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薇,明哲愛你,疼愛你,我知道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芸薇,以後明哲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他……”盛無情虛弱的喘息着:“明哲,我……”
“你別說了!盛無情!你別說話了!”盛明哲的心上都是尖銳的痛楚,宛若有人拿着刀子在一刀一刀的剜着他的心臟,他的另一隻手緊握着,那種隱忍都讓指甲沒入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明哲,對不起……我虧欠了你太多!”
“盛無情,你要真是覺得對不起我,就好好活下去!”盛明哲的語氣難以抑制的顫抖着,眼角的淚卻泄露的他的不安:“你支持住,你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要過來擋這一槍,你以爲你這麼做我就會原諒你了麼!盛無情,你支撐住!”
“明哲,你冷靜一點,讓爸把話說完吧。”白芸薇早已抑制不住了,眼淚就那麼“啪啪”滴落在手背上,混合着鮮血,最後滴落在地上。
“明哲,有些話我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你的母親……秦嵐”盛無情的面色蒼白,費力的轉過頭看着臺下早已哭成淚人的秦嵐:“別哭了,當初是我對不起你……”
“你別說話了。”秦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衝上臺去緊緊的抱住盛無情:“盛無情,當初我是因爲愛着你,纔會爲你生下明哲的。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爲了你的錢。盛無情,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秦嵐看了一眼癱坐在那裡的王予熙,痛苦的搖着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隱瞞這一切,是我一直都沒有勇氣面對他們,面對你……”
“你是……”盛明哲看着近在眼前的秦嵐,原來她就是自己的母親,他看着秦嵐把雙手覆在他們緊握的手上的時候,心裡的情緒是如此的複雜,他一時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
“媽媽,你是說我跟盛明哲是兄妹?”王予熙手中的槍因爲她的顫抖和無力滑落到地上,王翊軒趕忙把槍踢至一邊,謹防王予熙再去碰觸。現在的情況這麼混亂,而王予熙的情緒激動,他真怕王予熙會再受到什麼刺激……
她的腦子很亂,剛纔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她看着盛無情滿身是血的倒在那裡,心底一陣害怕,她冰冷的雙手緊緊的攥着威廉的手:“我,我殺人了……”
“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我剛纔情緒很激動,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所以才……”王予熙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予熙,我不怪你……咳咳……”盛無情強烈的咳嗽着。
“盛叔叔,你別說話了,都是我的錯!”王予熙看着鮮血不斷的從盛無情的身上涌出,她的心都要被滿滿的愧疚壓垮了。
“予熙……”威廉把王予熙扶起來,滿眼的心疼和不敢相信,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王予熙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更沒想到她會持槍來這裡……
“我……犯了不能挽回的錯誤。”王予熙知道就是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晚了,萬一盛無情真的因爲自己失去了生命,那她就是個殺人犯,就是別人不追究她的責任,她也不能原諒自己……
“你們……不要追究予熙的過錯,畢竟這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如果你們覺得我說的話還有用的話,就不要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去。”盛無情看着在場的人,即使他沒有了什麼氣力,卻還是掩不住他的威儀。
“明哲,你很出色,我一直都想對你說,可是以前的我不懂得珍惜,現在一切都晚了,好好照顧好芸薇和天澤,天浩我也託付給你了,盛世有你接手我也能放心了。能在最後聽見你喊我一聲爸爸,我也死而無憾了……”
“爸,對不起……”盛明哲看着盛無情的嘴脣幾乎都要失去血色,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嵐。”盛無情虛弱的喚着秦嵐的名字,幾乎用盡了最後一番力氣,緩緩的擡起手撫摸着秦嵐的臉頰。
“我在……無情,你想說什麼?”秦嵐俯身貼近盛無情的脣邊,聽着他極爲虛弱的聲音。
“秦嵐,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說完這句話,盛無情就閉上了雙眸,手臂無力的垂下。
冰冷的手指滑過秦嵐的臉頰時,那是一種濃濃的不捨和留戀……
秦嵐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悲痛的喊着:“不……無情……”
盛明哲看着在秦嵐懷中安然離去的盛無情,眼底凝着極其悲慟的光澤,他的父親應該沒有遺憾了吧,環顧了臺下賓客惋惜的神情,盛明哲拿起一旁的話筒緩緩的起身:“我想我父親最後說的話,大家也聽到了,我們盛家不打算追究王予熙的責任,我希望今天的事各位不要外傳,就當是滿足我爸爸的最後的一個願望,我盛明哲在此謝謝大家了。”
這次宴請的賓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那個叱詫風雲的盛無情就這麼離世了,一個屬於盛無情的時代就這麼落幕了,當然,既然盛明哲已經說了這個話,他們自然也不會自找無趣,一個個都緘口沉默……
王翊軒看着發生的一切,無奈的嘆着氣,事情還是發展到了今天的地步了嗎?
救護車趕到,醫生也已經搖頭宣告盛無情搶救無效,他們把盛無情的屍體擡上擔架,用白絹蓋住,盛明哲和白芸薇跟着擔架走出了大廳。
王翊軒知道盛明哲和白芸薇現在的心情很悲重,所以路過自己身邊的時候,他的想說些話來安慰他們,可是千言萬語還是變成一句:“節哀……”
目送着他們離開之後,他的目光盯在趴在威廉懷裡抽泣的王予熙的身上,事情怎麼會發展成今天的樣子,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王予熙也徹底了明白了自己和盛明哲的關係,現在總算該徹底放下了吧。
隨着衆賓客紛紛散去,偌大的大廳漸漸開始空蕩起來……
“珏風。”秦嵐走到王珏風的面前,眼中是掩不住的黯然,她聲音顫抖的厲害。
“去吧,去送盛無情最後一程吧。我不怪你。這是你最後能爲他做的事。”王珏風低垂着頭,他對於今天發生的事一時還沒有反映過來,但是他的心裡又是愧疚,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盛無情“一路走好”。畢竟那些過往也終究要隨他而去了……
這幾日盛家一直都陷入悲傷的氣氛中,盛明哲這幾日的沉默讓人害怕,除了對外盛無情是突然心臟病身亡以外,盛家就沒有再公佈任何關於盛無情死亡的原因了,因爲是盛明哲親自對外宣佈的消息,所以外界也不敢有任何的質問盛無情突然離世的真正原因。而盛明哲冷漠冰冷的神情更是讓人不敢多問……
“明哲,明天就該出殯了。”白芸薇知道盛明哲這幾天的情緒很是低落,盛無情的葬禮舉辦的很是盛大,盛明哲這幾天幾乎都在藉着忙碌麻痹自己。
白芸薇知道,盛明哲面對那些安撫和慰問,還有那種形式的問候,心裡不會有絲毫的平復,反倒更會加深悲痛,可是他卻佯裝堅強,一句話也不肯跟她細說,不肯流露出自己的心殤。
“嗯。”盛明哲淡淡的應着。
白芸薇聽着盛明哲的沉悶的聲音,心裡難過極,有一些感情即使你以爲你不在乎,但是它卻比你想象的更深,那種根深蒂固的聯繫一旦斷了,將會是永久的傷痛……白芸薇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盛明哲,她能做的只有走到他的身邊,緊緊的抱住他……
盛明哲在白芸薇的懷裡,終於還是卸下了僞裝,這麼多天的假裝堅強,僞裝自己可以支撐一切……他真的累了。
他埋頭在白芸薇的懷裡悲痛的大哭起來,溫熱的眼淚如何也止不住……
“明哲,哭出來就好了,我知道你難受,我知道你不想表面上那樣冷漠無情……”白芸薇能感覺到他溫熱的眼淚浸透了她的衣衫,那種強烈的悲痛讓她動容,摸着他強烈顫抖的肩膀,她不由的回想起自己當時得知父母離世的場景。
那種悲痛是如此的強烈和絕望,她想她是明白盛明哲的,這個男人的心裡的悲痛不會比自己少半分,那種壓抑的感情只會讓這種傷痛越發的強烈……
這幾天他僞裝的堅強是如此的讓人心疼,白芸薇捧起盛明哲那張俊逸的臉,輕輕的擦拭着他的眼淚:“盛明哲,你還有我,你還有天澤,你還有天浩啊,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爸爸也該安息了,如果爸爸在天有靈的話,他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們讓他早日入土爲安吧,好不好?”
白芸薇看着他悲痛又深沉的眼眸,心中是說不出的疼,可是她必須幫他面對這個事實……她覺得盛無情雖然離開了,但也應該感到欣慰了吧,至少明哲已經原諒了他,已經從心裡接受他,雖然她覺得很惋惜,但還是感謝盛無情爲他們做出的付出,或許他曾經冷漠無情,可是他已經幡然悔悟,現在應該也算得上一個好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