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突然一推車門。
“你幹什麼?”洛夜痕將她一把拽了回來。
“王爺既然這麼討厭青羽,青羽自己下車回府就好,不勞王爺相送。好過,兩看兩相厭!”
“你……”洛夜痕眸色一冷,隨即卻染上一抹邪肆的狅魅:“你可是忘記了,你與本王有過約定的。”
“本王說過,你要是不聽話,本王不痛快就換個法子讓自己痛快!”
他一張俊彥突然湊到文青羽耳邊,將曖昧的氣息吹進她的耳朵:“本王此刻就不痛快,很不痛快!”
“洛夜痕,你這淫賊!”
文青羽雙眸中翻滾着怒火,若是這合作伙伴這麼不省心,她不介意換一個,雖然麻煩些,好過出賣尊嚴。
隨即,悄無聲息一道銀芒刺向洛夜痕耳後。
不想,素手卻落入一隻大掌中:“你以爲,你這看家的本事,爺不會防備個一二麼?”
“還有什麼招式,儘管使來。”洛夜痕單手托腮,鳳眸中似笑非笑的一片戲謔。
文青羽深吸一口氣,絕豔的臉頰上瞬間掛上溫良無害的笑。
沒法子,實力懸殊太明顯,她文青羽別的本事沒有,忍耐的功夫絕對一流。
拿着雞蛋碰石頭,那是作死!
“王爺這話說得,”文青羽微笑道:“青羽跟您開個玩笑,怎的還當真了?”
洛夜痕雙眉一挑:“開玩笑?”
“可不是呢?王爺要是連玩笑話都計較,就也忒小氣了。“
“爺多管閒事?”
“沒有,絕對沒有,王爺那是心地善良,關心青羽。誰要說王爺多管閒事,那簡直就是黑心爛了腸。”
“還跳車不?”
“不跳,絕對不跳。”
“恩。”洛夜痕點點頭,鳳眸中風暴漸漸消退:“飛影,燕回樓。”
“是。”馬車速度突然加快。
文青羽撇撇嘴,洛夜痕真有錢,燕回樓是燕京城第一酒樓,尋常一盤菜就貴的趕上普通人家吃一個月。
這是要帶她去吃飯麼?那可得好好吃一頓,打不過還不許吃窮了他嗎?
“其實,你也不必氣惱。”洛夜痕靠在車壁上,幽幽說道:“伍明月隻身入宮,從一個小小的昭媛到今天一家獨大的貴妃,你以爲光憑她蜀國郡主的身份能辦得到?”
“皇上早先沒有子嗣是因爲連年征戰,三年前天下一統,至今卻依然沒有子嗣。你以爲是什麼原因?”
“額?”子嗣兩個字,叫文青羽心中狠狠一痛,隨即低頭,不叫洛夜痕看到她眼中的傷痛:“你是說,她背後有人?”
“可以這麼說。”洛夜痕不置可否:“所以,你今日若殺了她,只怕會給自己惹上麻煩。”
“我沒殺她,就不會給自己惹上麻煩了?”文青羽聲音一冷,有些人,你若對她服軟就是把自己的命給了別人。
“你的性子,”洛夜痕聲音一暗:“有時候和她,還真像。”
他聲音頓了一頓,文青羽心下黯然,妖孽是又想起玉鳴溪了麼?以前爲什麼從不覺得,妖孽對玉鳴溪有情?
“伍明月爲什麼要殺我?”這個問題文青羽一直搞不清楚,她目前完全沒有威脅到柔貴妃的地位,甚至在今日之前,她與伍明月從未見過面,怎麼就值當的伍明月那麼大費周章的殺人了呢?
“她殺的可不止是你。”洛夜痕鳳眸中再次一片陰霾。
“御史臺鄭御史的三女,濟寧侯府二房嫡次女,欽天監國師的六女,不一而足,前幾日,還死了戶部左侍郎的嫡長女。”
還真是不少,文青羽心中突然一動,這些女子看似沒有交集,可是她們卻有個共同點。
這些人曾經都高調地癡迷着洛夜痕,甚至爲了洛夜痕年復一年的待字閨中,加上她自己,不正好也是榮王府未來的王妃麼?
“都說紅顏禍水,我看王爺也不差麼。”
文青羽恨的牙癢癢,什麼是無妄之災?這就是好不好。
伍明月之所以早先沒有對佔了王妃名頭的文青羽動手,實在是因爲洛夜痕現在才動了迎娶她的念頭吧。
這是多麼偏執的佔有慾啊,只怕伍明月愛洛夜痕愛的快發瘋了。自己得不到,也不許別人得到。
“這種陰損的手段,各位大人都認了?”
“她並沒有直接出手,這些女子都是選秀時被伍明月選中的后妃,每個人都是在被皇上傳召甘泉宮侍寢後,再沒能活着出來。”
“嘶。”文青羽狠狠吸了口冷氣,這裡面只怕也少不了連胤的功勞吧。
連胤對於洛夜痕終究是不放心的,所以纔會借伍明月的手將喜歡洛夜痕的女子納入宮中,以避免洛夜痕藉助婚姻給自己增加籌碼。
然後,再在侍寢時隨便找個理由弄死,實在是極好的理由。
原來,她那一天出現在甘泉宮不是偶然,那麼,是不是說,她的身邊已經有了連胤的暗探?
這個感覺真不好。
“放心,我將暮雪無痕給你就是防備伍明月和他的。”
“那兩人有什麼本事?我可不收垃圾。”
“暮雪是蠱王尹煌唯一的弟子,控制蠱蟲的能力比伍明月只高不低。不然你以爲你聽了伍明月敲了那麼久的桌子,憑什麼沒有中招?”
文青羽雙眼一亮:“這個勉強可以用,無痕呢?”
洛夜痕脣角掛着淡淡的笑,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硬樣子怎麼就那麼賞心悅目呢?
“無痕擅長機關術。”
“好。”文青羽點點頭,這麼說她院子可以改造一下了,密探什麼的叫他有來無回,最重要的……
她眸光瞟向洛夜痕,可以防狼!
“這個本小姐也勉強收了。”
“那麼,青羽小姐可否賞臉陪本王吃個飯了?”
“可以。”文青羽鄭重的點點頭,死男人,說什麼不好,說吃飯。她肚子是真餓啊。
起牀到現在,只吃了那一盤子糕點。
“那就請下車吧。”
馬車外面的景象,叫文青羽狠狠震撼了一把。
她知道回燕樓,但那不過是三年前的回燕樓。
如今的回燕樓,獨特的造型和富麗堂皇的裝飾完全與三年前不一個檔次。
一走進大廳,撲面而來的涼爽一下子就將外面的燥熱吹散,放眼望去卻並沒有看到冰盆之類消暑的東西,也不知那樣的涼爽是從哪裡來的。
洛夜痕和文青羽剛一出現,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樣傾城絕世的一對男女太過耀眼,頃刻間將回燕樓裡巨大水晶宮燈的光輝遮掩的黯淡無光。
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只怕還是這兩個人的身份。
這兩個人定了婚約五年,一直都沒有傳出什麼婚訊,最近,不知怎的卻突然湊在了一起。
洛夜痕鳳眸中微微一暗,傾身擋在文青羽身前,遮擋住四面八方投向他們的探究目光。
“榮王殿下。”燕回樓大掌櫃周福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
“二樓松鶴居。”洛夜痕擡腿便向樓上走去。
“呵呵,”周福卻一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實在不好意思,二樓今日被人包下了。”
“那就三樓。”
“三樓也被包下了。”周福一臉尷尬的微笑,卻並沒有讓步。
洛夜痕雙眉終於顰了一顰,鳳眸中暗沉越發幽深。
文青羽不在意的撇撇嘴:“最近京裡爆發戶越發的多了,吃個飯動不動就喜歡包樓!”
隨即,扭頭就走,手腕卻被攥緊,耳邊傳來一道低悅嗓音。
“你去哪裡?”
“這裡沒得吃,還不許走麼?老孃肚子餓!”
飛影低頭,青羽小姐越發彪悍了,從沒見過有女人敢在王爺跟前稱老孃的。
暮雪無痕一隻腳剛踏進燕回樓,果斷退出,同情地瞟一眼脣角彎彎的飛影,看主子笑話,遲早自己變笑話。
樓梯一響,卻是傳菜的小二急急忙忙跑了下來,在周福耳邊輕輕低語。
周福點點頭,圓圓臉蛋上再次掛着真誠笑容:“包樓的爺請榮王和青羽小姐上去用餐。”
“今日包樓的是誰?”
“是國師大人設宴。”
“華淺笙?”洛夜痕眸色一暗,回頭看一眼文青羽:“走,上去吃飯!”
文青羽撇撇嘴,看她做什麼?她從不知道大周什麼時候有了華淺笙這一號人。
周福將二人一路引到二樓最裡間的包間,方纔躬身退了下去。
房間內,碩大的酸棗枝圓桌邊孤零零坐着一個人。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中年男人緩緩擡起頭,文青羽的心不由顫了一顫。
那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極普通極普通的素白袍子,銀線勾勒的竹葉暗紋。將那一張柔和麪孔襯托的越發寧靜出塵,那一雙瞳眸極黑,如同深沉的暗夜,卻叫人看的莫名心安。
他頭上戴着只白玉雙魚發冠,兩鬢邊,垂下兩根長長的白色飄帶,說不出的瀟灑自在。
不認識,文青羽在腦海裡搜尋着前世的記憶,這個男人從來沒有見過。
這就是國師華淺笙?她還以爲國師都是老掉牙的神棍,這個樣子的國師日日出入連胤的後宮,果然好麼?
就不拍給整出個綠顏色的帽子戴戴?
“榮王有禮!”華淺笙微微一笑,衝文青羽點點頭。
“國師真是神機妙算。”洛夜痕笑的妖嬈而熱情:“一早就算着本王會來吃飯。包了大半個樓來等着。可惜,本王對你還是沒興趣。”
文青羽好懸沒讓一口茶水給嗆着,不住低咳。
這男人能不這麼自戀麼?能麼?
華淺笙不動如山,俊美出塵的面孔上仍是一片雲淡風輕的平和:“其實,淺笙今日要等的是青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