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英郡主府內。
風無邪斜倚在牀頭,手中拿着明皇的聖旨,臉上佈滿了愁容,沒有想到她就算是暈倒,也難逃被賜婚的命運。
而在她接到聖旨的前一天,君夜離就被派去了邊疆平叛戰亂。
摸着大紅的喜服,風無邪的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隱隱的覺得這件事似乎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控。
而她則沒有反擊之力,這種被人玩弄於股掌的感覺,讓風無邪感到了危險。
她覺得有必要,要跟宮默然去談一談。
夜色暗了下來,風無邪輕輕站起身,穿了黑色的夜行服,如一隻鬼魅一般閃了出去。
新建的晉王府,相當的氣派華麗。
似乎是爲了宮默然的大婚,楚帝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整個晉王府與之前的府邸大了不止兩倍。
風無邪繞過府裡的暗衛,悄悄的潛入,往宮默然的臥房摸去。
四周的暗衛也相較之前嚴密了很多,但風無邪現在的功夫已經今非昔比,當然難不倒她。
臥房被佈置成了大紅色,喜氣洋洋,風無邪推門而入,尋了一圈,可是卻沒有看到宮默然的身影。
想必他是有事出去了,風無邪決定在房內等他。
冷宮內,一片黑暗。
幾隻碩大的老鼠在撕咬着牀幔,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讓人聽着不寒而慄。
牆角縮着一名頭髮蓬亂的女人,手裡拿着一塊發了黴的窩頭,正費力的啃咬着。
窩頭散發着難聞的氣味,女人許是餓的太久,雖然陣陣乾嘔,卻沒有把窩頭吐出來。
風芷柔費力的把窩頭嚥下,將地上破碗內的雨水一口飲下。
她的小腹已經平坦如初,身上的裙襬沾滿了黑暗的血跡,散發着陣陣惡臭。
突然,一陣飯菜的香味飄了過來,風芷柔瞪大了眼睛,努力的嚥了嚥了口水。
一碗紅燒肉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色澤鮮亮,肉質鬆軟,風芷柔瘋了一般的撲了上去,不顧手上的污穢,伸手抓着就往嘴裡塞。
很快,肉碗便見了底,風芷柔有些貪婪的舔了舔嘴脣,面前卻出現了一雙做工精緻的男靴。
難道是皇上來接她出冷宮,風芷柔有些欣喜的擡頭,卻看到了一張讓她震驚萬分的臉。
男人臉色陰冷,風芷柔則被嚇的癱倒在地。
“想出去嗎?”男人問。
幾乎是下意識的,風芷柔便點了點頭,在冷宮的日子生不如死,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這裡。
“如果你乖乖聽話,我會讓你再回到以前風光的日子。”
風芷柔急忙點頭:“我會聽話。”
現在她已經一無所有,就算是再壞還能壞到哪兒去?
男人輕笑一聲,手中多了一個瓶子,遞到了她的面前:“這個是蛭蠱的解藥,能延緩你的毒發作。”
風芷柔豁然擡頭,眸中的驚訝已經變成了恐懼,她中的這個毒只有千面毒聖的血才能解。
這些日子以來,每隔個幾天便有人給她送來解藥,難道這個人就是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千面毒聖是不是就在他的手中?
顫抖着伸出手將解藥拿在手裡,風芷柔有些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隱藏的竟然如此之深。
“以後您就是我的主人,謝主人救命之恩。”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後,風芷柔把解藥一飲而盡。
風芷柔嚇的大氣也不敢出,眼前滑過一片潔白的衣角,男人輕笑一聲,起身緩步走出冷宮。
“現在這張臉已經不適合你了,想辦法換一換。”男人說着,已經走遠。
嘭的一聲,一件重物拋落在了風芷柔的腳下。
她小心的上前翻看,卻見地上的女子一身明黃的妃裝,生得膚白貌美,竟是楚帝最爲寵愛的妃子,麗妃。
風芷柔顫抖的伸出手在女人的鼻端探了一下,卻發現女子已經沒有了呼吸。
她嚇的後退了一步,隨即神色也變得陰狠起來。
將女子腰間的匕首拔了出來,對着那張如花似玉的臉,狠狠的劃了下去。
月色下,冷宮沐浴在清冷的月華中,顯得陰氣森森。
冷宮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身着妃裝的女子從裡面悄然的走了出來,她伸手扶了扶腮邊,四下看了一眼,挺直了腰身走了出去。
透過門縫,房樑上吊着的女人飄飄蕩蕩,鮮血順着腳踝流下,染了一地腥紅。
風無邪在宮默然的房中呆了片刻,卻始終等不到他回來,或許是今天她來的不巧,便想改日再來。
正要回去的時候,卻聽得門口傳來了腳步聲,風無邪的心中一喜,知道是宮默然回來了。
可是那腳步聲卻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才推門走了進來。
宮默然一身白袍,身上的殺氣在看到風無邪後頓時散去,笑意浮在了臉上:“有事?”
眼睛卻在風無邪的身後飄了下,隨即移了開。
風無邪的心思都在賜婚的事情上,根本沒有看到宮默然的異樣,聽到他問,便直奔了主題:“是。”
風無邪自顧自的坐了下來,看到宮默然回來後,心也安定了不少:“後天便要大婚了,你……”
宮默然垂了一下眸,給風無邪倒茶的手滯了一下:“原來,你在擔心這個。”
看他一臉淡定,風無邪有些好奇:“怎麼,你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在她的心中,宮默然一直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做夫君的話,風無邪卻還沒有接納他的準備。
“這個嘛,自然是有的。”宮默然淺淺一笑,只是笑容卻多了幾分苦澀,隨即便談笑如常。
“真的?你有什麼辦法?抗旨可是要殺頭的。”風無邪有些擔心的說道。
如果能有讓楚帝收回聖旨的法子,那自然是最好的。
宮默然將茶遞到風無邪的手中,站起了身走到書桌前,將歪着的花瓶扶正,回身對風無邪笑道。
“儘管放心回去,我保證會助你擺脫困境。”宮默然頓了一下,又對風無邪說道:“我會安排你出去躲幾天,你喜歡什麼地方?”
“什麼?”風無邪不解的問道,這跟賜婚有什麼關係?
宮默然笑了一下:“沒什麼,我的意思是說,你儘管放心吧,京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夜離肯定也得到了消息,他,不會不管的。”
風無邪點了點頭,對的,君夜離就算不能以正面出現,也會想辦法阻止這場婚禮的。
想到這裡,風無邪才稍稍的鬆了口氣。
站起身來正要往外走時,卻突然聽到屋內傳來一絲聲音,風無邪詫異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尋找聲音的來源。
“怎麼了?”
宮默然問道,見風無邪一臉茫然,他也看了一下屋內:“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風無邪皺着眉頭,努力的聽着四周的動靜,可是細聽之時,那聲音又沒有了。
她搖了搖頭,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剛纔好像聽到有人喘息的聲音。”
現在風無邪的內功又精進了,就是細小的動靜也逃脫不了她的耳朵,只是剛剛那聲音快的來不入捕捉便消失了。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怎麼可能,是你聽錯了吧?”
宮默然笑道:“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如果被人看到你我走在一起,又要起風浪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風無邪拒絕了宮默然的相送,朝他嫣然一笑,人已經消失在了晉王府。
待到風無邪走遠了以後,宮默然冷眼掃了一下四周,對着黑暗道:“以後仔細些。”
聲音雖然聽不出喜怒,可是他周身的寒氣卻讓四周的暗衛都不由的瑟縮了一下。
宮默然轉身進入了屋內,將門關緊,慢步走到了書架前,將上面的花瓶轉了一下。
室內的牆壁突然出現了一道暗門,他閃身走了進去。
風無邪回了郡主府,心中總感覺有些不安,一夜睡的不太安穩,直到第二天,卻從宮裡傳來了一條勁爆的消息。
風芷柔在昨天晚上,自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風無邪默了片刻,雖然風芷柔幾次對她下手,但她終歸是大伯的女兒。
她一死,風權就沒有了唯一的女兒,風無邪的心中還是有些不忍的,忙託人進宮打聽了一下。
風芷柔雖然是罪妃,但楚帝並沒有把家醜外揚,而是按照一般妃嬪的規格,給葬了。
風無邪心下了然,讓人把地方給記了下來,等待風權回來後,也好有個交待。
徐氏也因爲風芷柔的事下了大牢,只怕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了。
對於那個嬸嬸,風無邪並沒有一絲憐憫之情,便由她去了。
更何況她自己現在都難保了,哪還顧得上別人。
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頭天晚上風無邪和宮默然兩人被楚帝叫進了宮去。
兩人一同拜見了楚帝,風無邪這才發現,楚帝的身邊坐着一位新晉升的妃子。
正笑意盈盈的挽着楚帝的胳膊,親暱的靠在楚帝的肩上,與他暢飲,見到風無邪和宮默然兩人走進來。
楚帝才戀戀不捨的推了推麗妃,讓她坐正,手卻是搭在了她的細腰上,正了正神色看向了風無邪兩人。
“明日你們就要大婚了,朕很是開心,也希望你們二人婚後能夠齊心協力,舉案齊眉,早早的開枝散葉,也算是了了我的心願了。”
風無邪與宮默然齊齊的應了,謝了恩,楚帝便讓他們二人坐了下來,說了一會兒的閒話。
可是風無邪卻感覺楚帝卻與往常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