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與兄長談事,餘光不經意瞥見姍姍而來的纖纖,立時頓住了話,向紹一挑眉。
紹才轉頭一看,只見纖纖衣着更是豔麗、妝容尤其大膽,比原先臭美的庶妹更讓人噁心幾分。不禁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吃錯了什麼藥?”
看着她臉上厚如牆壁的妝粉,慕容絮訕訕一笑,“哥哥沒聽說麼?庶姊一躍成了皇妃,現下已是人人不可犯之的慕容妃了。”
語氣中頗是嘲諷意味,紹與妹妹心意相通,自是知曉她言語之意。見纖纖至此,也不做任何跪拜。
果然兄妹如出一轍!頓時一陣反感,纖纖秀眉微蹙,“嫡兄還未聽說麼?本宮已然是慕容妃了!”說罷,也不忘強調一句,“從二品!”
紹爲都尉,乃是武官之四,僅次太尉、衛尉與廷尉,是從四品。而修儀是從三品,期間隔着四級、兩級。纖纖之意,無非是要他們行跪拜大禮。
反正也不欲理會她,慕容絮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笑向紹道,“兄長連着三個月的戰時,定然累壞了。芭蕉林外有一家新開的酒樓,菜色甚爲可口,本宮正要去吃,兄長可一同去麼?”
紹配合地一點頭,“既是如此,還不帶爲兄去瞧瞧?”
說罷,兩人歡喜而去,留纖纖一人咬牙切齒,“慕容紹、慕容絮,你們給本宮等着!待皇上從皇安寺回來,一定會替本宮教訓你們一番的!不自量力、不知禮數的鄉巴佬!”
穿着小徑便到了前院,剛一出府,紹便止了步子,“娘尚病着,你去看過了嗎?”
慕容絮點頭,“昨日去看過了,娘也不知患了什麼病,如何也治不好。”
“嗯。”他輕輕應聲,隨即換了一臉肅然,“自秀女入選,你便沒有回過家,許多事情你尚不知,也不必知曉。明白麼?”
這話說得不清不楚、叫她如何明白?
還沒等她發問,他又道,“孃的病,兄長自會解決,你無需擔心。兄長只想你無憂無慮的,每日都能活蹦亂跳。”
每每聽到這樣的話,總是溫暖備至。慕容絮溫然一笑,“兄長關懷,我銘記於心。兄長叮囑,我自然秉承。只是,爲何......”
話還沒問出口,便被他打斷,“你無需知曉爲何,你只要知曉,無知者即爲樂者。”
痛苦皆由兄長承受、快樂全讓妹妹享受,這便是紹這一生的志願。臨死亦是如此,從未有過更變。
無知......確然,從小到大,兄長都是這樣保護她的。可前世就是因爲她的無知,才導致了最後的悲劇,這一世她豈能無知?
雖這樣想,卻也不多問,只笑然道,“那兄長定然有事要忙吧?”
紹點頭不笑,微微動眉便是英氣十足,“有些事還需查清,改明兒再陪你去吃。”說罷,便快步行去。
究竟是何事?關於孃的?還有何事是她不知的麼?慕容絮沉思良久,才恍然回神,想着酒樓菜色,便饞嘴道,“出宮一趟不易,咱們還是先去吃吧!”
說罷也不聽迴應,才轉頭去看香卉。只見她眸色沉醉,目光呆滯,像是不住地盯着紹離去的方向。
前世倒沒發覺她還有這心思......忽而明白了前世香卉的死因。
雖說吳秋麗的謀害不可忽視,可愛情因素也多多少少。正是在楊歆入門之後,香卉便一蹶不振,而後漸漸消沉
,致最後死去,都是一臉苦愁。
原來這丫頭對兄長有意,怎不早說呢?慕容絮無奈笑笑,“本宮的兄長可帥氣麼?”
一聽這調侃之語,香卉馬上回神,“啊?娘娘說什麼?怎麼還不出發去吃?奴婢都餓了。”
看她一臉尷尬,勉強還掛着笑意,慕容絮也不予多問,心下明白就好了。
一路皆是靜默,只聽得風吹樹葉,窸窸窣窣的擦碰聲。香卉忽而一問,“慕容公子真的要娶楊姑娘麼?”
狠毒女人、不娶也罷!慕容絮如是這樣想着,還是調笑道,“怎麼?你很關心?”
立時一臉窘迫,香卉忙避開眼神,“奴婢是替娘娘關心!”
至酒樓吃飯,香卉也食得漫不經心,原路回去之時,就更是心事重重了。
一見鍾情這種東西,可謂折磨人呀!
回府的路上,忽而一陣陰風,颳起地上落花、落葉。也不知爲何,只覺四周都跟着陰森了不少。
慕容絮微微顰眉,“香卉,注意些,似有情況。”
聽罷此話,香卉才從思緒中走出來,亦覺得四周變化,只覺冷颼颼一陣難受,“娘娘莫怕,奴婢一定護娘娘周全!”
青天白日的,也沒什麼可怕。
陰風不斷,時不時地驚起落花,於衣裙而過,只留下一片涼意。
愈覺陰森,入芭蕉深處,只覺身處異境,令人不禁生怖。慕容絮卻是不懼,只冷冷道,“東南方向,不必故弄玄虛!如此靜功,以靜制動,我慕容家可不輸任何人!”
話罷,驟然一束白光,嗖得閃過眼前!晃神之際,一位白衣女子已背向她們、立於不遠芭蕉處,“慕容一族世代習武,修儀不愧是慕容家走出來的,竟能點破我的陣法!”
什麼人竟知曉她的身份,是繆靈芝派來的?還是惠妃?倒不記得前世有這一幕!
姍姍向她而去,慕容絮一陣輕笑,“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即被點破,看來姑娘初學不久呀!不知爲何故弄玄虛?”
她掩面回身,連雙眸都只露深棕一點,神秘一笑,“只爲看看,修儀值不值得本姑娘親自動手!”
“動手?”慕容絮反問得滿是嘲意,“姑娘想做什麼?”
雙眸雖露不多,卻準確地透出狠狠殺意。她微一咬牙,迅速逼出三個字,“殺了你!”
“憑你?”慕容絮更是不屑,“恐怕殺不了本宮吧?”說着,一手背向身後,朝不遠處的香卉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回去搬救兵。
香卉距離安全,會意小心隱去,尚沒引起白衣女子的注意。
忽而一陣劍光,反應之際,性命已被架於脖頸。
慕容絮亦是不露懼意,只沉聲問道,“本宮能知道你是誰麼?”
她冷笑反問,“你配麼?”
聽這語氣甚是清高,不像是傀儡手下,倒像是個富家千金,被寵得蠻橫無理。
還來不及多想,便聽她一句狠話,“去死吧!”話語間,劍隨玉手而動,只一瞬便可要了慕容絮的性命!
忽覺一陣力量,強行將她拉開一段距離,才躲過了一劫!閉眼之際,撞入一人懷中,結實的肌肉一下疼了她的腦袋。
吃痛而噤聲,慕容絮這才睜眼而視,擡眸只見北冥澈冷峻面龐,不住地盯着懷中美人。
四目相對一刻,慕容絮立時避
開,只聽他關心道,“脖頸傷着了,疼麼?”
這才感覺到脖頸的疼痛,如鑽心般,很快腐蝕了一片血肉。慕容絮勉強一笑,“不過爾爾。”
顯然那劍上有毒!看着她笑意勉強,北冥澈心下愧疚,立時看向不遠處的白衣女子,冷峻更甚,“解藥!”
“你!”女子頗見怒色,別過頭不去看他,才質問道,“她爲你何人?爲何如此護她?!”
他也不多說,只冷冷吐出三個字,“你明知......”
“我不知!”女子怒意更甚,再次舉劍道,“要麼她死、要麼我亡!”
這話聽起來醋意滿滿,北冥澈不溫不怒,劍眉微微蹙起,“不要威脅我!”
見他如此,女子才漸漸落了怒意,含着幾分悲情道,“碎石玉佩爲何會在她的手裡?你怕她受到傷害,就不怕沒了碎石玉佩,自身也難保麼?”
聽罷此話,慕容絮更離幾步,立時從懷中掏出碎石玉佩,“物歸原主!”
原以爲這樣可以消了他們之間的口舌之爭,卻不料那女子陰晴不定,盛怒於她,“皇子拼死護你,你卻將自己推得如此乾淨!”
不過一塊玉佩,究竟暗藏什麼玄機?
如此想着,只聽那女子又道,“你可知那玉佩的重要?你可知多少人想要那塊玉佩?你可知那玉佩……”
“夠了!”話音未落,便立時被北冥澈打斷,“她不過無辜之人,你不必牽扯太多!”
女子哭意更甚,“你從未憐憫過任何女子,就連我,你也……”
言語又一次被打斷,“我並非憐憫,只是不想牽連無辜!”
他的眸色分明,雖離慕容絮幾步,卻十分警覺她的四圍,似在護她周全一般。
女子不禁失笑,“只是不想牽連無辜麼?你敢說你對她沒有半分不軌之情?”
不軌?這詞何等清晰,聽得慕容絮一震,不禁疑去看她,卻只見一臉平靜之色,仿若何人尚無,“我與修儀只是初識,自然沒有不軌之情!”
“沒有麼?”女子言語之間,激動更甚,“若真沒有,你便親手綁了她!她是嗣國皇帝最寵愛者,皇帝一向愛美,以她要挾嗣國皇帝,一定能平安把你換回來!”
北冥澈只一臉冷色,也不看她一眼,“你說得太多了!”
他除了冷面相對,便沒有其他表情了麼?!女子呵呵一笑,“我是爲你好,你爲何執迷不悟?好!你不忍心綁她,就不要擋着我!我定要用她,把你平安地換回來,然後殺了那個狗皇帝!”
“姑娘如此想,可就失算了!”慕容絮終是發話,神色泰然、不弱於他。
女子眸中殺意又現,語氣更是敵意十足,“你這賤人懂什麼?出閣之前無憂無慮,出閣之後榮華富貴、萬千恩寵,根本不懂人間疾苦,有什麼資格言語?我今天便要挾你以令天子!只要擒了你,嗣國皇帝必成我股掌之物!”
慕容絮一笑,“姑娘如此誇讚,本宮不敢領受。姑娘只見本宮外表光彩、新寵得意,卻不知那皇帝心思。他可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只要是擋他路者,皆死無疑!”
“少胡亂言語,擾亂於我!”女子高舉起長劍,以迅猛之勢,眨眼間嚮慕容絮的喉頸刺去。
只覺一陣涼意襲來,去狂風暴雨,讓人猝不及防。慕容絮下意識想要躲閃,卻不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