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你的事。”文青羽微微一笑。
“不過,你倒是該好好想想。若真如你所說,林婆子出宮期間並沒有接觸過外人,你就得查查你府裡的人,是不是有心長歪了的。”
“雲捲雲舒。”連睿神色一冷:“給爺查!不把身邊釘子拔乾淨了,爺就出家當和尚去。”
“小羽兒,咱們分頭查,若是查出了些什麼都互相知應一聲。我就不信,這事就能做的這麼幹淨。”
“好。”文青羽點點頭,雖然她跟連睿想的完全兩碼事,但多個人攪混水未必不是好事。有些時候,水混了纔好摸魚。
連睿是個火急火燎的脾氣,一說查立馬帶着人走了。
文青羽清冷的眸子掃一眼林婆子,優雅的打了個哈欠,轉身睡覺。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吃飽了睡足了,等到癤子長熟了自有爛的時候。
這一覺睡的分外香甜,也不知怎麼了,前世一向淺眠的她自打成了文青羽,就特別的能睡。
就好像老天爺一下子將前世欠她的覺一股腦的還給了她。
文青羽正睡的香,莫名地就起了一陣冷意,連帶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瞬間就將她包圍。
“咳咳。”文青羽微微顰了顰眉,焦糊的味道叫她睡的非常不舒服,嗓子裡陣陣的發癢。
好好的睡個覺,這是怎麼了?
這麼大的糊味,是哪裡着火了麼?東西都燒焦了,怎麼也沒人管?
着火了?着火了!
文青羽驟然間睜開眼,着火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一睜開眼,只看見一屋子繚繞的煙霧,伸出手幾乎看不見自己的手指。
“咳咳。”文青羽一陣猛咳:“飛翩,暮雪,無痕?”
無人應答。
她皺了皺眉,準備穿鞋下地。這纔看到自己腳上是穿着鞋子的,不但穿着鞋子,身上的衣服也穿的整整齊齊。
而身下睡的牀,根本就不是她房間裡那張酸棗枝的喜鵲登枝雕花的羅漢牀,而是一架普通的竹牀。
牀榻上連個褥子都沒有,她就躺在光禿禿的冷硬竹子上睡的覺,難怪會越睡越冷。
文青羽眸光一寒,怎麼回事?這是哪裡?怎麼一覺醒來到了這樣的地方?
她即便睡的再死,飛翩也定然不會輕易地叫她被人帶走。何況,她院子裡還有暮雪無痕佈下的機關?
文青羽手指在腰間一抹,不動聲色的將銀針夾在指尖,小心翼翼摸索着向門邊走去。
一路上卻並沒有遇到想象中的任何阻礙,竟然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屋外。
推開門,早晨新鮮的空氣夾雜着露水的甘甜撲面而來,文青羽深深吸了口氣。
“醒了?”低悅的魅惑的聲音驟然間響起:“比爺預計的時間晚了些。”
文青羽擡頭望去,一樹紫榕開的正好,濃密樹蔭間一串串紫榕花鈴鐺一般隨風搖曳,空氣中暗香浮動。榕樹下一角白玉石桌,桌上一套碧玉茶具,旁邊一個蓋着銀蓋子的碩大盤子。一隻茶盞中正嫋嫋升騰着暖煙。
桌邊,坐着個湛藍長袍的男子,正低頭認真看着手中一卷發黃的書卷。
此刻,那人微微擡手翻過一頁書,長挑鳳眸中閃過一絲慵懶眼風:“坐。”
“洛夜痕!”文青羽磨牙,怎麼是他?
洛夜痕擡頭,將碧玉茶盞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豔若玫瑰的脣瓣上掛着一滴明晃晃的水珠,如詩如畫的一張完美容顏晨光下散發着珠玉之輝。
那樣展顏一笑,竟好似比那滿樹的紫榕花都要耀眼,文青羽心臟無端端地漏了一拍。
“妖孽。”文青羽暗暗咒罵,長得美就是了不起,隨便一個動作就能誘人犯罪。
“不坐?”洛夜痕雙眉一挑:“飛影,把凳子搬走吧,青羽小姐喜歡站着。”
“誰說不坐。”文青羽急速坐在了凳子上,她毫不懷疑那男人說的出做的到。一定能將凳子搬走。
這一坐下,她才覺出些不對勁來,這地方陌生的很。
先不說那煙霧繚繞的小屋,即便是此刻這個小院,她也從沒有見過。
院子裡景色是她從未見過的好,一庭一閣,一山一石,一花一木都極爲講究。即便是瓊林苑只怕也比不上這院子裡的精巧雅緻。
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對這院子的陌生。這是哪裡?
“這是爺的凌雲閣,怎麼樣,可還能入眼?”洛夜痕翻書。
“什麼?”文青羽傻了。
這話什麼意思?凌雲閣?那不就是說,這裡是榮王府?不但是榮王府還是洛夜痕睡覺吃飯的院子?
她明明在自己牀上睡覺,怎麼一覺醒來就跑到了洛夜痕的院子?他居然把她給拎到了自己院子?
如果沒有記錯,文青羽貌似是沒出閣的大姑娘吧,您怎麼好意思大晚上的,把個睡覺的大姑娘從牀上給扛走的?
“青羽可是病了?”洛夜痕萬分優雅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臉色這麼不好看?”
“我想,你大概是餓了,來吃些東西吧。”洛夜痕微微一笑,鳳眸中光華瀲灩。
修長手指將白玉桌上那碩大盤子向着文青羽推近了幾分。
文青羽可不會忘了,昨天洛夜痕中了她的美人如玉,臨下馬車之前,那廝鳳眸中的嗜血怎麼都令人無法忘記。
就知道這小肚雞腸的男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定然會來報復。
文青羽深深吸口氣,她的確是有錯的。這被人扛出院子,睡冷牀,用煙燻的賬就不跟他計較了。
可是,那美人如玉說到底也不是什麼毒藥。看他神清氣爽的樣子,昨日裡定然是一夜銷魂。想來,他雄風大振名揚花海,不感謝她也就罷了,怎麼還要毒死她麼?
洛夜痕鳳眸中冷芒一閃,對面丫頭閃爍的眼神怎麼就叫他覺得那麼不爽呢?
“你放心,下個月你就是我榮王府的王妃,爺犯不着毒死你。”
洛夜痕一把掀開碩大盤子上銀光閃閃的蓋子,語氣越發的溫柔:“吃。”
“不是……吧!”
等文青羽看清楚那盤子裡的東西,徹底傻了。
那是能吃的東西?那黑乎乎一團,確定是能吃的東西?
此刻,那東西還冒着熱氣,一股濃郁的焦糊味撲面而來。
文青羽下意識回頭看去,可算找到那焦糊味的源頭了。她剛纔出來的小屋竟然是凌雲閣的小廚房?
“快吃吧,這是爺親手做的。”對面響起洛夜痕低沉動聽的聲音。
文青羽徹底石化了,她有沒有聽錯,這東西竟然是洛夜痕親手做的?他確定腦子沒有進水?一大早弄這麼一團東西叫她吃,這貨果然就是赤果果地在報復啊!
“難道做的不好?”院子裡溫度驟然就低了幾分。
“爺可是忙活了一早上!”
“這個…….”文青羽擡頭,微笑:“我不餓,不如,你先吃?”
洛夜痕的臉頃刻間就沉了下來:“怎麼,爺做的東西不能吃?”
“還是,你只吃連睿做的東西?”
“噶?”文青羽默了,這哪跟哪啊?感情今天早上這一出不是爲了美人如玉,是爲了昨天連睿烤的那塊牛肉?
那牛肉又不是用來吃的,這麼大人跟塊牛肉較勁不覺得丟臉麼?話說,昨晚他不是很忙?她院子裡剛發生的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莫非……文青羽臉色驟然間就黑了黑。
“不用想沒用的。”洛夜痕緩緩放下書:“你這丫頭慣會收買人心,我送你的人並沒有將你昨夜的事告訴我。不過,爺想要知道的事,自然會知道。”
文青羽磨牙,洛妖孽怎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洛夜痕,你這麼牛,皇上他知道麼?”
洛夜痕臉色一暗,伸手敲了敲盤子:“你不吃?你若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飛翩他們三個很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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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羽心頭一顫,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再也回不來?
就說呢,她被人弄來這裡,飛翩和暮雪無痕怎麼沒有出現。原來,是這廝動了手腳給引開了麼?
他竟然連自己的侍衛都能狠得下心誅殺?
“吃還是不吃,都隨你,爺絕不勉強。”洛夜痕長眉一挑,如詩如畫的容顏再次落在書卷上。
文青羽恨得牙癢癢,不勉強?這話他怎麼好意思說出來的。
“不就是吃飯麼?”文青羽一字一句說的萬分清晰,愣是叫每個字裡都滲透了血:“我吃!”
於是,一把將盤子拖到自己面前,徒手抓起了盤子裡黑乎乎的不明物體。一雙秀眉緊緊顰在了一起。
洛夜痕眉目含笑,顯然心情大好,安安靜靜地翻書。
文青羽嘆口氣,張開嘴在那黑乎乎的東西上咬了一口。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瞬間就席捲了整個口腔。
“主子。”一聲輕喝,一道青色身影迅雷般向着榕樹飄來。
文青羽一下子將口中東西吐了出來:“洛夜痕,你這黑心的損賊!”
來的當然是飛翩,全手全腳毫髮無損的飛翩。身後,遠遠跟着暮雪無痕。
“主子,飛翩無能,才叫人將主子帶走。”
“不是你無能。”文青羽咬咬牙:“是敵人太狡猾!”
洛夜痕挑挑眉,繼續不動聲色地看書。
“你們從哪來?”
“從風華軒。”
文青羽一雙眸子瞟向洛夜痕:“你不是說,我若不吃這東西,他們就很有可能再也回不來?”
“恩。”洛夜痕翻書:“我沒說錯,我說的是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