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滄瀾不滿意的撇了撇嘴:“你跟我說要給我個重要的角色,可沒說要我裝女人。”
“你又不是第一次裝女人。”
玉滄瀾的臉瞬間便黑了,眼看着就要去扯頭上的釵環。
文青羽立刻滿臉堆笑:“這不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麼?今天的事情這樣子危險,自然不能叫真的女子來演。你瞧瞧我身邊的人,有誰能像你玉世子一般風流倜儻,龍章鳳姿?”
這話說完,眼看着玉滄瀾臉上便和緩了不少:“說的也是,本世子的容貌氣質自然是無人能及的。”
文青羽默了默,一個大男人長的好看很光榮麼?
於是看了飛影一眼:“繼續。”
於是,飛影立刻就下了馬車,朝着站在車邊的孔昭元滿面擔憂的說道:“夫人情況危急,我手裡現成的藥丸恰好用完了,得重新熬製一副。”
管家眉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焦急,不由自主向着城裡看了一眼:“還要多久?”
“最快也要半個時辰。”
“可否稍後再……”
“不行。”飛影立刻打斷了孔昭元:“遲了一時半刻,就只能給夫人辦後事了。”
管家略一沉吟:“那儘快吧。”
“來人,將夫人的馬車圍起來,任何人不許靠近了。”
孔昭元一聲吩咐,跟車的護衛立刻聚攏了來將玉滄瀾的馬車圍了個嚴嚴實實。
恰在此時,從江綏的方向來了一隻運糧的隊伍。隊伍裡的人並不多,也就推了三五輛獨輪小車,裝了十來擔的糧食。
文青羽的隊伍浩浩蕩蕩幾乎擋着半條路,運糧隊伍一眼看到了路當中的情況,便放緩了速度,異常緩慢的朝着她們走來。
“哎呀。”馬車裡突然又傳來一聲驚呼:“夫人又吐血了。”
文青羽的聲音極度的誇張而悽婉,幾乎能傳出半里地去。正專心熬藥的郎中卻連頭都不擡,朝着自己馬車喊道:“小喬,去給夫人行鍼。”
馬車裡立刻就跳出來一個長着蘋果臉的十來歲丫頭,正是雨蕎。
雨蕎的長相可愛俏皮,猛的從車上跳了下來,在蒼涼的大道上立刻就顯得異常的醒目而耀眼。
正推着糧車的人一下子就呆住了,血氣方剛的男子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盯着雨蕎。
雨蕎好似半點不曾察覺,腳下的步子卻如同踩在水波上一般緩慢而優雅。整個人便如弱柳扶風一般的嬌美。
運糧的年輕人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
雨蕎走了幾步,卻聽到身後馬車裡又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說道:“嫂子,我去給你幫忙吧。”
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穿着鵝黃衫裙的姑娘輕快的從車上跳了下來。
衆人只覺得天地之間似乎一下子就亮了,這兩個女子站在那裡,便叫人再不能看到其它的東西。
直到兩條纖細的身影消失,運糧的人才依依不捨的收回了眼,腳下的步子卻不由自主快了幾分,試圖靠近車隊,能夠有機會再見到美人。
“好了麼?”孔昭元的臉上的焦急一直都沒有消失,不停注視着江綏的方向,不斷催促着飛影。
“熬藥的事情,不能急。”偏飛影裝的郎中是個四平八穩的慢性子,手裡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扇着火爐。
“噠噠噠噠。”
大道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也不知來了多少馬,腳下的地面都似在微微的顫動。
眼看着推糧車的人神色猛的一頓,然後突然就齊齊停下了腳步,每個人眼中都藏着不易覺察的警惕。
孔昭元卻徹底的慌了:“快,保護夫人!”
急切的呼喊迅速淹沒在馬蹄聲中,一隊人馬立刻就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之內。
當先一匹馬上坐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看容貌和穿着當是出身不凡。他的身後只跟了十來個個護衛,再有就是個長相極美卻冷若冰霜的黑衣女子。
“凝蝶,你等等我。”
錦衣華服的公子正是風止,眼看着離馬車隊還有一些距離,而管家像是隨時要發動馬車的樣子,於是立刻出聲喊道。俊逸的面龐上滿滿的皆是焦急。
風止不停的揮動着馬鞭,幾匹馬迅速的躍過了停在道旁的運糧隊伍,衝到了玉滄瀾的馬車前。
“凝蝶,你怎麼能走?你怎麼能丟下我?你倒是出來看看我。”
風止一臉深情的盯着馬車,甩手將馬鞭給了身後的護衛,一下子就從馬上跳了下來。
“公子您省省吧。”馬車門一開,文青羽立刻就從裡面探出了身子。
“夫人都快被你給害死了,如今你們已經和離,還來纏着她做什麼?”
所以,這是一出癡情女子負心漢的狗血故事。
大道完全被這兩撥人給堵了個嚴嚴實實,所以運糧的年輕人們便停下了腳步,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戲。
眼看着風止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暈紅:“小青你叫凝蝶出來,我要見她。”
文青羽撇了撇嘴:“你這公子還真是厚臉皮,如今夫人與你已經沒有半點的關係。你是拿什麼身份要見她?”
她眼角朝着風止身後瞟了一瞟,毫不掩飾眼底的輕蔑:“還是帶着你的冰姨娘滾回家去吧。”
風止臉色一黑,剛準備出言指責。黑衣的冷美人突然就湊了上來:“你想死麼?”
這個說話風格,除了飛翩還能有誰?
文青羽縮了縮脖子,顯然對於這個冰姨娘是很有些忌憚的。
“怎麼,殺人還不過頭點地,你們就這麼着急忙慌的來看夫人死了沒有麼?”
車簾一挑,雨蕎毫不客氣的衝着兩人罵了一句,身後秋露也立刻湊了上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想當初夫人可是燕京城飛鴻樓的頭牌,你們隨便打聽打聽,全大周有誰沒聽過沈凝蝶?”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沈凝蝶三個字的聲音似乎格外的大。一下子就叫看戲的運糧隊給聽了個清清楚楚。
於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伸長了脖子,灼熱的眼神幾乎能將黃花梨的馬車給燒個窟窿。
他們聽到了什麼?沈凝蝶啊!
沈凝蝶也許有很多個,但飛鴻樓的沈凝蝶誰不知道?
豔冠羣芳,魅絕天下,當年一掛牌立刻紅透了燕京城。
可惜美人卻如曇花一現,不過才露了幾次面便聽說跟着個富商從良了。大多數人並不曾真正見過沈凝蝶的樣子,卻還是叫她的傳聞給勾得心癢難耐。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便越珍貴,所以,越是看不到的美人才越美。
所以,這會你就算拿着鞭子趕着這羣小子快點走,他們也絕對不會挪動半步的。
“你當初花言巧語騙的夫人跟着你走了,眼看着夫人的銀錢都被你給騙光了,所以立刻就娶了這麼個女人。這還不算,你竟然還聽從那個小賤人的奸計,想將夫人送給總督大人?你的良心讓狗吃了麼?”
這話說完,眼看着風止的樣子越發的尷尬,飛翩卻冷冷斜了他一眼。
“後悔了?”
三個字如同擁有着神奇的力量,風止立刻就挺起了胸膛:“你們一羣無知婦人知道什麼?總督府是何等滔天的富貴,能叫總督大人看上是凝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們走開,我要跟凝蝶說話。”
“福氣?”文青羽冷笑道:“這樣好的福氣,你怎麼不留給你身邊那個女人?”
“你給我住口。”風止立刻出聲喝到:“冰姨娘什麼身份?你敢這麼跟她說話,不要命了?”
“呵呵。”雨蕎眼底閃過一絲不屑:“風公子是不是忘了,你跟我們夫人已經和離了。無論我們怎麼說話,又跟你有什麼想幹?”
風止還想說些什麼,飛翩卻是不耐煩的顰了顰眉:“少羅嗦,南邊想去的人多了。”
文青羽偷眼看去,南邊兩個字一出口,運糧的那一羣人明顯動了一動。
“凝蝶我知道你怨我,我也不跟你解釋。只要你將你手裡那件姣珠衣給我,我們自此後便再不相干。”
“什麼,你還想要姣珠衣?”文青羽尖聲叫到:“夫人的體己銀子已經叫你給騙了個一乾二淨,如今就剩下一件祖傳的姣珠衣。你連這個都不放過?”
風止瞪了瞪眼:“什麼叫夫人的,她先前嫁給了我。連人都是我的,她什麼東西不是我的?既然和離了,就該淨身出戶,憑什麼將姣珠衣帶走?”
風止扮演的渣男,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夫人如今還沒有醒,我卻可以代替她明明白白告訴你。你想要姣珠衣根本不可能!”
“不給,就搶。”飛翩再次發揮她惜字如金的本色。
“小青,進來。”
馬車裡突然傳出低婉而柔弱的女子聲音,這個聲音聽在人的耳朵裡便如同羽毛輕輕搔着心賤,只覺得心癢的難耐。忍不住就要出手去撓,卻不知到底該撓哪裡。
車簾再次挑開,這一次面容普通的丫鬟饞了另一個人出來。她剛一露面,所有人一瞬間似乎都忘了呼吸。
美人如玉,清雅如仙,隨意的靠在車轅上,如誤落凡塵的仙子叫人怎麼都不敢褻瀆。
看戲的運糧人一下子就呆住了,天地之間,居然有長的這麼美麗的女人?
“風郎,你當真要趕盡殺絕麼?”玉滄瀾喘了半晌方纔顫巍巍問了一句,將一個病弱悽婉的美人演了個十成十。
眼看着這一句說完,運糧的隊伍突然就動了一動,顯然想要將風止給砍了。
文青羽嘴角微微抽了一抽,感謝楚憐霜。原來弱不禁風的美人形象,果然更加能博取男人的喜愛。
毫無疑問,此刻的玉滄瀾已經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