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吳麗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幾個高度,她指着何曼,直氣的渾身發抖,“何曼,你是缺心眼啊還是腦子有問題,好不容易有個傻子上當,願意娶你。你說拒絕就拒絕,你當自己是什麼千金小姐啊?我呸!不過就是個下賤坯子!階下囚!你信不信,別人知道了你的底細,你倒貼人家一百萬都沒人敢要你!”
“那就找個膽子大的,敢要我的好了!”何曼實在受不了她動不動就嚷着全樓都聽到的破口謾罵,平時忍忍就罷了,可是今天,她實在不想忍了。
要不是看在她是舅舅的老婆,舅舅將來還要靠她照顧的份上,她早就不忍了。
“你……你還跟我犟嘴!何曼,你別不識好歹,我們何家沒義務養着你這個掃把星,自從你住進來,我就天天不順,打牌牌輸,買什麼股票虧什麼,就連你表妹之前剛剛認識的高富帥也跟她吹了!要不是你舅舅左攔右攔,我早就把你掃地出門了!給你臉你不要,好,現在你就給我滾出何家!休想再吃何家一口飯,用何家一分錢!”
吳麗被她囂張的態度氣壞了,指着她的鼻子罵的更來勁了。
何曼見已經撕破臉,也沒什麼好忌諱的了,她輕輕一笑:“舅媽,說話要憑良心。我在你家住了不到三個月,你炒股票輸了錢,還是我替你拿了十萬堵上了窟窿,還有,前幾天,我纔給你交了六七千塊的生活費,請問,我吃你什麼,又用你什麼了?”
吳麗被她搶白的臉上無光,支吾了一下,又罵:“小賤人,你現在又跟我算上帳了?你也不想想,你剛從監獄裡出來,如果我們一家不收留你,你現在還在大街上要飯呢?你不但不感恩,你還跟我算這個錢,那個錢!我用你什麼錢了?我什麼時候用你的錢了?”
她擺明要和她耍無賴,還振振有詞的,對這樣一個舅媽,何曼實在無語。
“你不要不嫁人嗎?好,現在你就給我滾出何家!一個小雜種,從哪裡冒出來的都不知道,我沒義務養你!”
小雜種三個字,深深刺痛了何曼。
從小到大,她最聽不得的就是這三個字。她沒有父母,本來就比其它孩子來的敏感,小時候,就因爲有人罵她小雜種,她不知道倔着性子跟人打過多少架了。
站在樓梯下面,她盯着那張雖然很富態,卻堪稱惡毒的臉。何曼垂在兩側的拳頭,握緊鬆開,又握緊。
可是,她終究還是不能奈何她。舅舅爲了她,在這個家裡已經受了不少委屈。她如果再和舅媽吵下去,未來難過的仍是舅舅。
舅舅和姥姥是她從小到大,爲數不多的真心疼過她的人。她愛他們,所以,怎麼舍的讓他們難做?
“您放心,我這幾天就出去找房子,不會賴在這裡不走!”何曼垂眸,吞下即將涌出的那一汪淚水,擲地有聲的說。
“那樣最好不過!”吳麗氣沖沖的摔門進去了。
樓道里的感應燈滅了,四周一片漆黑,何曼將自己隱在這黑暗裡,緊咬着脣,沒有哭泣,也沒有出聲。彷彿天黑是最好的遮掩物,她所有的傷痛,傷心,難過,只有在黑夜裡纔敢釋放一二,默默的舔舐。
過了大概十分鐘,她又擡階而上。
雖然已經撕破臉,並且打算搬出舅舅家。可今晚,她卻不得不暫時忍氣吞聲先住在這裡。
習慣的拿出鑰匙去開門,可是,鑰匙像從前那樣插進鎖孔裡,轉了下,卻沒有動。又轉了下,仍然沒動。
何曼抽出鑰匙,還想再試,這時,藉着聲控燈微弱的光芒,她才發現,原來,舅媽竟然趁着她白天不在,悄悄把門鎖換了。
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趕出何家的節奏,望着那個陌生的新鎖,何曼又是一聲悽然的笑。
原以爲厚着臉皮,今晚還有個容身之所,想不到,連今晚她都過不了關。
黯然的下樓,在樓下走了走,她抱着雙臂在小區的一處花壇上坐定。
她在錦城沒什麼朋友,看來,今天晚上,她要在這裡坐一宿了。
手機嗡嗡響個不停,她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來,是安小川用胡嬸的手機打來的電話。
雖然沒存他們的名字,可何曼記憶力好,一般數字只要看過一次,她就能記住。
何況,安小川已經用這個號碼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
“小川,你好,今天有沒有乖,有沒有按時吃飯啊?”儘管心情很差,可接起電話時,何曼仍舊亮出她的招牌笑容,用她溫情脈脈的聲音跟他打着招呼。
本來,她已經做好迎接安小川的小奶音的準備了,誰知,電話裡傳來的那是胡嬸略顯急促的聲音。
“是何小姐嗎?我是胡嬸。這麼晚了,打擾你真的很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兒子出了點意外,我必須馬上去醫院照顧他。可是如果我走了,小川就沒人照顧了。所以,我想麻煩一下何小姐,你現在有時間的話能不能來這邊,幫我照看一下小川。小川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憐,他爸爸忙的天天不着家,他又那麼小,我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裡。本來家裡還有另外一個傭人的,可是她前幾天也請假回了老家,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敢麻煩何小姐。”
胡嬸聲音才落下,只聽裡面又傳來安小川的聲音:“曼曼,你能過來陪我嗎?我一個人在家的話,真的很害怕。”
本來何曼還質疑這件事的真假,可當安小川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時,她那顆堅硬的心瞬間炸裂。
“小川你別怕,阿姨來陪你。”答應他的時間,彷彿瞬間忘了上次的危險,忘記了安以桀對她的無禮和輕怠,總之,她只有一個想法,她不想讓安小川哭。
連地鐵都沒坐,很奢侈的叫了輛出租車。
從這個城市的這端用了四十分鐘,到達另一端,付了將近一百塊的車費,何曼纔來到那幢她不久前才憤而摔門而去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