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函

對風流王爺說不 玉臺碧 密函

密函

大唐的疆域在先帝打下**厥時,北面延伸到了貝加爾湖以北地區。往西一步步擴張着,隨着安西都護府的建立,到達了中亞。

岑三娘瞄了兩眼杜燕綏書房裡那張簡易的地圖,就大概明白了西突厥的大概位置。簡單的形容,佔了一小塊今天新疆的西北部,其它的囊括了阿富汗,吞了一部份伊朗,俄羅斯聯邦的土地。西接波斯,也就是現在的伊朗,南邊靠着巴基斯坦。如果一大塊土地還屬於中國,大陸的版圖至少還會多出四分之一出來。

絲綢之路從長安往西北方方延伸着,出了陽關玉門關一路往西到達中亞西亞。再經由地中海,銷出去中土大唐的絲綢茶葉瓷器,換回各種珠寶香料特產。

這是一條流淌着黃金的路。像永不消失的金色的沙漠,財源滾滾。

先帝在時,西突厥偶爾調皮,多數時候都很乖。賀魯原先是大唐瑤池都督府的都督,高宗親封的左驍衛大將軍。先帝過世之後,賀魯打敗了西突厥原來的可汗,自封爲沙鉢羅可汗的。謀朝篡位了。

西突厥內部誰做可汗,大唐不是十分介意。臣服於我就行了。然而賀魯自封爲可汗之後,瞧不起年輕的高宗,野心膨脹,做臣子還是當大王中選擇了後者。

賀魯了反,西突厥就成了掐住絲綢之路的黑手。想要確保絲綢之路的暢通,想要西邊的胡人們溫柔的在草原戈壁上放羊,想把這一大片土地納入帝王的江山,想要確保中土的穩定繁榮,西突厥必打無疑。

戰報三日一送。驛站送到長安最近一封,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

唐軍兵分兩路。一路從回紇兄弟的地盤從北往南攻。一路從蔥嶺從南往北打。

北面有一萬驍勇的回紇騎兵相援,唐軍主力也在這一方。南邊這一路有點慘,背後是態度曖昧的吐蕃。

仗打着,西突厥各部也採取了分而化之的懷柔手段。願意投降歸附唐軍的,大唐給錢給糧,還打算封幾個貴女去聯聯姻。死心踏地從了賀魯的,揍死不包賠。

總之能用最少的傷亡打下這一大片暴動的土地方爲上策。杜燕綏最近寫來的密摺上說了這麼一件事。

西突厥被賀魯擠下臺的可汗之子達度要報仇。打仗也是個猛的,就在今年七月聯合另一支部落把賀魯打得落花流水。

只要朝廷招安,正兒八經的讓達度子襲父業,封他爲西突厥可汗。沒經過朝廷賜封的賀魯名不正言不順。唐軍在新可汗的幫助下打敗賀魯事半功倍。

未開化的胡人很好胡弄啊。賜個可汗,就得了三分之一的部落投誠,何樂而不爲?就算高宗不希望杜燕綏被武氏招攬,也架不住誘惑。大臣們也相當贊成。高宗當即就下旨,遣了豐州都督元禮臣前去封前可汗的兒子達度爲西突厥新可汗。當然,唐軍和賀魯的仗不能停,照打不誤。

放在早朝上議的事是保不住秘密的。

杜燕綏的家書終於和這封密摺同時送到了國公府。家書,哪怕是主帥的家書,爲了不泄露軍機,厚厚的一疊書信寫的幾乎西域的風景氣侯迥異的吃食還有杜燕綏的心情。筆墨濃淡不宜,字跡或端正或潦草。像一本厚厚的日記。

岑三娘讀給杜老夫人聽,信裡沒有一句我愛你,親吻你這樣的話,可她卻覺得像是聽到他在耳邊和自己說話,那種濃濃的繾綣沉浸在字裡行間,揮之不去。

他最後一紙信箋上說:“草原最美的夏季就快過去了,很快,秋風會吹黃青草,夜裡比長安冷,大概是草原戈壁上看不到萬家燈火的緣故。”

岑三娘知道,他想家了,想她了。

萬里之遙的伊梨河畔,寒冷的風已颳了起來。杜燕綏遠眺着長安的方向,惆悵的想,十月的秋,正是樂遊原登高聚會,遊興最盛的時候。

那一年秋天的樂遊原,他陪着妹妹和杜家的姑娘們去樂遊原。用杜燕綏的身份見到了回到李家的岑三娘。

饅頭牽着兩匹馬跟在他身後,幾個月下來被高原的太陽曬成了黑饅頭,一說話就露出潔白耀眼的牙:“孫少爺,您說達度接受了皇上的賜封,咱們是不是就能早點回家了?”

“賀魯不會讓欽差輕易見到達度。探子回來了沒?”杜燕綏收拾起情緒,淡淡的問道。

饅頭搖了搖頭,突然說出一句讓杜燕綏失笑的話來:“不知道阿秋懷上沒有……”

杜燕綏調侃道:“想生兒子?這一路熱情的胡姬奔你去了又不少!”

“我的爺!這話可不能亂說!歸降部落獻來的美人兒我一指頭都沒碰過。回家叫阿秋聽見您這麼說,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饅頭急的梗起了脖子。

她的丫頭怎麼和她一個性子。杜燕綏莞爾一笑,從他手裡接過繮繩,翻身上了馬:“回去。”

剛回大帳,探子就回來了:“報!欽差明天中午能到碎葉城!”

杜燕綏精神一振,叫來了衆將領。

“現在拔營出發,天明前咱們就能趕到碎葉城。賀魯肯定會破壞達度受封,勢必會親自帶兵阻攔。如果能出意不意,殺了賀魯,羣龍無首,西突厥各部必成一盤散沙。”杜燕綏簡單的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將軍,我們只是先鋒探營,三千人馬不足以和賀魯對抗!您只是前來巡營的!”主管探營的王將軍冷冷的說道。

不是自己的人終究帶不熟啊!杜燕綏也冷了臉:“我是前來巡營的,但我也是徵西主帥。不服軍令,我現在就能砍了你的人頭祭旗。”

王將軍大怒道:“您是主帥,更不能以身涉險!你置自己於險地不打緊,你這是拿二十萬徵西軍的失敗做賭注!你若下令,未將必奏明皇上!”

杜燕綏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一封重新用火漆封好的信交給了偏將:“本帥令你快馬回中軍大營,將此物交給蘇將軍。日落前,我要看到蘇將軍的回執!你親自去,我在這兒等你。記着,日落前,若你不回,延誤軍機,當斬!破壞火漆,私閱此信,當斬!遺落此信,當斬!”

三個斬字輕輕的從他嘴裡說出,不容置疑。

王將軍怔了怔,接過了信貼身放好,叫了親兵護衛,朝着後方的中軍大營飛馳而去。

百里外的中軍大營裡,徵西行軍副總管蘇定方正焦頭爛額。親兵低聲說道:“也許是南下時賀魯糾結了十萬人和咱們對上掉在戰場上了。那麼寬的地方,雨一下風一吹,誰還找得到!”

蘇定方一巴掌拍他腦門上了,後牙槽都咬緊了:“那是皇上的親筆密函!被杜燕綏拿到就慘了!”

那不僅僅是聖旨啊。蘇定方蔫頭巴腦的想,這可怎麼得了?

親兵一咬牙:“不如趁他只帶着三百親兵去探營巡視……”他的手狠狠往下斬去。

驚得蘇定方跳了起來:“你小子胡謅什麼呢?我老蘇是那樣的人嗎?”

“報副帥!探營裨將王將軍到!”帳外響起一聲洪亮的稟報。

蘇定方心頭一突。王將軍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探營裨將,卻是王相的親孫。自己也算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他怎麼來了?他喝道:“讓他進來!”

王將軍大步進來,陰沉着臉抱拳行禮:“未將參見副帥!”

蘇定方詫異的看着他道:“你領着探營,怎麼帶着親兵跑回來了?”

王將軍沒好氣的從懷裡拿出那封信來,雙手奉上,忿忿的說道:“主帥有令,未將不過是個小小的探營裨將,只能遵從。還望副帥看過信後速速給未將回執。主帥道,若遺誤若偷看若日落前未回返,未將的腦袋就掛旗杆上了!”

一瞧瞅到熟悉的封皮,蘇定方眼角直跳,一把扯過信,見封口的火漆上印着清晰的杜字,手就抖了起來。

他哆哆嗦嗦的拆開,裡面有兩張信箋。一封是皇帝的密函,一封卻是杜燕綏那手漂亮熟悉的字體:“蘇帥見信如晤……”

蘇定方的臉時紅時白,抓着信推了親兵一把,高聲叫了起來:“叫蕭將軍來中軍大營!不,傳令讓他速點兩萬人馬馳援碎葉城!”

親兵愣了愣。蘇定方一跺腳自己就跑出了帥營。

王將軍急得跟着追了出去:“副帥!您趕緊給我回執啊!不然我跑死馬日落前也跑不回去,要掉腦袋的!”

眼瞅着兩萬人馬踏起長長的塵煙飛她出了營,蘇定方望着西方最後一縷霞光心憂不己:“但願來得及……”

身邊驀得傳出了一陣大哭聲。

蘇定方回頭一看,王將軍蹲在他身邊號陶大哭。

他一腳就踹了過去:“好男兒流血不流淚,你號什麼喪?”

王將軍從地上爬起來,一抹眼淚,滿臉悲憤:“我就知道天殺的杜燕綏要給我穿小鞋!不讓我上陣殺敵死在戰場上,就這樣斬我,我不服!死也不服!叔,你得幫我!”

蘇定方又好氣又好笑,啐了他一口道:“杜燕綏是那種陰險小人嗎?”說完他嘆了口氣道,“他看在王相的份上在救你……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傳令,擊鼓升帳!”

明天再更啦,平安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