輕蔑地道:“若真是爲公道,自然可以討。可倘若是利用別人的善良,行叵測之事,則其心可誅!”
她拿腔捏調,學着杜蘅的語氣,竟也有四五分相似。
屋子裡衆人都是一愣,隨即暴出一片叫好聲。
“我就知道,絕哥看中的媳婦,必有過人之處!”陳二奶奶一聲喝,差點要拍桌而起。
杜蘅看了蕭絕一眼,面上浮起尷尬的紅暈:“郡主真是……”
蕭絕嘴角一勾,忍不住就捏了捏她的下巴,低聲調笑:“怎麼,害羞了?”
公堂之上,當着上百人的面,她與南宮宸針鋒相對時,可是氣勢如虹的!
“咳!”蕭昆輕咳一聲。
“蕭總管。”杜蘅衝他溫和地笑了笑。
蕭絕很不耐煩:“又怎啦?”
蕭昆垂着手,恭敬地道:“王爺請世子爺和世子妃到書房說話。”
“喚來喝去的,就他事多!”蕭絕哼了一聲。
蕭昆與他打交道多了,知道他口不對心,只當沒有聽見。
杜蘅輕輕瞪他一眼,衝蕭昆微微一笑:“有勞蕭總管。”
“世子爺,世子妃,請。”蕭昆側身,退到一旁,待兩人過去,落在身後半步,一路把人引到書房,這才疾走兩步,越過二人,走到門邊垂手站立:“王爺,世子爺和世子妃來了。”
“進來。”
蕭絕低低說了句:“一會不管他說話,你都沒吭聲,有我呢。”
說完,領先走了進去。
杜蘅深吸口氣,整了整衣服,確定沒有任何不妥,這才進了門:“王爺~”
蕭乾端坐在輪椅上,不動也不吭聲,冷冷地看向兩人,深黑的瞳眸中喜怒難辯,卻自有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杜蘅一陣心虛,下意識地往蕭絕的身邊躲了躲。
“把人叫來又不說話,有意思嗎?”蕭絕立刻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
“逆子!你做得好事!”蕭乾瞧了越發生氣,抄起茶杯擲了過來。
蕭絕沒動,杯子擦着他的頰飛過去,撞在牆上,咣噹一聲,碎得四分五裂。
杜蘅駭了一跳,立刻便跪了下來:“父王息怒,全是兒媳的錯。”
“起來!”蕭絕也惱了,伸手去拉杜蘅:“不關你的事,跪什麼跪?”
杜蘅哪裡肯起:“此事是我擅自做主,世子爺事前並不知情。”
蕭乾氣極反笑:“你可真有出息,遇事居然躲在女人的身後!真給我長臉!”
“你先出去。”蕭絕黑着臉,對着杜蘅道。
杜蘅搖了搖頭,一臉誠懇地道:“我知道,這事做得是不厚道。對不起付將軍,也委屈了付小姐。所以不打算找理由和藉口狡辯,錯了就是錯了,我認罰。”
“罰?”蕭乾冷笑,目光利若鷹隼:“你陷本王於不義,置王府於險境。你自己說,要怎麼罰才能抵銷此大錯?”
杜蘅咬着脣,一時無詞以對。
“錯了也做了,能怎麼着?”蕭絕兩眼一翻,神情倨傲:“你若是怕受連累,大可將我逐出蕭家,斷了父子關係就是!”
“孽障!”蕭乾氣得發抖。
杜蘅駭了一跳:“胡說!這話豈是亂說的?再生氣,再委屈,也不能失了理智!”
伸了手,去拉他下跪:“快,給父王認錯。”
蕭絕身姿筆挺,不止自己不跪,還要強拖她起來:“我沒錯,爲什麼跪?你也不用跪!離了王府,咱們照樣過得舒服自在!”
“動不動就是這話,真以爲威脅得了我?”蕭乾氣得鬍子亂翹,喝道:“好!我今日就如了你的意,遂了你的願!去,把大哥三弟,四弟及諸位叔伯請來,開祠堂!除了這逆子!”
後面這話,卻是對蕭昆說的。
蕭昆苦勸:“世子爺說的是氣話,王爺怎麼當起真來?他不懂事,王爺慢慢教他就是,怎麼跟着瞎鬧起來?”
“走就走,誰稀罕!”蕭絕脖子一梗,拉了杜蘅就要走。
“我不走~”杜蘅搖頭,淡淡道:“我是蕭家三媒六聘娶進門,開了祠堂,認了祖宗的蕭家宗婦,除非死,或者你休了我,否則,絕不離開。”
“你!”蕭絕氣得直跺腳。
杜蘅不理他,徑直望着蕭乾:“王爺重情重義是對的,可有的時候,也需要變通。付將軍於王爺有恩,我感激,也願意補償付小姐。可恩情這個東西,施也好,受也好,講究個你情我願。倘若這份恩,讓世子爺身敗名裂,已經變成了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憑什麼還要我感激她?”
蕭乾面沉如水:“這麼說,你到現在還認爲自己沒做錯?”
杜蘅搖頭,又點頭:“錯了,但是不後悔。”
蕭乾微愣。
“王爺不想忘恩,世子爺不願背義。可我不一樣,我姓杜,付家於我,並無恩情。我只知道,有人拿着幾十年前的情,逼迫我的丈夫,甚至已經開始威脅到我的生活。她既無情,我就無義!”
她能想到的辦法,蕭絕又怎麼會想不到?
可事情發生之後,蕭絕竟沒有做出相應的佈置,出人意料地安靜地等待會審結果。
因爲他知道,平息流言,最快最好的辦法,就是製造另一個更加驚人,更加聳動的流言。
只有把公衆的目光都轉移到他身上,對她的誣衊和攻擊自然就會停止。
甚至,他的名聲越壞,她得到的同情就會越多,從而對她越有利。
然而,他這樣做,除了對她的維護,又何嘗不是在全父子之情,盡人子之孝?
他既冠上了蕭姓,享受了穆王府世子爺的光環,自然也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也心知肚明,這件案子證據不足,審到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最多是名聲受些損,傷及不到他的根本。
且,他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既是如此,又何必令付將軍的清譽受損,讓付珈佇死後還遭人唾罵?
蕭乾老了,身體還不好,何苦讓他臨老還背個恩將仇報的包袱?
“你只知任性胡爲,有沒有想過,這件案子,是三司會審,燕王代替皇上聽審。弄虛作假,等於欺君?草草行事,漏洞百出,此時雖然被你糊弄過去,事後倘若被人查出,有什麼後果?”蕭乾恨鐵不成鋼,冷聲質問。
杜蘅一愣,反問:“魅影不至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吧?”
這個局並不複雜,但要想做得逼真,讓人查不出毛病卻要費許多手腳。
若只是尋常人,又是這麼短的時間,只怕做不到天衣無縫,難免留下許多馬腳。
但是,神機營不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疏通關節,對口供,假造文書……論起這些,還有誰比他們更專業?
蕭乾氣結,瞪着她呼哧呼哧直喘氣。
半晌,一拍桌子:“滾,都滾!”
杜蘅迷惑地看向蕭絕:“我哪說錯了?”
蕭絕樂不可支,摟着她一路往外走:“甭理,他又抽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