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大概長大成熟都需要一些代價，失戀就是一種代價。
唐域， 有時候我還是想謝謝你的。
——《小富婆日記》
在唐叮叮眼裡， 唐域一直很受女人的喜歡和崇拜，從小到大， 她從來沒見過哪個女生敢跟他說過一句不尊重的話，更別說是罵了。
現在，唐馨是在罵她哥哥豬頭嗎？
爲什麼啊？！
她震驚地看向唐馨，滿臉恍惚：「爲什麼……是個豬頭啊？」
唐馨依舊笑眯眯地：「因爲我就想給他畫個豬頭啊。」
她其實還想在旁邊寫上一個「滾」字的， 但怕嚇到小肥羊， 還是算了。
唐叮叮嘴脣張了張，楞是沒說出一句話。
唐馨繼續低頭籤剩下的幾本， 事不關己的模樣。
唐叮叮仔細想了想， 覺得可能是跟版權的事有關， 她知道唐馨跟她哥的關係比正常上下屬要好，畢竟她幫忙追過明燭，同盟軍的情誼比較堅固，但也太肆無忌憚了吧！
她指著豬頭， 皺眉說：「糖心， 你這樣不怕我哥把你開除了嗎？他很兇的。」
唐馨再次擡起頭來， 筆頭抵在臉頰上，眨了下眼：「老實說， 我前些天就把他給炒魷魚了， 我跟他提過辭職了。」
「啊？」唐叮叮再次震驚了， 還有些著急， 「爲什麼啊？」
「我要去拍電影了啊，陸導演請我加入項目組編劇。」
「……」
唐叮叮楞了好一會兒，才吶吶地說：「好像也對，你是原著作者，加入編劇是好事，書粉也支持，可是……」她瞥向那個大豬頭，「你轉頭就帶著版權跑了，還辭職，上次大家都在微博上心疼唐爸爸，我現在想想，怎麼也覺得有點心疼我哥呢？他有一點點慘，我怎麼覺得我哥哥好像跟被你甩了似的……」
但明明不是這樣啊！買賣自由，有什麼慘的呢？
而且，他哥又不喜歡唐馨，他喜歡的是明燭啊！
唐馨：「……」
她甩唐域？明明是唐域拒絕她的好嗎？
唐馨確定今天唐叮叮不是來讓她宰的，是來扎她的心的。她有些鬱悶地撇撇嘴，簽下最後一本，啪一聲放在那一摞書最上面，笑眯眯地看向唐叮叮：「全部簽好了，你真的不買衣服嗎？」
唐叮叮立即打起警惕，堅定地搖頭：「今天就不買了，前兩天剛跟沈菲去逛街買了很多。」
她就知道唐馨想宰她，今天她就不讓她宰。
唐馨興致缺缺地靠著沙發：「好吧，不買就不買。」
唐叮叮隨便翻了一下剛纔唐馨籤的書，發現每一本都是正常的祝福語，除了那一本給她哥哥的大豬頭之外，她看看唐馨，忍不住問：「你跟我哥是不是吵架啦？」
唐馨皮笑肉不笑：「沒有啊，他是老闆，我是小編劇，我能跟他吵什麼啊。」
唐叮叮指著書，有些憤憤：「那你幹嘛給他畫這個？」
「你可以不給他。」
「……」
唐叮叮一時無言，她無法想像她哥哥看到這個大豬頭的表情。
唐馨不想跟她聊唐域了，今天小肥羊沒宰成，還專門來扎她的心，她站起來抱起那堆書，低頭看她：「我幫你放車上去？」
這是趕客嗎？
唐叮叮鼓鼓臉，有點生氣了。
「好吧。」
她在心裡哼了一聲，也抱起一摞書。
兩人把車放進後備箱，唐叮叮看了一眼唐馨，悶悶地說：「那我回去了，謝謝你，糖心。」
唐馨笑眯眯地說：「好，歡迎下次再來買衣服哦。」
唐叮叮：「……」
唐馨想了想，又說：「你幫我宣傳還買了那麼多書，下次我請你吃飯，等歡姐哪天有假期，我們一起出去玩。」
唐叮叮眼睛一亮，高興道：「好啊好啊。」
她最近正無聊呢。
唐馨把唐叮叮送走後，無奈地回到店裡，對上尤歡的目光，有氣無力地說：「今天小肥羊不讓宰了，好無聊啊。」她說著就趴在沙發上，轉頭看了看，花捲也不知道藏哪裡去了。
尤歡笑了聲：「明知道你要宰人，她還會主動送上來嗎？」
唐馨嘆了口氣，起身去找花捲。
最後，在試衣間的軟墊上找到了，花捲團在上面睡得懶洋洋的。
……
晚上，唐域在飯點後回到唐家大院，走進客廳沒看見唐叮叮，倒是曾婉坐在客廳裡看電影，回頭看見他，埋怨道：「回家也不知道早點，都吃過飯了，你吃了嗎？」
唐域手裡轉著車鑰匙，瞥了一眼樓上，淡聲道：「今天加班，已經吃過了。唐叮叮呢？」
「她啊，在樓上，說要搗鼓什麼抽獎。」曾婉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都快畢業了，整天也沒個事情做，問她畢業要不要進公司，她都說沒想好，整天就知道玩。」
抽獎？
唐域想起來是唐馨新書廣告抽獎的事，他手抄進褲兜裡，不太在意唐叮叮工不工作的事，她一輩子不工作只花錢都行，開心就好。
他轉身走向旋轉樓梯，「我上去看看。」
曾婉衝著他背影勸道：「你問問她，畢業了要不要去公司，給她弄個職位。」
唐域嗯了聲，上樓去了。
唐叮叮房門半掩著，她懷裡塞著個抱枕坐在地毯上，認真地盯著電腦屏幕，秀氣的眉微微皺著，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一聽到敲門聲，忙擡頭望去。
看見是唐域，眼睛微亮：「哥，你知道微博抽獎怎麼抽嗎？」
唐叮叮的房間是典型的公主少女款，窗幔和牀單都是粉色的，自從長大後，唐域就很少進她房間了。他走進去，站在她身後，先掃了一眼沙發上的一堆書，再瞥掃向她的電腦屏幕，沒什麼情緒道：「不知道。」
唐叮叮哦了聲，有些失望：「我百度吧。」
唐域隨手抽起沙發上的一本書，翻了一下，上面是很普通常見的祝福語，他合起來，低頭睨著唐叮叮，漫不經心地問：「哪本是我的？」
「啊……」唐叮叮按著鼠標的手一頓，轉過來看著那堆書，有些心虛地說，「你隨便拿一本吧。」
那本特別簽名被她放在最下面了。
唐域在沙發上坐下，把那本書放到一旁，又翻另外一本，重複：「哪本？」
唐叮叮小聲嘀咕：「我怕你看了生氣。」
唐域眼睛眯了一下，目光變得銳利，看了會生氣？那他更要看看了。他不動聲色地繼續一本一本地往下翻，唐叮叮咬了一下脣，爬起來，從最底下抽出一本，遞給他，「喏，這本……」
唐域掃了一眼，接過去了，卻沒有馬上打開。
唐叮叮屏息看著他。
唐域懶散地靠著沙發，睨她一眼，在她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下打開書封，目光掃到那個大豬頭的時候，臉色唰地一下黑了個徹底，眉頭緊蹙，面龐冷峻。
他半眯著眼看著扉頁，像是要把那張紙給盯出一個洞來。
好可怕……
唐叮叮縮了一下脖子，她好像從來沒見過她哥哥臉色這麼難看過。
「哥……」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聲。
唐域「啪」地合起書本，臉別過一旁，沉沉吁了口氣，貼著胸膛的襯衫好像都繃了一下，著實氣得不輕，唐馨一而再再而三地罵他豬頭了。
他無論是智商和長相都是上乘，哪裡像豬頭了？
唐域下顎繃得很緊，他睨向唐叮叮，剋制這怒意：「她還說什麼？」
唐叮叮嚥了下口水，低下頭小聲說：「她說她要炒你魷魚……」
唐域：「……」
他忽然冷笑了一聲，繼續問：「還有呢？」
唐叮叮哪裡還敢說，想了想，打小報告：「沒別的了，就是一直勸我買衣服，她就是想宰我。」
唐域一頓，怒意忽然消了幾分：「讓她宰了嗎？」
「沒有！」唐叮叮驕傲地哼了聲，「我嚴防死守！每次都讓她宰感覺我人傻錢多似的。」
唐域拎著那本書站起來，在唐叮叮頭頂上落下一片陰影，他瞥了眼她的電腦屏幕上明晃晃的微博ID——錢多人不傻。
估計在唐馨眼裡，唐叮叮就是隻錢多人傻的小肥羊。
他難得勾了勾嘴角，微微彎腰在唐叮叮腦袋上揉了揉，腳邁出一步，往門外走，丟下一句淡淡的話：「不用這麼防著，我們家有礦，讓她宰上幾百次也破不了產。」
唐叮叮：「……」
她震驚地盯著她哥哥高大挺拔的背影，張了張嘴。
不是吧？
剛纔還氣得想把人撕了，現在就讓她別防著唐馨，隨便她宰？
什麼意思啊！
唐域走到門口，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書，氣已經消了大半。
他下樓跟曾婉打了聲招呼，就準備走了。
曾婉喊住他：「過幾天回來吃飯，早點回來，都好長一段時間沒回來了。」
唐域嗯了聲，走向門口，上車後，他靠在駕駛座上，拿出手機點開微博，看了一眼唐叮叮轉發的那個微博廣告，猶豫了一下，直接點了轉發。
手機放進中控箱裡，把車開出大院。
車行駛在幽暗靜雅的別墅路段，手機鈴聲不出意外的響起。
唐域垂眸掃了一眼，接通藍牙，手搭回方向盤，「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唐叮叮正瞪著微博上不斷多出的@和評論，有些慌張地問：「哥哥，你是不是被盜號了啊？你的微博轉了我的抽獎微博，就是糖心再版預售的那個！現在有不少人都轉了……還有很多人問我，我是誰？」
「沒被盜號。」
唐叮叮震驚得瞪大眼：「……啊？」
唐域手搭著方向盤，漫不經心地直視前方：「我轉的。」
「……爲什麼啊？」
「我欠她的。」
「……」唐叮叮默了默，實在忍不住好奇心，「你到底欠她什麼呀？」
她帶著版權跟陸爸爸去拍電影，讓你丟了臉面，你還讓我去給她宰，你還被她罵豬頭，罵完了還要幫她打廣告？唐叮叮實在想不通，她哥哥到底欠唐馨什麼啊！
唐域冷淡地說了句：「沒什麼，小孩子別問，掛了。」
唐叮叮：「……」
討厭！不想說就不說！她都22歲了，屁小孩子！
唐域的微博註冊認證的是時光影業CEO，平時不怎麼用，但跟很多明星大腕都有互關，小明星關注他的也不少，猝不及防被他的最新廣告給驚嚇到了。
不是說唐域跟陸之行搶版權沒搶到嗎？
糖心把版權賣給陸之行，兩人都在微博上官宣打臉時光影業了，現在唐域還給糖心的書打廣告？
大家恍恍惚惚，看不懂了。
有人猜測，是不是唐域把版權搶回去了？
不管事實如何，唐域的身份擺在那裡，有的是人想巴結，他打個廣告，一瞬間就有很多人轉發了，比唐叮叮的有效多了。
一時之間，糖心那邊的微博也瘋魔了，轉發量和評論數蹭蹭蹭上漲。
網友們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往那邊跑了，都在猜測唐馨跟錢多多小姐的身份，兩個話題一路飈升，很快就佔據了熱搜榜前十——
#錢多人不傻是誰？#
#糖心是不是有後臺？#
網友們議論紛紛——
「錢多多小姐背景大？還是糖心背景大？誰能告訴我一下？」
「唐爸爸這是要把版權搶回去的節奏嗎？太霸道了吧！還是糖心要違約？唐爸爸付違約金搶回去？」
「真是厲害了，我從來沒見過哪個賣書的能賣到這種地步，你看看周佳璐和彭州他們都轉了唐總的微博，厲害了。」
「我覺得這瓜有點大，唐爸爸跟糖心不會是那種關係吧？畢竟糖心長得很漂亮……」
……
當然，也有很多黑粉亂竄，說話難聽至極——
「糖心不是被包了吧？分手費沒談好？弄得這麼大動靜。」
「我看，唐域不是中蠱了吧？轉發一個賣書廣告？不符合他的身份！」
「兩人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賣書都賣出圈了，電影未拍就炒成這樣，也不怕適得其反，炒糊了。」
……
唐馨看到微博熱搜的時候，整個人都待了，唐域到底想做什麼？
她罵他豬頭，他送她上熱搜讓網友罵嗎？
陸之行看到熱搜的時候，也挺驚訝的，他靠在椅子上想了想，給唐馨打了個電話：「糖心，微博上的事，我看見了，你……怎麼說動唐總給你打廣告的？」
唐馨有些恍惚：「我沒讓他打廣告……」
陸之行頓了一下，舌尖抵著腮嘶了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糖心，你會不會真的帶著合約跑？」
唐馨：「……」
她有點佩服陸之行的腦洞。
「網友開的玩笑而已，怎麼可能！」
陸之行低聲笑笑：「那就好，五一過後，你來我這邊一趟？把項目組的人認一認，準備開工了。」
「啊？」唐馨一下子坐直了，「這麼快。」
「嗯，想了想。」陸之行懶懶地靠在椅子上，「怕人回頭搶，夜長夢多。」
「……」
唐馨笑了笑，有些感慨：「不會的，合約精神我還是有的，既然這樣，那我先去辭職吧。」
陸之行笑：「好，歡迎你。」
掛斷電話後，唐馨盤腿坐上沙發，又刷了刷微博，忽略掉那些罵人的私信和評論，直接去唐域的微博看了一下。
花捲跳上她的腿，她隨手撓撓它軟綿綿的肚皮，還是沒忍住，直接給唐域打了個電話。
那時候唐域剛走進家門，燈都還沒來得及開，男人挺拔的身形站在門口，月光從落地窗灑入，牆面上映著他的影子。
他就著月色，低頭看看屏幕上跳躍的名字，神色不明地接通電話，貼在耳邊，沉默不語。
唐馨聽著電話裡安靜的電流，沒他那麼沉得住氣，皺眉直接說：「唐域，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