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陳馨怡自嘲的笑了笑,現在連她想進病房看一下盛明哲都需要得到白芸薇的准許了嗎?這種感覺真的很可笑,她就像一個徹底被排除在外的人,怎麼也走不進這座已經對她大門緊閉的城池。
“那我們進去吧。”白芸薇推着她進了病房,然後就自己走到病牀邊看了一下盛明哲,連她都走到他的身邊都察覺不到,應該是睡的很沉了吧。
突然電話響起,怕吵到盛明哲,白芸薇帶門就出去了,陳馨怡藉着月光看着這個男人堅毅的側臉,微微的伸出手,想觸碰卻又不敢靠近,那種矛盾的心情,快要把她逼瘋了。
明明她離他這麼近,卻總感覺他們之間有一道難以逾越的牆,見白芸薇回來,她倏然的收回了手,看着白芸薇急迫的表情,她輕輕出聲詢問:“怎麼了?”
“沒什麼大事,就是祁家的招標落到我們這裡,明天要上繳交接的資料,只是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我還沒來及準備。”白芸薇看着盛明哲沒有醒來的意思,擡手看了一眼時間:“那我跟王醫生說一聲,明天再出院吧。如果他醒了,告訴他我明早9點再來看他。時間不早了,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嫂子,你先去忙吧,我在陪哥哥一會兒。”陳馨怡乖巧笑着:“等會就回去。”
“好,那我就先走了。”白芸薇輕輕的帶上了門,給秘書去了電話:“小陳,你把資料準備一下,不要有遺漏的,我一會兒就到。”
白芸薇被厲武送到公司的時候都已經夜裡10點了,這一天真是大喜大驚什麼都經歷過了,現在只要再把交接的資料都準備好,那招標就算是真的拿到手裡了,不過一想到祁家如今悲慘的境地,她的心裡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憋悶,畢竟是舊識,可是一想到今天祁家對盛明哲做的事,又覺得他們是罪有應得。
“厲武,祁家這次真的完了?”除了這個她好像也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詞。
“夫人,祁家涉黑,走私,本來就是該坐牢的。”厲武規避了上次伏擊和這次盛明哲中槍的事:“祁家做了很多勾當,都是違法的……”
“我知道,只是覺得祁家突然就倒了有些……”白芸薇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你明早來接我吧,在資料交接前,我想先去醫院看看明哲的情況。”
“好的,夫人。”厲武一直呆在公司的樓下看着23層亮着的燈,他知道今天下午的時候,白芸薇被記者圍堵的事,雖然沒有他直接的責任,但是也算是他的失職,其實他一直跟着白芸薇,只是知道這件事的幕後是陳馨怡的時候,他選擇了沉默……
白芸薇在辦公室裡對了一夜的資料,而陳馨怡則在盛明哲病房的窗前吹了一夜的冷風。
盛明哲醒來就看到陳馨怡背對着他坐在輪椅上,窗戶被推開,絲絲冷風透進來,他蓋着被子都覺得透着幾分寒意。
“窗邊風大,會着涼的。你怎麼在?”
“我知道你受傷了,就是想看看你。昨天你說想送我走的話,我都聽到了……”
陳馨怡沒有回頭,只是自顧自的說着,聲音在盡是大哭一場之後的沙啞。
“哥哥,還是厭倦我了嗎?我原本以爲自己能陪着哥哥一輩子,昨天晚上,我就在這裡想着我們過去的點點滴滴,那時候失去父母的我,緊緊的黏着你,覺得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漸漸覺得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漸漸的就自私的想把你變成我一個人的。”
“後來你應該是察覺到了,就遠遠的把我推開,把我交給厲武照看,再後來,你直接把我送進醫院讓王翊軒照顧我的起居和生活,這些我都懂,可是我並不埋怨,因爲你的生活裡沒有其他的女人,我覺得你還是我的……”
“可是後來白芸薇出現了,我開始變得暴躁,開始覺得你會離開我,這一夜我真的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我知道這一次,你是真的不要我了,你想徹底的擺脫我了。不管我有多可憐,多麼需要你,你都不會再在乎了,你已經覺得我是你的負累了……”
陳馨怡真的在窗邊吹了一夜的風,所以現在的她看上去格外的單薄,這一刻她在賭,在賭盛明哲對她不是全然沒有感情的,畢竟他照看了自己這麼久,總有一些會成爲習慣,就像每一次她哭鬧,盛明哲嘴上說再也不問她了,可每次還是會出現……
所以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不過這一次她賭的是自己的未來,她感到盛明哲朝自己走來,便緩緩的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絕別的轉過身看着盛明哲,他的眼底顯然是驚詫的光。
“你的腿……”那一刻盛明哲的心裡不知道流動的是怎麼樣的一番情緒……
“對,我的腿已經康復了。我不會再成爲你的負累了。”陳馨怡就像一個隨時處於崩潰邊緣的人,她親自戳穿了這個謊言:“我是騙了你,爲了能呆在你的身邊,我一直在扮演着最柔弱的形象,一直在博取你的同情,用最卑微的方式挽留着你,因爲我離不開你。你就是我的全部。”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爲你不要我了,所以現在我也沒必要再這麼卑微的請求你留下我,我已經生無可戀了。”說着她把輪椅用力往盛明哲那邊一推,擡腿就站在了窗臺上:“明哲哥哥,再見了,如果這樣能讓我永遠活在你的記憶裡,我願意。”
說着她真的往窗外跨出了腿,一副生無可戀的姿態。
僅僅是一天不見,她好像瘦的厲害,尤其是她穿着一襲白裙,裙襬隨風擺着,單薄的像一張隨時會被吹走的紙片……
以前她怎麼跟自己鬧,那都是做做樣子,就像他要娶白芸薇的時候她拿刀說要自殺的時候,他也不曾在意,那是因爲他知道陳馨怡並不會這麼的那麼做,因爲她若真心想死那會直接抹了脖子,而不是拿着刀劃劃手臂。
可是這一次,他不確定了,若是她真的在自己眼下一腳真的跨出去,那他真的不能原諒自己,他已經虧欠了她那麼多,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死……
“別動!”
他遠沒有自己想的那般絕情,畢竟這麼多年,他已經把她當成親人,在當時發生事故的時候,她無望的盯着自己,對着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決定會照顧她一輩子,那時正是自己從年少輕狂轉變成男人的時候,那種打心底迸發的責任感讓他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女孩可憐兮兮的期盼。
直到有一天,這個女孩偷偷潛入他的臥室,趁他入眠偷吻了自己,他便知道有一種東西,變了質,從那天起,不僅是他的臥室上了鎖,而他也對陳馨怡築起了一道心牆,他沒法接受這種扭曲的感情,更不想用一種畸形的關係去彌補她,可是陳馨怡卻漸漸發了狂,一副非他不可的姿態,逼的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所以纔會將她交給厲武負責,後來她的心理越發扭曲,便送給王翊軒來治療觀察……
說到底這一切還是他的錯,如果當初沒有那場車禍,那麼一切也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他有什麼理由把責任推給一無所有的陳馨怡,他緩緩的對着陳馨怡伸出了手:“馨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快下來。”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沒有人在乎我了。”陳馨怡擦着眼淚肩膀顫抖的厲害:“我活着有什麼意思。我是一個多餘的人。”
“我在乎你。”果然這句話一說,陳馨怡的身體僵住了,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盛明哲一點一點的靠近她:“馨怡,我永遠都是你的明哲哥哥……”
“那你還要我嗎?”
“要,你是我的家人,我怎麼會不要你呢?”盛明哲無奈的勾了勾脣角,他從來就沒有想過置她於不顧。
“那你還會送我走嗎?”
“不會,不會送你走。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搬回盛宅,和我們一起住。”
“真的?”
“真的,你快過來。”盛明哲看着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真的怕突然來一陣狂風,就把她吹了下去。
陳馨怡終於緩緩的轉過了身,邊笑邊哭的樣子,既可憐又可悲,她悠悠的對着盛明哲伸出手:“哥哥,我沒有力氣了,你來抱我。”
她就知道,盛明哲不會看着她死,如果他真能這麼絕情,當初就不會將奄奄一息的她從車禍現場救回來。他的愧疚,始終會叫他對自己狠不下那份心。
“好,我來抱你。”盛明哲一手勾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就把陳馨怡用力的抱進懷裡,生怕她會一個不穩錯足從窗口掉下去。
原來他的臂彎這麼有力,他抱自己會抱的那麼緊:“明哲哥哥,不要放開我,抱緊我。”
生怕他會說出什麼拒絕的話,陳馨怡猛地勾住盛明哲的脖子,藉着她站在窗臺上的優勢,精準的吻住了盛明哲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