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傲然站在秦諍身前,身上還滿溢着濃郁的血氣,那一襲灰袍掩蓋不去方纔大戰留下的一身殺意,冷冷地看着前方的數十名各宗修士,彷彿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沒有人敢動,那個斬殺白奚,逼走東方權的鐵劍正插在男人身旁,那是能斬殺仙族的兇器,仙的血依舊在劍上流淌,這個男人方纔還如鬼神一般揮動着它,誰都不會質疑若他們敢再向前一步,眼前的少年定會毫不猶豫地拔劍。
剛纔御獸宗弟子已經慘死在此,蕭易今天已經殺得眼紅了,不介意再多殺一兩人。
那些修士俱都一臉忌憚地看着那個裹着黑袍的少年,心底裡思索着這個少年還留有多少戰力,然而從少年平靜而略帶殺氣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到底是依舊存有實力還是。。。外強中乾!
蕭易的確是在虛張聲勢。
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但是在這小世界中天驕這麼多,他也沒有狂妄到自信自己能勝過所有人,斬殺白奚,擊敗東方權,他的身體狀態已經到達了最差的境況,葫蘆中的酒液可以激發他的再戰之力,卻無法完全地修復他身上沉澱的暗傷。
最後東方權藉助仙脈所發的逐日之術,蕭易不顧後果地衝入白熾光芒之中,全身上下都被那仙光所炙燒,其實已經受了極重的傷,而且體內的劍丹與漩渦也都已經黯淡了下去,失去了大半的戰力。
雖然不懼金丹期的修士,然而卻已經無力對抗任何一個元嬰修士。
天府的天驕,比蕭易想象中強大了太多,自小就被蕭風灌輸道修強於仙修的概念,使得蕭易對仙修的認識有幾分差異,的確仙修的戰力不及道修,然而天府仙修能夠始終霸佔一重天第一之座這麼久,其內的弟子定然是與普通仙修有所不同的。
更何況,白奚與東方權,可是實實在在的仙族之人,他們的先祖都是仙尊之上的存在,那仙脈傳承之力,可比大部分的仙修都要強大了許多,並不比道修遜色多少。
這卻是蕭易輕視仙修的疏忽了。
秦諍如今已經是半步元嬰的修爲,站在蕭易的身後警惕萬分地看着正在山峰之外的多名修士,他們臉上都有遲疑與貪婪兇狠的神色,似是想要出手,但又看不清蕭易的虛實,害怕這一出手會迎來少年暴風一般的反擊。
秦諍握着劍,突然冷聲道:“諸位道友,此峰由開陽宗蕭兄弟一力奪下,你們不過是路過圍觀之輩,若是敢在此刻趁人之危,我萬劍門他日定當不會輕饒。”
萬劍門!
秦諍的話語讓那不少修士都是臉色一變,蕭易如今狀況不明,開陽宗因爲名頭不盛他們可以不在意,然而萬劍門。。。卻由不得他們不忌憚!
若是萬劍門當真是支持這名叫蕭易的少年,今日若是在這裡趁危將其滅殺,只怕會引來萬劍門的報復。
到時候,在這小世界裡,就是天府也都庇護不了他們的宗門。
有人臉上已經萌生退意,還有些修爲高深一點的還在掙扎,由不得他們不動心,天府的庇護,而且原本千門仙比就是修士間相互殘殺的大比,能將這麼一個強力的對手淘汰,自然是很好的。
誰知道,今後這蕭易會不會也有君臨自己宗門所在山峰的一天?
就在這些修士都在猶豫的時候,張玄終於趕到山峰之上,男人將蕭易護在身後,身上的元嬰氣息肆無忌憚地釋放出來,那是接近了元嬰中期的修爲,並且張玄一臉殺氣,一看就是兇悍之輩。
“誰敢出手,我開陽宗定當與其不死不休。”張玄聲音冰冷,身後隱隱有道影浮現。
他身懷道法!
那些修士後退了一步,那幾個依舊在猶豫的人有些不甘地看了看那臉色平靜的蕭易一眼,冷哼了兩聲就欲退去。
張玄修爲雖然比不上蕭易,然而那元嬰初期巔峰加上身懷道法,一旁還有一個未知狀況的蕭易,他們已經沒有了出手的勇氣。
就在他們準備退去的時候,葉倩已經走到山峰石壁旁邊,伸出手按在了石壁的手印之上。
天上有威壓降下,天地規則很快充盈了山峰,金光大放,從廣場的四周匯聚到半空,化出一道光柱直衝天際,在高高的天空之上變化成兩個金光大字——
開陽!
就在此峰被烙上開陽宗戰旗的一刻,一股強橫地彷彿能震散心神的威壓從廣場深處降臨,山峰外的修士們俱都被這威壓一激,金丹期的幾人更是直接吐出鮮血,駭然看向廣場深處!
一個儒雅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傳送法陣內,緊隨其後還有五六名修士,陸澗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眼裡有威嚴的光,恐怖的威壓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一下子覆蓋了方圓十里的區域。
“一刻鐘內,尚且停留在此峰十里內的任何修士,陸某將不問緣由,出手鎮壓。”
聲音很輕,卻如同化作了大錘重擊在衆修士的心頭,就連元嬰修士也都不例外,齊齊吐出鮮血被逼退百丈。
這威壓。。。這修爲!
莫不是已經晉升分神了不成!
聽到陸澗的聲音,蕭易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就癱坐到地上,深深呼出一口氣——陸澗既然已經到達,那他也不必有後顧之憂。
張玄更是一臉興奮,他很瞭解這個始終穩穩壓了自己一頭的師兄,陸澗平時遮遮掩掩,然而多次結伴出山修行,他們這些首座弟子也都多少了解到,陸澗修爲之強,既然他都已經來到了,那這山峰就穩穩地已經歸屬於開陽宗。
就算天府天驕再度來臨,也未必能在陸澗這個怪胎手上討得了好!
那些修士退出百丈後,再也不敢出聲,一個個飛快往遠方離去,陸澗那讓人心生無力的強大使得他們再不敢有任何想法,而且開陽宗的底蘊也是讓他們驚詫不已。
一個蕭易,獨敗兩大天府天驕!
一個身份未明的道修,修爲竟然極度接近分神!
有些已經遠遠離去的修士心悸地回頭看了一眼,他們要迅速找到宗門所在,告訴同門開陽宗的消息,多年來一直沒有多大作爲的開陽宗,這一次卻是以強絕之姿,將天府踩在了腳下!
今後若是狹路相逢,還是要多多思量,這陸澗與蕭易已經給了他們太多的震撼,特別是斬殺了白奚的蕭易,宛如殺神重生的身姿在他們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今後若是不能將那個印象驅出,他們的修行之路,將會艱難無比。
“陸師兄好大的威風。”蕭易坐在地上,就連動動手指的力量都沒了,臉上帶着疲憊的笑。
陸澗一步步走到廣場邊緣,將蕭易扶起,嘿嘿一笑:“比不上蕭師弟呀。。。這次的風頭可全被蕭師弟一手攬去了。”
“姍姍來遲,實在抱歉。”附在蕭易耳邊,陸澗又輕聲說道,只是臉上卻並沒有幾分愧疚的意思。
張玄已經跟陸澗身後那幾名開陽宗弟子興奮地說成一團,內容不外是蕭易如何神勇地握劍殺到天府峰前,力戰白奚。
傳送法陣內陸陸續續有開陽宗的人走出,每個人都一臉的驚歎與開懷。
蕭易由着陸澗將自己扶到廣場中央,那些到來的弟子很識趣地並沒有過來慶賀,他們也都看出了蕭易的虛弱,而且讓他們慚愧的是,很多人其實跟蕭易至今沒有交流過。
陸澗將蕭易緩緩放到地上,隨後將蕭易的鐵劍置於少年身邊,也在一旁盤坐了下來。
秦諍有些尷尬地站在一邊,四周都是開陽宗的弟子,雖然山峰法陣已經被激活,作爲激活者的葉倩卻也沒有驅逐他,只是如今人家師兄弟相逢。。。
他這萬劍門的人孤單站在那裡,卻有幾分格格不入的感覺。
“最後關頭,多虧秦師兄的出言震懾。”蕭易對秦諍揚了揚手,示意他不必這麼緊張。
秦諍一臉的鬱悶:“你就別叫我秦師兄了,如今修爲都甩了我幾條街去,也不知道你怎麼修煉的,進境竟然如此神速。”
“機緣巧合罷了。”蕭易聳了聳肩,突然想起之前在邯陽城自己與秦諍一戰,借了他的鋒芒凝聚劍丹的情形,不禁一笑:“之前若不是秦師兄相助,蕭某可沒那麼快步入結丹。”
“算了吧,你個怪胎。”秦諍嘆息了一聲。
“當日我也在當場,秦兄弟也是進展頗快,回去尋到唐硯討一顆劍王果,定能碎丹成嬰,陸某人就先在這裡祝賀了。”陸澗看向秦諍的眼裡有淡淡的暖意。
“陸師兄跟蕭師弟感情可真好,法陣方纔開通,陸師兄就急不可耐地第一個傳送了過來。”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蕭易臉色一動,有淡淡的驚喜涌現。
韓雪臉色還有幾分蒼白,緩緩走到蕭易身邊,伸手將一個玉瓶放到蕭易懷裡,美眸裡蘊含着深深的笑意:“好久不見,蕭師弟。”
說着,韓雪身後田卿兒撲了出來,不容分說地就扯住了蕭易灰袍的衣領,女孩臉色漲紅,嘟嘟嘟地開始數落起來:“蕭師弟你可真狠心,做師姐的都不知道給你傳音多少遍了,你就是不理我。”
聽着田卿兒滔滔不絕的數落,蕭易多少能聽出幾分對自己的關懷來,不禁心底一暖。
“讓諸位擔心了。”蕭易笑了笑,卻見田婉兒正站在韓雪身後定睛看着自己,待得自己目光投向了她,又飛速移開了視線。
進入小世界都快有一個月了,自己從劍王地宮出來,終於又是見回了這些熟悉的面孔。
“蕭師弟如今受了傷,我們還是先別打擾他了吧。”田婉兒柔柔出聲:“且先好好修養,莫要留下暗傷了。”
陸澗點了點頭:“你就安心修養,我們在這裡爲你護法,待你休養完畢,還有事情要與你商討。”
說着,男人的臉色一冷,目光炯炯:
“天府猖狂了這麼多年,這一次千門仙比,也該是我們開陽宗進擊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