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實
許氏和百草在睡夢中被撞開門從牀上拎了起來。兩人穿着白色的單衣,披散着頭髮,滿臉惶恐的跪着。
滕王緩步從兩人身邊走過,居中坐下,拿起了案几旁的茶盞。只看了眼,便知是沖泡的散茶。岑三娘喜歡喝散茶,不愛煎茶,是以她住的院子裡備的全是上等湖州龍芽。睹物思人,滕王憋了一晚的火氣終於控制不住,揚手將茶盞砸得粉碎:“岑三娘可會鳧水?說!”
聲音如同平地驚雷,駭得百草的身體簌簌發抖。
許氏左右張望着,沒有見着岑三孃的影,嘴裡發出一聲悲愴的哭聲,使勁的磕頭:“王爺求求你,三娘子不懂事,你放過她吧!”
“三娘子……三娘子呢?”百草彷彿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猛的擡頭瞪着滕王,“你把三娘子怎麼了?”
我把她怎麼了?滕王惡狠狠的看着兩人。只見許氏沒幾下額頭便見了血,還一口一聲請王爺饒了她。百草則咬着脣,一副想跳起來咬自己幾口卻又不敢的模樣。滕王站起身喝道:“瘋婦!再不老實回答本王,本王就撕碎了她!”
許氏駭得不敢再磕頭,百草也軟了腰,跪坐着,像孩子似的儘量的偎依着許氏。
滕王揹負着雙手居高臨下看着二人,一字一句從牙縫裡蹦出來似的:“岑三娘可會鳧水?”
“不會!”許氏和百草異口同聲答道。
她不會鳧水……滕王愣了愣。他相信她會,相信她像魚兒一般自在快活的游出了他的掌心。那樣,他就能再把這條魚捉回來。煎着吃煮着吃片成魚膾,都由得他肆意處置。
她不會鳧水。心尖上的一點酸澀不知不覺的瀰漫開來。等他發覺時,那股酸澀竟已衝進了鼻腔深處,難受得讓他咬緊了牙。
“三娘子自小體弱,老爺夫人前面夭折了兩個哥兒,就她一個女兒,哪敢讓她去江裡湖裡鳧水嬉鬧。”許氏傷感的答着,又一個頭重重磕下,“王爺,可是我家三娘子惹出了什麼禍事,還請你饒了她這回吧。看在三娘子日夜不休替你做禮物的份上,您饒了她吧!”
百草不知原委,也跟着許氏磕頭。
滕王站起了身:“她酒後摔進江裡了,我已吩咐沿江找尋。”
他盯着許氏和百草,希望她們露出一點端倪來。他絕不會怪罪她們與岑三娘同謀……他不知道他眸子裡已染上了一層希翼的光芒。
許氏重複了遍滕王的話:“……摔進江裡了。三娘子呀!”
許氏放聲大哭,一副悲愴的不想活了的模樣。
百草杏眼裡一片茫然,“三娘子怎麼會摔進江裡,她不會死的……”
滕王只覺得心沉沉的下墜,他再也不看這主僕二人,徑直去了花廳,一腳踹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