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樓至有孕

62樓至有孕

沉默思量許久,垂眸,蘊果諦魂收回手細緻摺疊好信紙,重置入信封,轉身一彈佛指,射出銀白佛光開啓經閣存放私物之格:“來人!”

方纔僧者輕手推門而入:“聖者請吩咐!”

蘊果諦魂鋪展佛印信箋,右指提筆蘸墨,不到片刻,書信一封而成:“將此信交給靜塵沙。”

僧者雙手接過他用密法封印之信封:“是!”

蘊果諦魂目送他離開後,轉眸望向窗外窸窣輕動的竹葉,凝神看了良久,突然闔眸輕嘆一聲:好友,你又令人擔憂了。

淺淺的聲音飄出半支的窗戶,繚繞竹葉久久不散。

又過數日後的異誕之脈,驕陽炙烤,一縷縷熱氣從地面枝葉蒸騰而起,雙天宮天之厲和天之佛剛入座準備用午膳。

驟然感知殿外即來之氣息,天之厲平靜的黑眸凝出笑意,看向天之佛:“靜塵沙從龠勝明巒回來了。”

話音剛落,

“見過王,王后,屬下回來複命。”來人聲音便至。

天之佛詫異泛起喜色,未料到他竟提早兩日歸來,金色錦羅衣袖凝風掃去,殿門開啓:“進來吧!”

靜塵沙不料他們此時用膳,以往此時該用過了,怔住,急步進入停在桌前不遠處,微俯身,不自在出聲:“打擾王和王后用膳,屬下之過。”

天之佛笑了笑:“無妨!”

天之厲擡眸接過她的話音,問道:“蘊果諦魂意思如何?”

靜塵沙從懷中拿出信封,放在二人身前:“無言無語,只傳這一封書信!”

天之厲一凝眸色,拿起信封:“先退下吧!休息兩日,三日後再去當職。”

靜塵沙眸色一亮,王果然厚道,還有兩日休期:“屬下告退!”

天之厲刺啦一聲撕開信,取出信箋遞給天之佛:“你看吧!”

天之佛瞥了他一眼,分明想看,故作姿態,動了動近日莫名酸困的腰微靠向他肩頭,就着他的手看去:“一同看吧!”

“嗯!”天之厲眸底笑意一閃,伸手環住她的肩,展開信紙放置在二人身間:

吾友樓至韋馱:

來信別透紅塵福歡,思往昔所見,相較已有所判,吾心稍安。好友問候,心領諸意。惴惴不安者,乃緣字文尤蘊天之佛負罪法門之感。

世間諸事,言之易,行之難。好友復生對天之厲諸諾,出心必真,但,做到實屬不易。好友自認只是樓至韋馱,天之佛不過死前之過去,如此種種,自欺欺人而已。數萬年修行所成,要徹底剝除,本不可能,亦非易事,現今言辭之分明,反倒更令吾擔憂。

好友一生無愧蒼生佛門,獨愧天之厲和幼子,如今復生因緣所致,安樂尚能彌此憾疚。目前爲止,未再臨兩難抉擇,便無分別天之佛和樓至韋馱之必要,但也因之生出錯覺,以爲心身已是厲族王后,實未必然。諸法非是,只因無劫,吾可斷言,世事再生,好友手段考量,必與昔日出如一轍。如今人倫福樂能影響幾分,無法推得。唯有一點,尚不足以阻你行天之佛舊事之實。

好友若疑,回吾一問,天之厲至今可安其心?吾遠仍可辨識,日日近身之他,好友一切,悉數更盡於心,其色憂否?其情定否?天之佛,樓至韋馱,此二者,如何對之,望好友細思。今日明言,只爲醒示,你們夫妻定要珍重。

截髮締諾之事,後續再議。代吾問候天之厲,質辛、曇兒。

收到好友信前一日,渡如何和野胡禪剛離開龠勝明巒,吾和他們皆安好,勿念。

蘊果諦魂

落定最後一字,心底本有的平靜已成翻涌波瀾,天之佛怔怔看着,手指下意識撫在了天之厲手背上,緊緊一握,這纔是他平日無事卻突露莫名不安神色之根源?

天之厲察覺反手一握,包住她的手,另一手放下信,輕擡起她的下頜轉向自己,見她神色複雜,暗歎一聲,俯首吻了吻她雙脣,緩慢道:“?一朝蛇咬,十年懼繩,吾曾嗤笑此言,鄙其人心弱薄,卻不料有一日成吾之箴。”

頓了頓,指腹撫過她的面頰,露出絲笑意,低沉道:“莫再多慮,此事非吾自除不能消,擔憂也無濟於事。只要你安好,心病遲早消去。吾叫人傳膳吧!”與其否認不如實言告知,如此她才倒可安心。

雙眸複雜閃了閃,天之佛輕握住他的一隻手,凝視他,貼着他脣邊低語:“好友所言,吾會自省。早日看破其情,也等你心病盡消的一日。”

天之厲笑笑,扶着她坐起,擡眸望向殿外:“傳膳!”

殿門外等候的伺人輕推開殿門,不到片刻,魚貫而入的伺人將膳食葷素相間擺放好,知他們不喜人在旁,全部退身離開關好殿門。

霎時一縷縷素食香氣夾雜着濃郁肉香,從盤碟之中撲鼻而入,亦如往日般色香味俱佳的可口膳食。

天之厲起身拿起湯匙先爲兩人各舀了一小碗熱素湯。

天之佛笑笑接過碗輕吹涼了,先飲一口潤喉。

尚未嚥下去,平日最爲她所喜的清淡湯味已自先散入鼻喉之間,只是今日這味道,天之佛詫異微蹙了蹙眉,勉強忍着突來的不適嚥了下去,怎會變得怪異了些?

天之厲見她微不可見的神色變化,夾起素菜放入她碗中:“湯不好喝嗎?”湯應她要求還是往日之湯,並無變化。

天之佛擡眸,見他也飲了湯,並無異樣,搖頭淡笑:“好喝。”也許是她錯覺。

手指微動,拿起湯匙又舀一勺入脣,方纔微散下去的不適陡然又起,還是那股味道,天之佛胃裡驟有些不適翻涌,胸口憋抽,急拿桌邊疊放的絹帕輕拭嘴邊難嚥下去的殘汁,本能張脣輕呼別處氣息,絹帕上與她同體的曇香之味入鼻,才覺好了些。

天之厲未見她吐出素湯,只見緊蹙眉心,以爲她是不喜,不假思索道:“明日讓膳食坊換另一種湯。”

“不必!”天之佛搖了搖頭,將揉皺的絹帕放下,定是今日身體不舒服,口舌辨味異常,非湯之問題,夾起碗中素菜置於嘴邊,看向天之厲笑道:“你快吃吧,湯很好,吾何時喝膩再換不遲。”

啓脣輕咬,鮮嫩的菜汁入喉。

怎麼又是這股酸嘔之味,天之佛方纔壓下的不適驟然劇烈翻涌,嘴難受一張。

桌上飯菜味道越發濃卷而入,胃裡再也控制不住猛得一縮,天之佛刷的白了面色,啪的一聲,筷子落地,急掩嘴避開桌子,一手按着桌子,俯身難受作嘔。

天之厲眸色驟變,不知她怎會突然如此,急起身將她輕顫難受的身子緊抱在懷裡,一掌凝功按在背心:“是不是飯菜有問題?”

天之佛胃腹酸水直冒,嘔了半晌,眼底無意識溢出了淚水掛在眼睫,微睜眼想要說話,桌上肉味菜味席捲而入,驟然又來嘔感,急避開他胸腹,衝地又繼續輕嘔。

又嘔了片刻,仍嘔不出東西,身上力氣卻瞬間抽乾再提不起一絲力氣,癱軟倚在他懷裡,難受闔眸,緊皺眉心埋在他胸口。

見她背上抽顫緊繃和越來越白的面色,天之厲抱着她的胳膊失了控制輕顫,黑眸緊繃,驟然不顧一切飽提命元之力給她輸功。

這種情形,菜和湯的味道,怎麼會如此異常?這感覺,吐又吐不出來,腦際猛得一道驚雷,天之佛心口震住,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是,撫在心口的手垂下按在了天之厲摟着她腰腹的手背上,忍着好了些但仍在的不適,輕擡帶淚的眸子看向神色緊繃的天之厲,發白的面色微帶薄紅又驚又喜低語:“吾好像有孕了了,天之厲。”她怎麼一開始沒想起來!

天之厲緊繃的眸豁然怔住,半晌後才反應過來,黑眸驟然越瞪越大,直愣愣死死瞪着她,漸漸席捲而來洶涌喜色。

天之佛見他竟忘了撤功還在耗損內元功力,急手凝功強行拽開他的手。

這一動,加上膳食味道,不料忍下的不適又來,面色又變,天之佛急手掩住嘴,再避開他的身子,難受撫着胸口作嘔,額上因這一翻動靜滲出了一層薄汗。

天之厲這才從震喜中回神,急撤功從身後抱住她,讓她更舒服靠在懷裡,擡手替她撫着胸口:“難受得厲害?”

天之佛輕嘔點了點頭,回手一指桌上飯菜,無力靠在他懷裡站起起身要離開,她不能再聞膳食味了!

天之厲募得才明白,俯身小心將她從座椅上橫抱起來,走向臥房,急聲命令:“來人,撤膳!”

伺人聽他話音有沉又促,急步進入大廳。

離得飯桌遠了不適大散,天之佛感覺好了許多,急對收拾的伺人出聲:“慢着!”

伺人一愣,動作定住,擡眸看向停步在臥房門口的二人。

天之佛回眸看向天之厲,輕撫胸口低語:“吾去牀上睡會兒就無事了,你先去用膳。”

天之厲見她面色還有些發白,皺眉:“十日不用也無妨,吾陪着你。”

回眸看向伺人沉聲:“立刻撤了!”

天之佛蹙眉,還要說話,天之厲見狀驟俯身堵住了她的脣,黑眸底露出嘆息,抱着她進入臥房,緊閉住房門才鬆開她的嘴:“吾以爲你身體之故,本已放棄再有孩子了,沒想到一來讓吾心驚膽戰!”

天之佛見他堅決不用膳無奈,如今徹底沒了飯菜味道,不適基本散去,靠在他肩頭擡眸嘆息道:“吾該早些想起纔是。方纔飯菜端進來,已有些難受,只是未往此處想。直到感覺湯和菜味道都不對,反胃得厲害,開始乾嘔,吾這才遲鈍想起,千年前剛有質辛時亦是這般。後懷曇兒時對飯菜並無異常,只是對你的血有些。質辛時間久了,竟然忘記。”

天之厲邊聽邊抱着她穩步走到牀邊坐下,一時摟在懷裡捨不得放下,隨即一手輕撫在她腹上,一手摟着她腰,凝視她低沉遺憾道:“若說質辛,吾仍有記憶。那時你一見飯菜便嘔,不聞又無事,三個月未曾用膳,藉口是不習慣膳食,吾本以爲你這身子無法孕育,未往此處想,見你不用膳確實無恙,輕易便信了你之言。”才錯失許多事情。

天之佛聽着想起剛有孕時她也不知,後來身體一直異常,被一事驚醒纔想到此處時震驚懼怕又喜羞交織的複雜心緒,見天之厲此刻凝視她黑眸突然幽深,那時感覺驟然重回,耳根微紅了紅,垂下雙眸。她當時也不知能像尋常女子般孕育子女!

天之厲見她如此,千年前許多未明的情形電光火石間清明,黑眸緊緊皺住,自責翻涌而起,靜覆在她腹部的指腹不由輕輕撫摸,俯首吻向她耳邊:“原來你躲避不願看到吾那幾日,是曉得有孕,怕吾從你面上看出蛛絲馬跡時。那時吾若知曉,所有震驚恐懼,當陪你一同經受,而非任你獨自驚慌。”

頓了頓,凝視她側臉,記憶急速回籠,驟懊惱暗啞道:“吾那時氣怒,竟蠻力強迫你和吾歡好,真是該死!”

天之佛想起他當時怒狂,她避開他好幾日不見,當時已知荒神禁地之事,多番心緒糾葛下竟覺無力哀傷,竟第一次覺孤獨,輕嘆,擡手撫向他剛毅下頜,凝視他低語:“久遠之事,何必再提。那些獨處時日,吾亦想見你。況且心中有數,歡好不會傷及腹中骨肉,所以才半推半就,否則,你又怎可能得逞。”

天之厲才知千年前她眼底淚水是此心緒,根本不是他所理解之怨恨,嘆息一聲,募得俯首緊緊含住了她雙脣,低沉暗聲:“你那時爲何不說!……”

天之佛眸底露出絲淺笑,用脣輕輕摩挲着他的脣:“莫再想了。千年已蹉跎,如今我們好好安然無憂的做一次爹孃。”

頓了頓,垂眸凝向腹上,天之佛垂手覆向他手背,一同撫在腹上,笑道:“質辛曇兒,皆因我們命途多舛,九死一生。這個孩子終於不必再經受那般波折。”

天之厲見她面有疲色,這才鬆開手,讓她躺下,拉過牀邊的薄被蓋至她脖間,低沉笑道:“吾也該安心無虞的完完整整當一次父親。”

天之佛輕打了個哈欠,平躺着一手覆在腹上,一手伸出輕搭在枕邊,凝視他輕笑了笑:“自然。”

天之厲一笑,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邊,用手闔住了她強睜的眼:“吾去那邊臥房看看曇兒醒了沒,睡吧。”難怪她前幾日那般嗜睡,徵兆竟然早就有了。

天之佛側首闔眸,微觸着掌心,輕嗯了一聲。

天之厲起身放下左右簾帷,擋住射入的光線,轉身出了臥房。溫柔含笑眸色卻在房門緊閉的剎那消散殆盡,從方纔知曉她有孕驟發一直強壓的心疾之痛,兇勢回逼,天之厲額上頓驚出一層冰冷汗漬,急一手扶住旁邊門柱,緊按着心口,一股一股失了控制的寒白之氣從周身逸散,錐心痛楚間竟伴隨駭人冰凍之冷。

就在此時,吱呀一聲,

“大哥!”

一聲震驚低呼,推開殿門進入的魈瑤和樹魁,眸色驟變,疾步過去,蓄積功力於掌心,魈瑤強按他背部經脈,灌注厲元之功固體。

樹魁緊扣他腕間,運轉周身氣脈樹靈之氣導順他體內錯亂氣血。魈瑤對他說過心疾之事,只是天之厲現在症狀,及手下脈象,似乎不止心疾之象。心底疑慮間眉心不覺皺了皺。他身上現在逸散的這股冷氣太過異常,並非魈瑤所言心疾會有之症狀。

良久後,三人同時撤去了功力。

魈瑤看着面色平復的天之厲,擔憂問道:“荒神之力修煉還須多長時間?”

天之厲示意二人同走向大廳桌邊,坐下凝向二人:“先說你們來爲何事吧。心疾已是有定之事,不必擔憂。”

樹魁方纔猜測尚無法完全確定,也不能冒然唐突,隨即壓下,拿出那日緞君衡帶來的木盒,置於桌上:“長生之物已完全。”

“哦?”天之厲黑眸微閃,訝異看向他:“你所言是一年。”

樹魁微微笑了笑:“全賴聖靈熱泉之效。吾所言一年是用普通泉水灌注,一年保險,聖靈熱泉非凡果如所言,用之澆灌修煉時,吾才真切感知,保險起見,吾還是保留了一年之言,提前必然令人喜,推遲便受齟齬了。”

天之厲接過,見他和魈瑤眸底隱藏之色,似看出些什麼,笑道:“還有何事一併說出。”

樹魁看了眼魈瑤,又從懷裡拿出一個錦囊,遞到天之厲身前,溫和鄭重道:“裡面是萬花之蕊,吾想再次提親,還望應允。”

天之厲不接,雙手交疊在桌上,挺直身子微現王厲之氣,轉向魈瑤:“意下如何?此錦囊接否,由你決定。”

魈瑤雙眸坦然,輕點了點頭。

天之厲卻仍然不接,收回視線看向樹魁:“吾要知曉你如何騙過魈瑤,那個謊言是何?”

欺騙之諾,他怎會知道?樹魁和魈瑤一愣,不可置信看着天之厲。

天之厲輕轉拇指上王戒,泰然自若道:“吾那日和樓至途徑魈瑤寢殿去找緞君衡,恰好聽得你們做諾。”

魈瑤和樹魁眸底震驚才散去,絲毫未想是其他可能,毫不懷疑信了天之厲所言。

樹魁看向天之厲笑道:“這要多謝你那日和王后謊言。吾實言告訴她長生之物煉成之日便是腿正常之時,她偏偏不信;吾言此腿不會康復,她才相信吾這是吐露了實情。”

魈瑤暗掃他一眼:“取巧!”

天之厲笑笑,伸手接過錦囊,轉向魈瑤道:“取巧亦是因你心有弱處,才被他人有機可乘。窺心之策,對症下藥。”

魈瑤眸色微閃過絲不自在,喚了聲:“大哥!”

天之厲隨即收起笑意,轉向樹魁:“此門親事吾應下。於婚事你有何想法?”

樹魁道:“婚事照厲族規矩便可,樹族並無婚娶之說。另苦境和異誕之脈各置住處,婚後吾和魈瑤還住在異誕之脈,方便處理風部諸事。樹族每年循四季變化有四次特殊節慶,我們須回苦境常住四月。其餘時間,住在異誕之脈,吾和魈瑤共理風部諸事。樹族事務較少,偶有事,吾回去處理便可。”

魈瑤見天之厲望來詢問她的神色,點了點頭。

天之厲未再有他言,頷首道:“你們之事便如此定。等劫塵和咎殃大婚後,再擬良辰,爲你們準備婚事。”

樹魁和魈瑤笑着頷首。

閒話完後,魈瑤纔想起來每日此時天之佛應當和天之厲在一起,卻不見人,詫異問:“大嫂去哪兒了?”

天之厲眼神望向臥房:“正在裡面休息。”

魈瑤見他凝視臥房的黑眸從未有過的發亮璀璨,還有掩都掩不住的笑意,和樹魁對視一眼,狐疑問道:“大哥,可是有何喜事,爲何如此高興?”

天之厲回神,輕咳了一聲,收回視線,笑道:“你們來之前不久,剛曉你大嫂有孕。”

魈瑤不料是此,眸色一震,刷的放亮,驚喜出聲:“吾又當姑姑了!”

樹魁從天之厲言語中窺得幾許內情,眸色一轉,看向他意有所指道:“剛發現便臥牀休息,可是身體有異?”

天之厲見他心思如此細膩,微凝出抹讚賞,知他習有別種醫術,詳細道:“不能聞膳食之味,聞之作嘔。”

樹魁微一細思,擡眸道:“吾修煉時,曾讓魈瑤接下每日樹葉上之露珠,融煉而成靈露,贈予吾妹一瓶,還有一瓶,或許能對她之情況有助益。一會兒回去,吾送過來。”

魈瑤急起身道:“大哥,吾現在就去拿!”

樹魁扣住了她的手,看向天之厲笑道:“諸事已畢,我們先告辭。”

天之厲一笑:“去吧!”

離開雙天寢殿很遠之後,魈瑤皺眉看向樹魁:“爲何匆忙告辭?”

樹魁轉眸凝向她意有所指道:“天之厲方纔症狀,以及吾手探他脈象所得,發覺心疾不止心疾,似有什麼從他體內流失,是何吾尚不知,而且僅此一次,吾也不敢斷言。”

魈瑤眸色一變,皺眉不假思索道:“你隨吾來!”

半晌後二人到了水之厲劫塵寢殿,奪門而進入臥房,

“大姐!咎殃!大祭司!”

“魈瑤!樹魁!”正用膳的劫塵、咎殃和鬼邪詫異,見他們凝重眸色,當即停箸,“發生了何事?”

樹魁將方纔推斷和猜測如實言出。

劫塵和咎殃看了鬼邪一眼,眸色陡然凝重,劍布衣信中只言心疾,並未有此:“你想如何做?”

樹魁看向三人,直言不諱道:“大祭司和緞宰相亦身有醫術,不妨下次天之厲犯病時一診,此事事關重大,吾一人不敢斷言。魈瑤雖告知吾有中無之境荒神之事,但在他進入前,我們也不可能只等,縱最後能治好,中間病痛也非等閒。”

劫塵紅眸一轉,壓下沉憂:“病痛能少一分便是一分。”

鬼邪看向樹魁頷首:“吾去找緞君衡詳商此事,倒時知會你。”

樹魁和魈瑤說罷告辭離開,三人目送他們身影不見後,各自坐回了位置。

鬼邪擡眸看向面色不復先前帶喜的二人,伸出竹箸一敲二人碗:“都給吾用膳!大婚前天之厲的事不必你們操心,樹魁還只是猜測,等吾和緞君衡證實後再擔憂不遲。”

劫塵皺眉看了眼他,拿起竹箸去夾菜。

咎殃輕咳了一聲,舀了一勺湯灌入口中,咕咚一聲響亮嚥了下去。

鬼邪眸色這才滿意收回敲打的竹箸,夾起眼前菜入口:“剛纔我們說到了何處?”

咎殃出聲:“新房佈置!”

鬼邪轉眸看向劫塵:“你有何想法?”

劫塵搖了搖頭,嚼着膳食,淡淡道:“隨意!”

鬼邪見她對此細小之事絲毫不在意,打消了要詢問她意思的念頭,撫了撫額,轉向咎殃:“剩下之事也不必再問,一切都交給你,你想如何都可。小妹隨意,不挑。需要吾做什麼,儘早說,吾也能儘早安排好諸事,給你當下手。”

咎殃藍眸一笑,頷首:“嗯!”

用完膳後,鬼邪離開了二人寢殿直往緞君衡寢殿而去,卻見偌大的殿內無人,隨即出聲叫道:“緞君衡!”

魅生正守着睡着的質辛看書,聽到聲音急從臥房出來:“噓!大祭司!”

鬼邪見此眸色一閃,聲音低了下去:“你義父在何處?”

魅生走近低語,給他指了指另一側臥房:“吾哄質辛睡覺時,義父回了房中,該睡着一刻了。”

話音剛落,

“大祭司,入屋一談吧!”

鬼邪笑看一眼魅生:“吾該慶幸沒睡着!”

魅生目送他旋身化光進入了緞君衡房內,雙眸詫異閃了閃,義父一般此時早該睡着了,今日怎麼遲遲沒入睡?

臥房內,

緞君衡一手拎着茶壺,一手輕握袖袍,側身站在桌邊,不徐不疾爲兩個茶杯斟茶,平日束起的棕黃色髮絲此時隨意悠然披散至腿彎,因門邊帶入的風微微飄動,一縷縷熱氣順着汩汩流出的紅色茶湯悠然逸散,如煙似霧輕饒在他身前。

分明是剛從睡夢中醒來之姿,跨入臥房的鬼邪見此,緩步走近,停步在他右手邊,轉眸一笑:“打擾你休息,吾甚感不安。”

緞君衡放下茶壺,端起茶杯,遞了一杯給他,笑道:“吾若不醒,無人可擾!大祭司非無禮唐突之人,步履匆匆,必有急事。”

鬼邪接過,一握溫度剛剛好,該是他睡時泡下,一飲而進,綿醇濃郁之香霎時瀰漫肺腑,讚歎一聲:“好茶!”

緞君衡輕啜一口,等了片刻看向他:“大祭司現在可覺肺腑間溫氣綿柔?”

鬼邪頷首:“若猜測不錯,該是此茶功效。”

緞君衡笑道:“吾那次發覺大祭司體質陰寒,多番尋找下,按照古制茶之法,佐以吾之心得,去除了大祭司最喜飲的茶中溼寒之氣,增添純靈火陽之熱,其味不變,昨日方成,本想今晚送去,既然大祭司來了,正好可以帶走。”

大祭司落座,擡眸一笑:“特意爲吾所制,此番心意,吾這人情欠大了。”

緞君衡笑了笑,坐下:“此是謝禮,大祭司一次爲吾做了六塊無涯之涯婚娶護子圖,倒是省下以後再求,只是多做了一塊。吾此茶不過謝禮。”

大祭司撫着茶杯凝向他笑了笑:“何來多者,緞君衡、他化、斷滅、質辛、黑色十九、魅生,剛好六個。依你緞君衡護子心性,哪一個能少得。茶這謝禮,吾收下。”

緞君衡聽了搖頭,自若笑道:“送予吾那塊,只怕無用,反倒壞了大祭司送禮之意。”

“咦!此言差矣!”鬼邪反對一聲,不假思索笑道:“勿忘了你吾那夜約定,所以必要見你娶妻生子,方能顯吾醫術曠世卓絕。那塊兒絕對有用。”

緞君衡恍然大悟,輕哦一聲:“原來大祭司是此意,吾一定妥善保管。”

鬼邪輕笑一聲,繼續出聲:“言正事吧。”

緞君衡幕然笑着打斷他的話:“大祭司此言又錯,方纔所言便是正事。事關你之身體,怎可旁忽視之。”

鬼邪拎起茶壺,爲自己杯中添滿,看向他不在乎一笑:“相較性命攸關之事,吾居旁側亦無妨。”

緞君衡怔飲茶的手一頓,放下茶杯,擡眸直視他雙眸:“大祭司終於願意如實告知了嗎?這一日比吾預料稍晚了些。天之厲已將諸事全數告知。”

鬼邪並無訝異,淡淡一笑,突然道:“緞君衡,你非是輕易接下帝師寶璽之人,天之厲現在要託孤必有相當理由才能說動你。”

緞君衡見這從無泄露之事被他知曉,眸底無驚詫卻是露出絲濃笑,出聲問:“你怎知吾接下了帝師寶璽?”

鬼邪端起茶杯輕啜一口,不徐不疾道:“質辛每日練武和習文時間已生變化。雖細小,但其中根究,曾受過此訓之人一眼便可看出,你手中定有一份天之厲幼時受訓細則。”

緞君衡眸色一閃,聽出他話外之音,摩挲着茶杯笑問:“曾受過此訓五字,大祭司該爲吾詳細些一解關竅。”

鬼邪五指當即輕舉茶杯,將杯子放置二人對視的眼間,透過繚繞而起的熱氣凝視他笑道:“厲王有影,吾便是厲王之影,隨後才得大祭司這明位,此事只有吾和天之厲知曉,後來多了天之佛,現在加一個緞君衡。吾和他一同受爲王之訓,不受部衆之累,直接聽命於他。吾若僞裝成天之厲,除卻瞭解他的天之佛、緞君衡你,無人可以識出。”

緞君衡恍然大悟,一飲杯中茶:“原來如此。”

鬼邪笑了笑後,不再言他事,將午膳時樹魁之言告知他。

緞君衡聽了突然沉默半晌,垂眸飲完一杯茶後才擡眸看向他:“收帝師寶璽那日,天之厲發過一次心疾,吾凝靈力輸功時已隱約感覺到樹魁所言。”

鬼邪輕嗯一聲,意有所指笑問:“爲何當時不找吾一商?”

緞君衡回以一笑:“大祭司今日來找吾,也不是爲了和吾商量此事。此暗藏之疾,本與心疾一體,心疾若能愈,它便能愈。大祭司聽樹魁言後該已有此認知。”

頓了頓,端起茶杯示意,看向他:“質辛和未來王影之師,又多一人,吾肩上之擔稍輕,吾敬你這一杯!”

鬼邪淡笑對飲一杯:“你如何看出吾來爲何?”

緞君衡對視笑語:“你不會無緣無故說出厲王之影如此機密。你與天之厲爲事極爲默契,質辛文武學業之變非一日之事,你不早不晚偏此時來到,該是質辛之影不久後便會出現。此前你吾該貫通一氣,共謀如何教導這兩個孩子。”

鬼邪見他全部料中,眸底笑意更濃,卻是突然莫名其妙皺眉,風馬牛不相及道:“緞君衡,託孤如此哀傷之事,你吾卻言笑晏晏,是不是該面壁自思?”

緞君衡輕笑一聲,凝視他,極慢極慢出聲:“天之厲看到你吾如此歡笑,才最能安心。不止要笑,還要笑得讓異誕之脈所有人皆看到。如今正是厲族盛世,王體康泰,哭王者面壁不夠,該斬首示衆。”

鬼邪募得哈哈大笑,笑聲迴盪中,緩緩起身,錯身走過他身邊時,擡手一按他肩:“還叫吾大祭司,見外了。鬼邪二字,除卻天之厲天之佛,吾允你直呼。方纔所言,該去掉‘如今正是’四字。”

緞君衡淡笑起身,走向藏茶之閣,取出包好的茶葉交給他:“慢走不送。”

鬼邪笑了笑接過,白色祭祀之袍一卷,與天之厲相同的黑色闇氣洶涌而出,散去了在緞君衡房內所置,隔絕內外的祭司封印,邁步出門,化作白光一閃而逝。

緞君衡眸色一凝,緩步走回牀邊,重新脫下外袍,躺在牀上闔眸。鬼邪,你吾皆不願面對天之厲可能的最壞結局,那便傾盡全力合作,讓未來導向另一種可能的機率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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