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的。”茗貞點了點頭:“小王妃要上的族譜只能是蕭家的,若是不能上了族譜即便有了今日的大典,小王妃也不能算是真的王妃。”
唐韻:“……。”
陽泉蕭家已經不知道叫誰給血洗了,如今唯一的倖存者蕭景煜也住在了她的院子裡頭。哪裡還來的蕭氏宗祠?
“不知,郡主可否移駕?”
唐韻便眯了眯眼:“那便走吧。”
幾個丫鬟立刻就跟了上去,蕭蘭朝着左右看了看,並沒有人邀請她一起過去。她眸光微微一閃把心一橫,快步追了上去,一下子便超過了四婢,站在的唐韻的身側。
唐韻一臉的淡定,對她突然跟了上來半點不覺的意外。幾個丫鬟也早已見怪不怪,只有茗貞側目看了一眼蕭蘭,見所有人都不在意,便也緩緩扭過了頭去。
今日的蕭王府與往日都不相同,處處都裝飾的很是華麗。蕭廣安那個便宜爹看來還是相當重視這一次的大婚麼。
主院是整座蕭王府裡裝飾最隆重的地方,即便是隨處可見的下人也都換上了新衣服。一個個都難掩滿面的喜氣。
“王爺在前廳裡等着郡主呢,請郡主快些進去吧。”
唐韻點了點頭,朝着正廳走了過去。茗貞卻並沒有跟着,只低眉順眼候在了院子裡頭。
四婢一見這個陣仗便也明白過來,蕭廣安一定是有什麼秘密的話要跟唐韻說。便也站在了茗貞的身後,只有……
只有蕭蘭一個擠開了所有人便要朝着唐韻追了過去。
“四小姐請留步。”茗貞眸色一閃:“這會子只怕您並不適合跟着郡主。”
蕭蘭這才注意到方纔與她一同而來的人此刻都站在院子裡等着,她分明看到聽雨閣四婢眼中有一閃而逝的不屑。於是,她立刻就咬了咬嘴脣,臉上便帶出了一絲不甘和惱怒。
“父王往日裡最愛的是我,知道蘭兒求見一定不會不見。”
茗貞擡了擡眼,卻是一臉的不卑不亢:“王爺與郡主說的話並不希望旁的人聽到。”
說話時的音色並沒有什麼改變,仍舊如茗貞往日裡一般的端莊而沉着。此刻卻奇蹟般的帶上了一絲嚴厲,隱隱的竟是叫人不可抗拒。
眼看着四婢的眼中越發的不屑起來,蕭蘭的臉色終於漲紅了。卻絕對不是因爲羞愧,而是……憤怒!
“蘭兒逾越了。”
她乖順的低下了頭,藏在寬大衣袖中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
憑什麼,她纔是王府裡頭正經的小姐如今居然要被一羣丫鬟這般輕視?
她低了低頭,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厲色。這些人最好期待她不要有一飛沖天的機會,不然……她蕭蘭一定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正廳裡頭蕭廣安與唐韻相對而坐,此刻唐韻正眨着一雙眼睛瞪着蕭廣安推向自己的一個盒子,一臉被雷給劈了的震驚。
“你那是什麼表情!”蕭廣安憤怒了:“爲父能給你個東西就那麼奇怪?”
當然奇怪,即便母豬會上樹都沒有這個奇怪好麼?
蕭廣安什麼時候主動給她……送過東西?!
“你若不想要,爲父便收回去了。”蕭廣安自來不是個有耐性的人,對着唐韻便更加的沒有耐性。說着話便要將桌案上的盒子給收回去。
“別。”唐韻立刻合上了嘴一把將桌上的盒子給奪了過來:“給了人的東西哪裡還能再要回去?”
蕭廣安便也任由她將盒子給抄在了手裡,盒子是紫檀木的。看上去年頭極長,上面的雕花都已經有些模糊不清。唐韻打開了盒子,見裡頭是一對海水玉的手釧。
那手釧是赤金絞絲也便罷了,偏上頭還用紅色的珊瑚珠給鑲成了晶瑩的石榴模樣。石榴已經剝開了半邊,裡面深紅的石榴子晶瑩剔透,手工精緻若渾然天成一般。
“這是……。”
Wωω⊙ttκā n⊙c○
這一對手釧看起來可是價值不菲呢,蕭廣安今日大婚不向人要東西便罷了,居然還能送她東西?
蕭廣安咳嗦了一聲,容色間似有些微的尷尬:“這個是你祖父留給你的東西,原本是你祖母戴着的。你祖父說等你出嫁的時候給你添妝用。”
唐韻眨了眨眼,既然是給她添妝的東西,怎的這會子就給了她?
“聽說兵部來了最新的戰報,景堂在五峰山遇到了伏擊。好在有驚無險不但自己能全身而退,還滅敵無數。固然是你哥哥有本事,可自然也少不了國師大人的幫助不是?”
唐韻眯了眼,所以?
“爲父瞧着景堂這一趟回來定然能夠加官晉爵前途無量,所以……咳咳。”
眼瞧着他的面色越發尷尬起來:“你也不要太針對林氏,她終歸是景堂的生母。等景堂回來了,臉上也不大好看。”
懂了!
唐韻將盒蓋重重合上,就說蕭廣安那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怎的今日居然能捨得將自己吃進去的東西又吐出來呢。
原來,是爲了收買她!
說起來,林氏可真有幾分手段呢。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有法子讓她那便宜爹替她出頭。
“所以。”唐韻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父王這算是向韻兒行賄麼?”
“什麼叫行賄。”蕭廣安臉色立刻就黑了下來,天知道將那東西送出去他有多肉疼。這死丫頭不是該感激涕零,唯命是從的麼?
如今這個反應是什麼鬼!
“父王也別惱。”唐韻將紫檀木盒子抱在了自己懷裡:“拿人手短,韻兒既然收了你的東西。若那女人不上趕着做死的話,我可以不與他一般見識。”
蕭廣安的心更塞了,唐韻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沒有錯,也是他所希望的那個樣子。可是組合在一起叫人聽起來,怎麼那麼的不舒服呢?
“父王還有別的吩咐麼?”
蕭廣安沉着臉:“沒有。”
“那麼韻兒也有一句話要告訴父王呢。”女子勾脣一笑端方而溫雅:“既然父王送了禮物給韻兒,那麼韻兒也準備了一份大禮要送給父王呢。”
蕭廣安盯着她,莫名的就覺得心裡咯噔了一聲。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如今一見着這個女兒這麼溫柔的笑着就覺得沒有好事。
“你說的是……什麼?”他聲音微澀。
“此刻不大方便。”唐韻笑意更深:“等會子自然會叫父王看到。”
“王爺,宗祠的人來了。”
院子裡頭傳出茗貞的聲音,蕭廣安便將要說的話的給嚥了回去。
唐韻則理了理衣裙站了起來:“那麼,韻兒便出去了。”
蕭廣安朝着她擺了擺手,唐韻這才慢悠悠出了屋子。一眼便瞧見院子裡頭站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穿着很是得體,衣服的料子卻只屬一般。瞧上去倒似乎是個管事的打扮,長相卻很是面生。
“小人於方見過郡主。”男人一眼瞧見唐韻正打量着自己,趕緊的垂下了眼瞼朝着她行了個大禮。
唐韻眨了眨眼並沒有阻止,等他重新站直了身軀方纔淡淡問道:“於管事瞧着面生呢。”
“他是王爺新提拔上去的。自打陽泉山莊出了事情以後,王爺便決定不再將王府的旁支遷過去鎮守宗祠。如今那裡不過是個尋常的莊子,於管事便是莊子裡的總管事。”
“茗姑娘說的極是。”於管事朝着茗貞拱了拱手:“小人原先不過是京郊一個教書先生,幸得王爺賞識提拔,着實感激不盡。”
唐韻眸色便深了幾分,連她都忍不住要讚一聲蕭廣安這一手玩的可是太漂亮了!
陽泉山上只要有個姓蕭的怎麼都可能成了禍患,所以他沒有選擇再讓蕭家人上山,也沒有讓府裡頭任何一個人過去。而是弄了個空降管事過去。
一來,這人誰都不熟悉又是新官上任,即便想要走他的關係短期內也根本無從下手。二來,讀書人一向最是迂腐,蕭廣安對他有知遇之恩,他真的可以涌泉相報。
說起來,她那個便宜爹也不是一直都如付不起的阿斗,這一回可不就叫她震驚了麼?若不是她熟知蕭廣安的爲人,加上蕭王府又一直在她的監控之中,還真以爲這一次屠山的行爲是蕭廣安乾的呢。
“如今正是吉時,還請郡主親手爲小王妃上了族譜。”
說着話,茗貞便端了個紅布蒙着的托盤出來。於管事從上頭拿了個小冊子出來恭恭敬敬遞給了她。
唐韻接過去打開來看了看,上面便是歷代蕭王府嫡系一脈的名字。從先祖蕭王一直到了蕭景堂這一輩,而上頭蕭王妃那一欄寫着的仍舊是唐鳳吟的名字。於是,她便眯了眯眼。
“平妃的名字可要往哪裡寫呢?”
雖然她對唐鳳吟那個女人沒有半點印象,卻也絕不能容許有人取代了她。
“郡主請翻頁。”於管事躬身說道:“小王妃的位置在後頭。”
唐韻便依言翻了頁:“怎的是‘小’?”不該是蕭的麼?
茗貞立刻說道:“王爺說王妃如今並沒有下堂,府裡頭總不能有兩個蕭王妃。所以便稱呼這一位王妃爲小王妃以示區別。”
唐韻垂下了眼,那人想的還……真是周到呢。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對唐鳳吟有多麼的一往情深,實際上不過是因爲自己貼上了樂正容休,所以他不敢對自己如何罷了。
不然,今日的主事人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