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你的寶貝了。”文青羽淡淡開口:“本妃不過是要你手裡的陰兵屍毒!”
“啊,那個呀。”葉七拍了拍胸口,長長出了口氣:“都給你,你只管拿去。本姑娘從不是小氣的人。”
雨蕎狠狠看了葉七一眼,剛纔是誰哭的肝腸寸斷來着?
說的王妃跟巧取豪奪的強盜一樣,轉眼,就說自己從不是小氣的人。這話,怎麼好意思說出來的?
文青羽也不在意,隨手寫了個方子給她:“你回頭,把這個藥悄悄配好了,最好還是把方子毀掉。”
“好咧,好咧。”葉七如獲至寶的將方子摺好放進了荷包裡。
“那……”她擡頭看了看文青羽:“那個姨娘肚子裡的玩意,留還是不留?”
“那是你的事。”文青羽淡淡看她一眼:“那個留不留,起不了什麼太大作用,你看着辦吧。”
“好。”葉七鄭重點了點頭。
“現在說實話吧。”文青羽看她一眼:“洛夜痕叫你留在榮王府幾日?”
葉七嘻嘻一笑:“就知道瞞不過你。”
雨蕎擡了擡眼,眼底分明略過一絲疑惑。是王爺叫葉七留在榮王府?她怎麼沒看出來?
“你來了以後,又吃又喝,還那麼囉嗦。就是不提回府的事情,顯然是不急着走的。何況……”
文青羽看她一眼:“你好歹是尚書府的嫡女,怎麼會隻身一人出門?連個丫鬟都不跟着?還得自己趕車,別人不會懷疑?”
葉七笑容頓了一頓,摸了摸鼻子:“你都……發現了啊。”
“你的丫鬟和車伕都還不錯,如今仍舊守在那家客棧裡等你休息夠了來本妃府上拜訪。能帶着那麼多東西出門,當然不是隻來小坐片刻的。”
“呵呵,呵呵。王妃真是神機妙算。”
“不是本妃神機妙算,是你漏洞太多。”
文青羽輕聲說道:“你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極危險,不想丫鬟和車伕涉險,也不想叫她們知道你要做些什麼。所以假裝發病,要在客棧裡休息一下。可惜你忘記了,燕京城貴族的馬車是有家族徽章的。想要知道刻着葉尚書府徽章的馬車去了哪些地方,實際上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葉七笑容頓了一頓。
“尚書府的馬車出門,自然不會帶着那麼多澆滿了桐油的火把。你該是碰巧趕上了刺殺,臨時準備的東西。可惜,忘記了除掉徽章。所以……”
葉七身子一顫,臉色變了一變:“我要趕緊回去通知尚書府轉移。”
文青羽看她一眼:“現在通知不嫌晚麼?何況,葉尚書府一百一十六口,片刻間,轉移的完?”
葉七終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神色間再沒了半絲嬉笑:“我……都怪我大意!”
“你以爲本妃剛纔跟你說那麼多廢話是爲的什麼?”文青羽微微一笑:“本妃需要確定,有些事情值不值得本妃出手。”
葉七面上一喜:“王妃這麼說,莫不是?”
“王妃。”院子裡傳來飛翩的聲音:“巷口火大,天乾物燥,連累了近旁的房舍。百姓們忙着出來救火。結果,前街柴火鋪子掌櫃的幼子走失,說是被人販子趁亂拐出了城。掌櫃夫婦立刻關了鋪子,出城尋人去了。”
葉七長長出了口氣,朝着文青羽正正經經行了個禮:“多謝王妃出手相助。”
文青羽緩緩喝了口茶:“本妃只是想叫你知道,一個人難免會思慮不周。很多事情,還是需要同伴的。這世界上,並非只有自己可信。”
葉七抿了抿脣,終於點了點頭:“葉七,懂了。”
文青羽冷眼瞧着她眼中的不在意緩緩消失,終於半絲不見,脣畔方纔閃過一絲笑意。
“王爺叫葉七來,是因爲葉七懂得一門技術。”
文青羽挑眉,知道接下來纔是重點。
葉七擡了擡手,寬大的衣袖將臉頰遮了個嚴嚴實實,片刻間將手放下。袖子後面卻是一張與文青羽一模一樣的臉。
文青羽清眸中不見半絲喜怒:“易容術雖然精妙,天下間會的人卻是不少。”
葉七脣角勾了一勾,面龐浮上一絲淺笑:“的確不少,王妃覺得,葉七和王妃此刻看起來有什麼不同?”
說着話,她慢悠悠坐在了文青羽對面,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水。
玉白修長的指尖輕輕摩挲着手中青瓷茶杯,與文青羽此刻的動作一般無二。
不但是動作,連神態,表情都沒有半絲的差別。
雨蕎看的愣了一愣,若非葉七此刻與文青羽的穿着並不一樣,她幾乎便要認錯了人。
葉七眼角一瞥,滿意的將雨蕎的表情盡收眼底,微微擡手,廣袖一揚,再放下來,卻是雨蕎的樣貌。
“啊……”雨蕎終於不能淡定,驚呼一聲。
葉七朝她眨了眨眼,竟是與雨蕎平日的神態分毫不差。擡手間,秋露,蓮霜,飛翩的面貌一一閃過。
最後,終於再度將葉七本來的面貌呈現。
“葉七的本事,王妃可還滿意?”
文青羽清眸眯了一眯,易容術不難。她本身也是高手,但想要做到與他人一般無二,卻很是需要費些功夫的。
葉七不過擡手之間,短短一瞬,便能完全變成另一人的樣子。這本事,的確世間難求!
葉七勾脣:“我能夠變成任何人的樣子,最拿手的卻還是變作王妃。王妃沒有發現,實際上你與我的性子某些地方是很相似的麼?”
文青羽抿脣,從她第一眼見到葉七便感覺的出來。葉七的身上有與她類似的氣息,雖然她一會溫雅賢淑,一會狂野粗暴,那不過是爲了掩飾。
掩飾她表象之下,真實的性子。
葉七將手中茶水微微抿了一口:“王妃實際上也不用奇怪,這個世界上,很多權貴都會自幼挑選替身。我恰好就是你的替身。”
文青羽挑眉,自幼,替身!這幾個重要的字眼,叫她心中一凜。
“誰的安排?”
給她安排的替身,不就是文青羽的替身?真正的文青羽什麼性子?膽小懦弱,體弱多病。
但葉七看起來,怎麼都不是膽小懦弱的樣子。
她的樣子,的確是文青羽,卻是重生之後的文青羽。
她心中只覺得一陣發冷,文青羽自幼訓練的替身,爲什麼會是如今的樣子?
葉七微微一笑:“我自打來了這裡,除了洛夜痕,沒有欠過別人的情。”
文青羽擡眸看她一眼,清眸中不辨喜怒:“洛夜痕與我……自幼並不相識。”
葉七聳聳肩:“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實際上我常年住在南方,除了最初幾天並沒見過洛夜痕。來訓練我的也並不是他,甚至,直到今日之前,我都並不知曉,我要代替的人,是你。”
文青羽顰了顰眉,心中說不出的怪異。總覺得這件事情看起來似乎並不那麼簡單。
葉七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這事情,只有見了洛夜痕也許才能知道答案。
看來,長生衛的事情安排好了以後,還是得找機會去一趟德溪!
“飛翩。”她揚聲吩咐道:“去葉府送個信,就說本妃要親自教導葉七小姐,七小姐從今日起住在榮王府了。”
“還有,派人將七小姐的丫鬟和車伕一道送回去。王爺不在府中,榮王府裡不適合太多外人居住。”
“是。”飛翩冰冰涼涼的聲音傳來,人已經縱身離開了屋頂。
葉七眼睛一亮:“太好了,終於不用呆在那個沉悶的籠子裡了。”
文青羽看她一眼:“既然你要留下代替本妃,就從現在開始吧。只要兩日之內沒有人能夠識破你,你便留下。“
“沒問題。“葉七拍了拍手,顯然對於自己的本事很是自信:“那麼……你。”
榮王府裡總不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吧,兩個長得一樣的人出現,傻子都知道有問題。
文青羽淡淡一笑:“將我易容成你,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榮王府。那麼,榮王府裡又怎麼能少的了葉七?”
“這主意不錯。”葉七點點頭,立刻動手。
工夫不大,文青羽和葉七便直接變成了對方。
文青羽換上了葉七的衣服,葉七順手將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瓶子遞給了她。
文青羽挑眉,葉七淡淡說道:“你不是要陰兵屍毒?這裡面就是。”
文青羽點點頭,接過瓶子,葉七湊到她面前,並不掩飾一臉的好奇。
“你要這個玩意,預備要做什麼?”
文青羽脣角勾了一勾:“這東西既然是宮裡來的,自然得還給人家。”
“飛影。”文青羽一聲輕喝,卻並沒有如往昔一般看到某侍衛統領找抽的一張俊臉。
文青羽挑了挑眉:“飛影,給本妃死出來。”
“來了,來了。”院子裡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飛影一陣風般衝了進來。
“不知王妃有什麼吩咐?”
飛影一進屋,便帶着一臉謙和的微笑朝着笑容可掬的“文青羽”走了過去。
對面的文青羽卻一直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沒有言語。反倒是一旁坐着的葉七,一雙眸子非常不善的盯着他。
飛影默了默鼻子,他剛纔在房頂上感嘆自己悲慘的人生實在是太入迷了。不知怎地,竟然還睡着了過去。
是以,文青羽剛開始的呼喚並沒有聽見。
如今,王妃把自己叫進來,居然一句話不說,只擺出那麼一副和善的樣子,這個場景叫他很有壓力。
“王妃!”
他不由輕聲喚了一句,對面女子卻仍舊半點聲息也無,仍舊掛着那一臉溫良無害的笑,靜靜看着他。
飛影瞬間就覺得不淡定了,不明白今天怎麼就這麼倒黴。
好端端躺在房頂上思念一下遠方的主子,居然能睡着?進來回話,結果,女主子半晌不說話,只顧着盯着他瞧。
“那個……王妃。”飛影曬曬笑道:“雖然屬下知道,屬下長相英俊不凡。您也不必這樣子一直對着屬下微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