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實在太快而且出人意外,江父完全出於猝不及防的狀態之下,等到他反應過來,要撲去救自己的女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胳膊被父親緊緊地攥住了。不知爲何,父親的力量出的大,大到他完全無法抵抗。
江父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攔住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父親。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親,嘴脣張合,卻訥訥不知所言:“……爸爸……”
江父不理他,而是看着面前的場景。
這一邊。江心月雖然已經清醒過來了,但是畢竟受了傷,傷還未痊癒,再加也沒有補充什麼能量,所以腦子還是木木的,眼見着元道子拿着刀朝自己撲過來,他嚇得驚聲大叫,然而身體卻僵硬地躺在牀,無法動彈。
眼見着元道子猙獰的面容出現在眼前,而他手的刀也即將沒入自己的胸膛。江心月絕望地閉了眼睛——有蘇先生給的護身符在,她肯定是丟不了命的,最多會狠狠地痛一下,罷了,痛痛吧。
關鍵時刻,所有人都忘記了還有鼠爺的存在。這小傢伙悄無聲息地從枕頭邊躥了起來,然後撲向了元道子,尖牙正好咬在了那刀刃之,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堅硬的刀刃立即折斷,前段落在了牀鋪之,而後半截因爲有了一個較厚的截面,所以雖然戳在了江心月的身,卻未能傷及她絲毫。
“埃……”江心月一臉懵逼得睜開了眼睛。
元道子完全沒有想到,一隻老鼠居然有如此大的破壞力,他怒從心起,正要揮手捏死這隻老鼠的時候。鼠爺卻靈巧地避過,然後撲向元道子的手腕,一爪子下去……
元道子手的匕首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他捂着手,表情痛苦地急速後退。心卻泛起了驚濤駭浪——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老鼠!
——廢話,這一點傻瓜都能看得出來好麼?
“這是。這是個什麼東西?!”江老爺子也是神色一變。
鼠爺落在江心月的牀鋪邊,對着元道子呲了呲牙,做出了一副警惕的模樣。
“爸爸……真的是,真的是你……”江父趁亂擺脫了自己父親的阻攔,飛快地跑到江心月的病牀邊,拿自己的身體護着自己的女兒——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的孩子,包括他的父親也不行!
只是……在看着父親那張熟悉的面孔時,江父只覺得自己心痛的厲害,那痛楚來的如此兇猛,壓的他幾乎要窒息……
爲什麼,爲什麼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呢?
江老爺子對自己兒子臉痛快的表情以及通紅的眼眶視而不見,依舊是那種高高在彷彿命令一般的語氣,“老三,你讓開!”
“不!”淒厲的喊聲將病房之內的人都嚇了一跳,江父對着江老爺子吼道,“你爲什麼要傷害小月!她不是你的親孫女兒,是你最疼愛的小輩麼?!”
江老爺子沒有回答,而是繼續道,“你快過來。那不是小月,那是一個佔據着小月身體的孽障!若是留着她。總有一天,她會害死江家所有人的!你快讓開,讓元大師殺了那孽障!”
元道子也適時地開口“勸解”,“江先生說得沒錯,這並不是真正的江小姐,江小姐已經死了。有一隻妖孽佔據了她的身體。若不盡快處理這妖孽的話,她過一段時間會害死你跟你的妻子,害死江先生,害死江家所有的人。我知道你愛女心切,但是越是這樣,咱們越是要除掉妖孽,爲江小姐報仇雪恨,不是麼?”
鼠爺聽着這兩個老頭兒的話,簡直想要仰天大笑三聲——這兩個人類果然無恥之尤,想要殺人家的女兒未果,現在居然編造出瞭如此可笑的謊言。若是江心月的父親相信了,那才真是腦殘的戰鬥機。
不過江父並不是腦殘的戰鬥機,他是成年人,有着自己獨立的思考方式。這話若是放在他見了蘇幕遮之前……他依舊不會相信。而在蘇幕遮跟他說了那些話之後,他更加不會相信了。所以這個時候,他憤怒,極其的憤怒,不僅憤怒於居然真的是自己的父親要殺自己的女兒,更加憤怒的是,他現在還編造出如此惡毒的謊言來矇蔽自己。他對於女兒這麼多年來的寵愛,難道全都是假的麼?
“爸,我今天在這裡說清楚了,你們說的話,我一句都不相信。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小月的,如果你們還想做什麼,那踏着我的屍體來吧。”
“…………”江老爺子陰沉沉地看着他,“你以爲我不敢?”
完全沒有想到父親會這樣回答的江父先是一愣,然後大聲苦笑,笑着笑着,眼淚都落了下來,“我還對父親您抱有什麼樣的期待呢?還是那句話,你想殺我女兒,先殺了我。”
“元道子,動手。”江老爺子冷冷吩咐,“我養了這個孽子這麼多年,讓他過了這麼多年富足的生活,如今讓他還了我這養育之恩,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是啊,養育之恩,竟然要自己兒子和自己孫女的兩條命來還。
江父制止了要撲來幫忙的鼠爺,對着拿着刀靠近自己的元道子道,“我用我的這條命,來換小月的命,如何?”
縱然江父痛徹心扉,但面前的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即使他想要自己女兒的命,他也做不到將他交給警察。
元道子可是不會有半點憐惜的情緒的,他又找了一把刀,拿着刀快步前,準備先殺了這個人再殺掉江心月,到時候,主人再也不會受到業障的威脅了。
正在此時,靠近窗戶的那一邊的天空突然微微發亮,然後兩個人青山地跳了進來。正是蘇幕遮和狐卿。
一見到蘇幕遮,元道子的動作不可避免地僵住了,對於蘇幕遮,他的心裡已經產生了畏懼的情緒。尤其是他的功法被蘇幕遮全部都廢掉之後。
“你果然逃到這裡來了,你果然是,江老先生的屬下。”蘇幕遮說着,目光移向了他身後的江老爺子,對他微微一笑。
江老爺子面色沉鬱,“果然是你們倆從作梗!”
“我勸告兩位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畢竟你們也無法從得力。還要得罪我江家,這樣做,划不來。”實際,江老爺子名下的產業並不止明面這一點,他還有其他方面的一些勢力。
“尤其是你,蘇幕遮,我可以不計較你之前的所作所爲,來我手下做事,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江老爺子可以說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他也看清楚了蘇幕遮的“價值”,故而想趁着這個機會招攬他,讓他爲自己做事。
——說來也聽可悲的,江老爺子的手下,還真的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打手”。
“我想要保下江小姐的命?你能做的到麼。”蘇幕遮還是淡定微笑。
江老爺子的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你別得寸進尺!”
“江老先生,你知道你活了這兩世,爲什麼心甘情願地爲你做事地人,那麼少麼?”蘇幕遮道,“因爲你犯下的惡事太多,正義之士不屑於幫你,而邪惡之徒,則是不敢幫你,深怕跟你一起遭到報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同樣可以用在你的身。”
“廢那麼多話做什麼!”(爲了增加篇幅啊。)江老爺子冷酷道,“今天我是要這丫頭的性命又如何?!”
“不如何,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的。”面對再次衝來的元道子,狐卿一揮袖,元道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擊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牆,又吐出了一口血。
“江老先生,別急着走,還有事沒有辦。”蘇幕遮不知何時來到了江老爺子的身邊,伸手一把抓住想要趁機逃跑的他,“我剛剛發現了一個人,據說是江老先生的妻子,我覺得很有必要讓江老先生見一見。”
江老爺子的眼睛瞬間瞪大,不敢相信這人能夠知曉,他的妻子……
蘇幕遮掏出張符紙往江老爺子身一拍,江老爺子瞬間感覺自己不能動彈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蘇幕遮不知道從哪抱出個人來……
那是……
蘇幕遮將裹着被子的老婦人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另一張空的病牀,然後對着江父招了招手,“江先生,你過來一下。”
江父之前聽到他們的對話,心隱隱有了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讓他震驚地無法言喻,此時蘇幕遮讓他過去,他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腳下卻不自覺地往前走,走到了蘇幕遮的身邊,目光卻是看向了牀的老婦人。
儘管她的模樣很嚇人,儘管她身的氣味很難聞,但是江父卻沒有生出一點嫌棄的意味,他呆呆地看着那老婦人,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是何種滋味。
“這位,有可能,是你的母親。”蘇幕遮淡淡地道。
“她…………”
“她是我從元道子等人藏匿之所找到的。”蘇幕遮解釋道。
“我,我趕緊去叫醫生來,她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江父心跳的極快。
蘇幕遮搖頭,“不必了,她的身體虧損的太厲害,醫療手段根本救不了她的命。”最主要的是老婦人完全沒有了求生的意願,算是有逆天的手段,也救不了一個不想活的人。
“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死掉……”江父的眼淚流了出來,“她,她可能是我的母親,蘇先生,求您救救她,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求求您了!”
“你不必爲難他了。”狐卿將江父往後拉了一步,“她早不想活了,算用一些手段強行讓她活下去,也只是強行增加她的痛苦罷了。”
“……”江父突然捂住臉,大聲啜泣起來。
“哈哈哈哈!”看着江父這麼痛苦的樣子,江老爺子卻發出了癲狂的大笑。
“閉嘴!”狐卿隔空一巴掌,直接扇在江老爺子的臉,將他的臉打偏了過去。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出所有的實情麼?”
江老爺子嘴角滲出一條血絲,神情卻愈發地癲狂,“我不說,你又能奈我何?反正我活了七十多年,已經活夠了!你們儘管殺了我!”
“你真以爲你不肯說,我沒辦法了麼?”蘇幕遮冷聲道,“沒有人能將自己犯下的惡消除。”
“不過在此之前,你的東西,還是先要還給你。”
“那移換業障的陣法,雖然繁瑣,但是多花點時間好了。況且你在我面前,我也無需費力去找原主了。”
說着,蘇幕遮便開始在江心月的周圍布起陣來,江老爺子越看他的動作,越是心驚,因爲那個陣法太過於眼熟了。
“忘了說了,這個陣法,是在你的書房裡發現的。”蘇幕遮補充了一句,將江老爺子氣的差點吐血。
待陣法完全布完,江心月眼睛一翻,直直地倒了下去。緊接着,它開始瘋狂地從周爲吸收靈氣,蘇幕遮也跟着將靈氣輸入陣法之。大量的靈氣滲入到了江心月的體內。
漸漸的,一大團灰色的物質從江心月的身體之被“剝離”出來,那灰色的物質居然在半空之化成了一個人形,然後飛快地朝着江老爺子撲了過去。
江老爺子已經被嚇破了膽,瘋狂地嚎叫起來——死他是不怕的,畢竟他這輩子活的時間夠長,過的也足夠好。但是這業障返回到他身體之,他沒那麼容易會死了,當然,不是天道放過了他。而是讓他受很長時間的折磨,然後在萬般痛苦之死去。不僅如此,死後靈魂也不會得到安歇,到了地府之後,依然會遭受懲罰。
這對江老爺子來說,是最恐怖的噩夢。
“不要!不要!不要靠近我!”然後再大的嚎叫聲也無法阻擋那業障的返回,最終,它還是沒入了江老爺子的體內。
江老爺子的臉色立即灰敗了下來。連江父都忘記了哭泣,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蘇幕遮走前去,取了他的頭髮跟心頭血,自嘲一笑,“要是當日懷疑了你,帶了你的這些東西一起去找陸判,不用多跑一趟了。”
“你小心些。”狐卿拍了拍蘇幕遮的肩膀。
蘇幕遮點了點頭,抽離了生魂,帶着兩樣東西,進了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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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長長的小道,蘇幕遮再次見到了陸判。
“蘇大人你來了。”陸判微笑,顯然對蘇幕遮的到來絲毫不意外。
“今日來,我還想再查一個人的前世今生。”蘇幕遮道。
“可是那江心月的爺爺?”陸判問道。
“你知道?”蘇幕遮略感驚。
陸判但笑不語,“請蘇先生將此人的髮絲和心頭學給我。”
蘇幕遮將兩樣東西給了陸判,陸判很快找到了一頁,然後將生死簿遞給了蘇幕遮,“蘇大人請看。”
蘇幕遮一目十行地快速掃過,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他本來知道江老爺子不是個東西,卻沒想到他能可惡到這種程度。
看完之後,蘇幕遮將生死簿還給了陸判,“多謝陸判了。”
“蘇大人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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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幕遮的魂魄回來的時候,狐卿感受到了,將人扶了一付,“都知道了。”
蘇幕遮的臉色不好,“都看到了。”
“你看起來不是很好,哪裡難受麼?”相於那些真相,狐卿更加關心的顯然是蘇幕遮的身體。
“我沒事,我只是沒想到,一個人能夠自私到那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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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經知道了,江老爺子是那個“主人”的轉世。而他前世力量很強大,腦子也很聰明,但是,卻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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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爲了深入研究自己修行的功法,害死了很多人,更是犯下了很多惡。他一生都是殘忍無情,但是到快要死的時候,卻“幡然醒悟”。
當然,這個“幡然醒悟”卻是建立在,他不想死後,靈魂受罰的基礎之。
於是,他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他專門設計出了一個陣法,將自己的業障,推移到了下一世。所以這一輩子他不會受到任何的報應與懲罰。而後他又將自己這一輩子的所做的事情全都記錄了下來,然後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屬下——元道子的祖先。
他的這個陣法成功了,他也去世了。
但是俗話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他一輩子害怕報應,轉世之後,照樣害怕。
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之後,他所有的記憶都消失了。
在轉世,他成了百年後的江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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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爺子從小是一個運氣非常差,非常倒黴的人,屬於那種喝水都會塞牙縫的倒黴,他父母離開的早,自身也不是優秀進的人,所以生活也過的非常不好。但是他並沒有前一世地記憶,不知道自己這麼倒黴的原因,只好將一切都推於自己沒有生在一個好家庭。他怨天尤人,卻又沒有任何辦法,改善自己的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