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阿姨支撐不了多久。” 吳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話已經說的很委婉。
“好,我籤。”陳欣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纔拿起手術同意書旁的那杆筆,可是看着落款處,她卻遲遲的不肯下筆,一想到自己的這次簽名事關自己母親的生死,她手裡的筆就好像變成了千金重。
見她遲遲不肯下筆,吳醫生正要張口再說些什麼,厲武已經快步走到陳欣身邊,揚手握住了她那筆的那隻手,簽上了她的名字,然後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句:“麻煩你了。”
“哦,好。”吳醫生明顯的愣了一下,只擡頭看了一眼,就被眼前男人的氣勢所壓倒,收起手術同意書就進了重症監護室。
陳欣顯然還沒有從剛纔簽字的一幕中緩過神來,依然呆站在那裡。
“你的母親會沒事的。”厲武嘆了一口氣,言辭甚少的他更是不知道安慰她。
聽到他的聲音,陳欣這纔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已經簽了字,心裡越來越不安,一時也顧不上其他的什麼,她只想找個依靠,尋求安慰,她下意識的轉身,直接撲到厲武的懷裡,一直忍着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我不想就這麼和母親分開,我不想從今之後就剩下我一個人……”
厲武就這麼被她抱着,一時僵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動作。只覺得自己的衣襟很快被她溫熱的淚水浸溼了,她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身上,單薄的肩膀在不停的顫抖着,她哭的是那麼的傷心,就像全世界都碎在了她的面前,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只能選擇沉默,可是沉默在此時是那麼的單薄,他遲疑的擡起手臂,僵在空中許久才環住了她的肩膀,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着……
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樣,夜深的過道上就只有他們2個人,空曠的場景中滿是她傷心哭泣的聲音,那一刻厲武的心裡微微有了心疼了感覺,他不想懷裡的女人再這麼難過,再自己承受着一切……
“對不起,是我失態了。”陳欣停止了哭泣,仰着淚眼朦朧的雙眼望着他:“謝謝你一直陪着我。要是我自己在這裡,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是真的很害怕媽媽會離開我……”
說着眼淚又順着眼角滑下。
“別哭。”厲武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莫名的說了一句:“我不喜歡。”他不喜歡看到她這種柔弱的樣子,太能迷惑人心,會讓他亂了心神。是不是她在剛纔那個吳醫生面前,也會流露出這種神色?那個男人的眼眸中全然掩飾不住對她的關心,那個男人對她有意思……
“哦。”陳欣哭的暈乎乎的,現在才意識到她剛纔竟然就那麼撲在厲武的懷裡哭,而且還哭了這麼久。
看着厲武胸前一大片的溼潤,陳欣下意識的咬着嘴脣,剛纔自己那麼無所顧忌的在他的懷裡的哭,他應該是不喜歡的吧,畢竟眼淚鼻涕流了一片,都浸在了他的衣襟上:“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服。”
看着她輕咬着下脣樣子,厲武也覺得異常刺眼,那種柔弱中透着粉色的櫻脣真是讓他所有的注意都凝聚在這一點,該死,他好像又時常了:“你這樣我也不喜歡。”說着就伸手用指腹滑過了她的脣瓣,阻止了陳欣繼續咬着嘴的動作。可是那柔弱的觸感,卻讓他的心裡像是被羽毛輕飄過一樣。他其實不是不喜歡她這樣咬着脣的樣子,只是不想她這樣無意中透着魅惑的神情被其他人看到……厲武被自己心底的想法下了一跳,手快速的收了回去。
陳欣卻被厲武這突然的舉動驚住了,僵在那裡半響,才紅着臉去重症監護室外的座椅上坐着等消息,她時不時的偷看着已經走到窗邊的厲武,只見他一把打開了窗,冷風一下就席面而來,瞬時清醒了很多,她低頭自嘲的笑了笑,陳欣啊陳欣,這種時候,媽媽還在重症室裡,你還在想寫什麼,快醒醒吧。別人不過是討厭的你的動作,亂想什麼啊。
好不容易纔收回了神,把注意力放在等待結果上。她轉頭看了一眼重症監護室門頭上依然亮着的燈,又回到了緊張,焦急等待的心情。她卻不知道那個站在窗口的那個人的心情,並不比她好多好。
厲武站在窗邊,任由冷風吹狠厲刮割在他的臉上,他確實需要好好的冷靜一下,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心是這麼的不受控制,除去陳馨怡,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想接近一個人,而且對她的靠近,並不排斥,甚至還有些喜歡。
知道她就在那裡,他甚至想轉過身看着遠遠的看着她,厲武不停的在自己的心裡告訴自己,自己現在對她這麼的關注,是因爲他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可憐,自己留在這裡,是因爲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她的母親在重症監護室……最終他還是扭不過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他就是想看到她,於是轉身望向那縮在座椅上的女人……
可是這一看,才發現這個女人正倚在座椅的靠背上一點一點的往下滑着,而她的眼睛微微的閉着,沒有睡的太實的模樣,若是滑落到座椅上,她一定會醒……
“唉,這個女人。”厲武已經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了她順着椅背滑落的身體,然後讓她倚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她眼圈下濃重的黑影,便知道她是真的累了,他見到她的時候都已經凌晨一點了,然後趕到醫院,又哭了半天,精神一直緊繃着,熬了這麼久,難怪會累。
他知道這個女人的工作一直就處於高壓的環境裡,她母親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很久了吧,這麼想來,這個女人真的很辛苦,她一個人承擔了這麼多,他的心又開始爲她心疼起來。
突然重症監護室的門打開了,醫生們把一個帶着氧氣罩的中年婦人推了出來,病牀上的中年婦人還在昏迷着,那個姓吳的醫生,示意他們推着病牀先走,自己則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已經睡過去的陳欣,沒有叫醒她,反倒是滿眼寵溺的望着入睡的女孩,伸手拿掉自己的醫用口罩,壓低了聲音:“讓她睡着吧。”
從他的神情上來看,陳欣的母親應該暫時脫離了危險,果然他的話應證了自己的想法:“她的母親,經過手術已經基本脫離了危險,大概會在下午的時候醒來。讓她不要擔心,多謝你照顧她了。第一次見到你,你是陳欣的朋友?”
呵,聽他那語氣,就好像陳欣已經是他的一樣,厲武掃視了他一眼,倒是長了一副好皮相,男人好像是怕吵到陳欣,便又帶上了口罩:“你可以帶她去我的辦公室休息,如果你要是需要回去的話,可是把她交給我,我和她認識已經很多年了。”
“不必了,人是我帶來的,我自然要帶走。”厲武一把將睡夢中的陳欣抱了起來,起身正要離開,那個醫生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你跟陳欣是什麼關係?”
“朋友。”厲武就這兩個字咬的尾音極重,聽上去極爲曖昧,他轉頭對着那個醫生勾脣一笑:“你是陳欣母親的主治醫師吧,這段時間有勞你了。”
看到姓吳的眼神暗淡了一下,厲武才抱着陳欣離開了。
其實厲武有些不解自己的行爲,他剛纔簡直像個“鬥雞”。
其實厲武就是不想那個男人把陳欣當成他自己的一樣,從剛見到他,他就一口一個欣兒的叫她,自己早就看這個男人不順眼了……
從醫院走出來之後,看着懷裡的女人,厲武開始犯了難,這該把她送去哪?
顯然他是不想把她送去那個男人的辦公室,這要是把陳欣送回家又有些遠。一會兒上車,再路上顛簸,怕是她也睡不踏實。
他的私人獨立公寓離這裡雖然挺近,可是就把她這麼帶去他的家好像也不太合適。
看着這快要矇矇亮的天空,他視線一下落在不遠處的連鎖酒店,要不乾脆就近讓她休息一下好了,反正她醒來第一件事也是來醫院看她的母親。這離的近,到時候也方便。
其實選擇酒店也是想讓她能睡的更充足一些,畢竟免去了很多的麻煩,也省去了很多的顛簸,厲武去前臺開房間,結果卻發現這酒店裡只有最後一間豪華套房了,而豪華套房裡的牀自然都是一張SIZE有點大的雙人牀:“真的沒有其他的房間了?”
“先生,真都不好意思,這個時間,又沒有人退房,只有這麼一間套房了。”前臺看了一眼這個冷酷美男懷裡的已經睡着的女人,趕忙補充着:“我們豪華套房裡的大牀絕對舒服,牀墊是波蘭空運來的,絕對一等的享受,您的女朋友在上面睡着絕對舒服。”
聽着這前臺越來越大的聲音,厲武不悅的皺起了眉。他真是怕這個女人的聒噪聲,會把懷裡的陳欣吵醒。
前臺的小姐也算有眼色,趕忙把嘴一閉,壓低聲音十分小聲的問了一句:“那這間房,您要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