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後, 三人去向屋外。
白瑜急去看大黃,不由分說走到大黃旁,蹲下看大黃病情是否好轉。杜知倩與李澄舟在院內各自走動, 思考此事箇中關係。
這時李澄舟走到杜知倩身旁, 微微皺眉, 眼神中閃現過一絲絲的凝重, 問了一聲, “不知知倩對這事有什麼想法?”
“這谷內上下統共有一百來人,不是小數目,人物關係又纏繞錯節。若沒有人證物證, 在外人面前,爲個狗鬧得滿穀風風雨雨, 怕是不妥。”杜知倩被猛的一問, 一絲驚訝後, 眼神一貫的冷靜,抽絲剝繭。
“那這是要放棄?”李澄舟試探道, 劍眉朗目的面龐分外冷靜,柔和的目光未離開過她。
杜知倩被盯的有些發麻,撇了一下嘴角道,“我怎能放棄,只是……
李澄舟不解道, “知倩, 這是自己拿主意了?”
杜知倩搖搖頭, “一路發生了太多事, 又雜又亂, 想整理出東西,但是又覺得眼前一片迷茫, 只是感覺有聲音一直呼喚着自己,讓自己走下去。”
正在李澄舟想要說些什麼,撫慰一番,白瑜剛巧出來,瞥見二人言行,掠過一絲冷意。
儘管如此,她的言語分外透着喜氣,“你們知道嗎?剛剛大黃熬下來,活過來了。杜姑娘,李少俠,現在我好高興,這個月都沒有比今天還要高興的時候。”
白瑜走到李澄舟面前,面上有一絲薄薄的喜意,“李公子,你也很高興吧。”
李澄舟迎上來她期盼的雙眸,不由得說道,“這下你不用擔心了。”
“是的。”白瑜點點頭。
杜知倩的心還在打轉,百毒芹素來無解。如若狗被下毒中的是百毒芹,那麼被救下來的可能性幾乎是沒有的,然而它活了,那麼她的猜測是錯的。
只是,中毒症狀何等相似,實在讓人起疑。杜知倩心底雖有萬丈波瀾起伏不定,面上仍是如初。
在江湖上,百毒芹這藥來歷不明,無色無味委實厲害,江湖人無不色變。這藥還在江湖上流傳,是由於此藥顯著提升對習武者武力。
習武者塗滿全身百毒芹進行修煉,依着藥勁,思緒進入幻境,整個幻境過程中疼痛難忍。如果一旦度過瀕死期,習武者置之死地而後生,功力大增,多則增加三倍。
至於百毒芹被禁,與蕭家滅門案有關。洛陽蕭家遲遲不願站隊白道紛爭,惹出是非。全家人先被人被下百毒芹,後被劍殺。蘭花谷谷主許白樺與蕭家交好,因此谷內杜絕此藥,禁用此藥。
江湖之上,蘭花谷有救死扶傷之美名。在它的號召下,其餘門派紛紛仿效,百毒芹不知不覺成了禁藥。
杜知倩尤自還在猜測,四處張望,無意對上白瑜直愣愣狐疑的目光。
順着白瑜的目光,她左右回顧,看到她與李澄舟兩人並肩而站,挨的比較近。
清風拂過,這樣的兩人看起來恰是金童玉女般。
白瑜眼神在二人間來回打轉:“我一直很想問,杜姑娘與李少俠是如何結識?”
李澄舟成名五年,不僅是青山派大師兄的身份,更多的是來自對他劍術的繆贊。白瑜越看他,心裡不禁滿心歡喜,剛好是她良配。
白瑜將目光又放在杜知倩身上,她到底是何德何能,在自己之前與李澄舟相識。
李澄舟笑得舒緩自如,對白瑜回道:“我不幸曾被人所害,恰巧她路過救下我。我命好的,遇到了我救命恩人。”
白瑜聽得這話,面色有點僵硬,無力的笑了笑,“原來你們有這段淵源,怪不得關係比較親密。”救命之情,何等親密的關係,稍一發展的恩情,都是蔓延開來的野火。
白瑜說完後,又自知自己太狹隘,又挑起其他話題,繼續商定大黃的事。很快白瑜寫好藥方,遞給杜知倩。
待杜知倩看完後,李澄舟從她手中拿過這紙條,眉色微凝,他臉色滑過一絲驚愕,看完又遞給杜知倩,稍作沉吟後開口道,“這藥名太生僻,怕是谷內人也知道的少吧。”
白瑜未料到李澄舟有些瞭解藥方,當下點點頭,“是的,這藥調製出來不過三個月,還未曾試藥,未能完全確定下來具體效果,谷外人是一概不知道的。”
杜知倩見狀,薄脣緊閉好一會兒,忽又沉沉一笑,說道,“怪不得白姑娘一口咬定是谷內人所爲,這樣重要的消息,給我們的推斷提供思路。現下白姑娘手裡是否有三散子,說不定從這藥中能找出什麼線索。”
白瑜搖搖頭,“蘭花谷是醫谷,谷內對藥材管制的嚴格。一般沒有內部藥材房的允許,普通大夫,徒弟是不會在手裡存有藥材。”
除非,自己去採……
谷內人多數忙着救人治病,哪有心情去採藥。
天色漸晚,夕陽正好,一片落輝於院中,透過樹葉疏影橫斜於杜知倩身上,烏髮如墨,直是燦爛得耀眼。
杜知倩稍加思索,說道:“不如我去藥材房湊湊這些藥材,說不定還能有些線索。”
白瑜點頭同意:“杜姑娘去藥材房也好,只是藥材房離這終究是遠了點,若是迷路太過誤事,要不我讓一丫鬟給你領路,你看如何?”
杜知倩不想有人跟着她,搖搖頭:“不了,我一向不喜人給我領路,這蘭花谷難不成有金銀珠寶,怕被我撿去?”
白瑜糾眉,細細偷看李澄舟,見他沒有反對,“那就有勞杜姑娘。”
李澄舟忽的開口提點道,“知倩,這谷中有巡視隊的人,若是有什麼事,也要記得求助於他們。”
巡視隊?杜知倩乍聽這詞還沒反應過來,這谷偌大,病人往來不絕,定這巡視隊事,也在合理之中。
“好的,我會注意的。”
杜知倩與這兩人告辭,從藥材一事着手,探探風向,其餘的方向,留給另外兩人。
才踏出大門,杜知倩察覺到似乎有人眼光黏在她身上,只是她仍然頭也不回踏出。
蘭花谷之大,超過杜知倩想象,本按着白瑜指路方向前往藥材房,不覺間杜知倩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幾檻瓦舍,山水畫的意境,山嶺上還有羣仙廟,建築破敗,杜知倩實在真想不到蘭花谷還有這等地方。
當然,更重要的事是她迷路!
此刻她越走越偏,周邊連人影都是沒有的。迷路雖糟糕透頂,眼前風光別有一番風味,杜知倩神色如常,可眼皮子還是微不可察地一跳,小心謹慎的打量周圍情景。
只見迎面飛來一道白練,如萬丈銀河,瀉入深谷,若似靜止一般,不聞其聲。這刻情景,如圖畫裡萬壑千谷,壁上一道飛瀑,雲煙處茅舍幾間、小橋一抹,畫意詩情。
杜知倩看待怔忡,起了定居之意,不禁有感:“若是居於此地,也算不失是一好事,蘭花谷居於深山,其秀色別有一番滋味。”
杜知倩似有武陵人誤入桃花源之感,不是舊日武陵桃花,現今峽谷蘭花。
未料竟有一雄渾的聲音激盪着這深谷,震着杜知倩耳朵。“哪個小娃娃跑到這裡,來打擾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