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氣氛緊繃之時,裴紅鳳突然察覺空氣中似有異動,敏銳的閃身上前,一把提起霍十九的衣襟將他甩在身後,隨即瞪着西側院牆。
焦忠義等護衛只看到一道紅影倏然閃過,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楚,霍十九就已經被裴紅鳳丟開了,剛要斥責她的粗魯,牆上就已有一人翻越而入,墩身在地。
“墨染!”霍十九看清來人,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去,因他清楚曹玉的輕功,若是無恙,根本不可能讓裴紅鳳那樣早就察覺,而且越過院牆不是像平常時候那樣瀟灑的姿態,而是半蹲着未起身。
曹玉染血的手撤掉蒙面的黑布,俊秀蒼白的臉上掛着苦笑:“不留神被射了一箭,沒事兒。”
“傷在哪了?!”霍十九和焦忠義仔細扶起他,就見他右側腹部插着一截斷箭,鮮血還隨着他的動作往外滲。
霍十九大驚失色,慌亂的道:“焦將軍,快叫軍醫!墨染,你覺得怎樣?”
“沒事,沒傷着臟腑,就是流血流的我頭暈。”曹玉咧着嘴一笑,道:“我見着皇上了。”
“先治傷,待會兒再說!”
“我沒事。”曹玉虛扶了一把霍十九的手臂,強撐着向前走了幾步,回頭道:“我回來時特地小心遮掩了痕跡,不過還是擔憂會有遺漏,待會兒讓人出去瞧瞧地上是否有血跡,別叫人看出來,那些人追了我很久。”
“你就不必想這麼多了,快去上藥裹傷纔是要緊。”這些年來霍十九還是第一次見曹玉傷着,足可當時情況危急,也當真是唬的他不輕。
曹玉卻好似傷了這一次流了許多血,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似的,竟然還與霍十九說笑:“不碰壁怎麼知道人外有人呢。爺,皇上無恙,好端端的在睡覺。只是看樣子是被人軟禁在其中了。英國公這一次果真是下了功夫。御書房周圍的內侍、宮女和御前侍衛都換做了他的人馬,還有許多重金買來的高手。”
說着話,曹玉已坐在炕上。軍醫就衝了進來,急匆匆按着他躺下。用剪刀剪開了他的夜行衣。
他結實的腹部右側被鮮血染紅,半截箭扎進去個箭頭。
“傷口不深,沒傷着大血管。臟腑也無恙,就是流了不少的血。”軍醫檢查之後,就開始熟練麻利的爲曹玉取出箭頭。
這弓箭是宮內特製,箭桿上帶有倒刺,若要生硬拔出,必然會帶下來一塊肉,屆時不但傷口擴大,若是傷到大血管後果不堪設想。是以要安全拔掉箭頭。必須先擴大傷口。
軍醫將鋒利的小刀子用火烤了,又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擦拭乾淨,以烈酒又擦了一遍,就那麼下了刀子。
裴紅鳳一直站在旁邊瞧着,眼見着曹玉連哼都沒哼一聲。只有額頭鬢角流了許多的冷汗,心內不免佩服他的剛毅,決定稍後給楊曦寫的信上一定要加上這一筆。
待處理好傷口,屏退旁人,曹玉才與霍十九和焦忠義道:“皇上安好。爺,你打算怎麼辦。”
“這有些不符常理。”焦忠義沉吟道:“他既然已做出那等事,朝政都把握在他手中。爲何他不將事做完全?直接取而代之不是更好?”
霍十九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虎符,“怕是問題出在這裡。他沒找到這個。”
“侯爺是說……”
“他不知道虎符被皇上藏在何處。就算取而代之,將來榮登大寶了若是調動不得天下兵馬,豈不是丟人?況且清流文臣的筆桿子可硬着呢,下筆還黑,就算是篡權奪位。他也不想被臭死。難道他有魄力學秦始皇焚書坑儒麼?英國公雖想做皇帝,可也不想做亡國之君。他也擔心燕國趁虛而入呢。”
“難道他的目的就這麼簡單?將皇上軟禁起來,然後自己說了算了?兵權還不在手裡?”焦忠義眉毛擰着,摸着下巴道。
“無論如何,皇上無恙就是好事。”霍十九沉吟道:“焦將軍。勞煩你調集人馬駐紮於皇城外”
曹玉因失血過多,又勞累了一夜,本有睏倦,然聽聞霍十九的話,他立即清醒了大半,道:“爺,你打算帶兵去平國公府?”
“不是。”霍十九道:“我怕英國公會對皇上不利,逼急了他他來個玉石俱焚,我們得不償失。我只是要讓英國公感受到威脅,讓他讓步而已。”
“可是那樣是極危險的。事情已經這樣,等同於與英國公撕破了臉皮,就算皇上無恙,將來你的日子也不好過。”
“我是無所謂的。”
霍十九想了想,便打定了主意道:“趁着皇上現在還安好,咱們行動要快。夜長夢多,如果將來皇上有個什麼,我們後悔莫及。”
焦忠義如今對霍十九已是全然的欽佩,對於他不顧自己甚至不顧一切的忠義之心很是讚賞,“皇上果然是真龍天子,慧眼識英雄,從前是我等對您存偏見了!您若是當真決定了,老焦捨命陪君子!”
霍十九笑着道:“如此,多謝焦將軍了。”
清晨,英國公府纔剛開了門,兩名小廝拿了掃帚清掃地上堆積的落葉,便聽見遠處有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傳來。
兩人擡頭,恰看到穿了深灰色輕甲的輕騎兵列着整齊的隊伍緩緩而來,更奇的是,大約五十匹馬,竟然是步調一致,聲音劃一。
二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就扔下掃帚撒丫子往府裡奔去。
隊伍在英國公府門前停下,五十名騎兵撥馬往兩旁側開,讓出了一條路來。一清泠矜貴的俊俏男子披了件灰鼠毛領子的大氅,頭戴着白玉發冠,端坐在一匹棗紅色的戰馬之上,還有一個穿了一身火炭紅的十三四歲少女爲他牽馬。
待到距離近了,小廝瞧出了來人是誰。
“霍爺!您安好。”小廝扔了掃帚就跪地磕頭。
霍十九端坐馬上,俯視着四周,道:“國公爺在家中嗎?”
“在,在,小的這就讓人去通傳。”
慌亂起身。往門裡喊了一嗓子,就又有小廝飛奔着往府裡去了。
霍十九翻身下馬,焦忠義與裴紅鳳二人就一左一右跟在他身旁。而那五十名三千營的精銳騎兵,依舊分列在英國公府門前。仿若成了五十尊雕像。
英國公聽了下人回話,不敢相信霍十九竟然回來了,且身後還跟着五十名輕騎兵壓陣。國公府就算有再嚴密的守衛,也禁不住軍隊的踐踏,這可是纔剛來了五十人而已。
怪道虎符不在,原來是在霍十九手裡!
英國公想起天天在宮裡裝傻充愣的小皇帝,立即覺得恨的牙根癢癢。這麼好的機會,難不成真的叫手握虎符的霍十九佔了先機?
英國公親自迎出了正門。見了霍十九,笑着道。
“錦寧侯,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去了封地,非召不得入京嗎?”
霍十九這遠遠的見了英國公,就三步並做兩步到了近前,禮數週全了一番,隨即委屈的道:“皇上病重。我聽了消息哪裡還能坐得住,就緊忙的回來了,這段日子多虧了國公爺打理朝政,皇上可還好嗎?”
英國公看了看左右兩側林立整齊的騎兵,這些人雖然不多,但貴在冰精。而且他的人就算要調動,一時半刻也到不了京城來。何況他無兵權,要是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其他的人,到時麻煩就大了。
所以這會兒,英國公不敢硬拼。生怕援軍還沒到,國公府就被夷爲平地了,是以笑着道:“虧得你有心啊。外頭傳言都傳的如此過分了嗎?皇上病危?”
霍十九頷首道:“的確是,聽說國公爺在全國尋找名醫,皇上的病情卻不見好轉。”
英國公無奈的道:“瞧瞧,真是傳言猛於虎,說什麼的都有。皇上前兒的確是有些病了。不過這些日子用了藥已經見好了。這會子不過是我奉旨代勞批閱奏摺之事,皇上若是好起來,定然還如從前那樣。我前兒還與皇上說呢,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也是該親政的時候了,可皇上還是貪玩,不聽我的。”
英國公說到此處,一副滿腔的委屈,用心良苦可孩子太頑皮的模樣。
霍十九連忙感同身受一般的頷首,道:“就知道謠言猛於虎,我是聽說皇上病了,特地回來看看的,而且當初皇上旨意是說我身子不好,需要將養才讓我回了封地,如今我的病也好了,也不需在養身子,自然就回了京城。”
霍十九客氣的對英國公道:“還勞煩國公爺,引我去見見皇上,多少也爲我美言幾句。往後我還希望能繼續給皇上效力呢。那錦州,比咱京都城冷清許多,我還是不習慣。”
英國公聞言,捋順鬍鬚笑着點頭,道:“那就勞煩錦寧侯在此處稍後,容老夫先去更衣。”
“多謝國公爺。”霍十九行禮。
眼看着英國公進了府,門子將英國公府的門都關嚴實了,霍十九脣角便彎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焦忠義佩服的道:“我看侯爺此番是要兵不血刃解決大問題啊。就不信咱們的人馬就立在此處,他敢不從。”
他知道英國公是會退讓的。霍十九理了理衣袖,抿脣垂眸。
英國公就算在強硬,總歸手底下養着的人也是臂長莫及。他今日若是露出一星半點兒的反對,霍十九手下這三千精銳就能立即殺進去,說什麼也要弄個魚死網破才罷休。他之所以不動手,是因爲現在還不知道皇上的情況,生怕皇上有個萬一。
英國公想要那個至高無上的地位,可是他也希望全家人都能活,否則一個人的成功無人分享,豈不是要孤獨一生?
不過,英國公事情已經做到這一步,霍十九依然不相信他能那麼輕易就讓他見到皇上,少不得宮內的埋伏已經佈置好了呢。
不多時,國公府的大門開了。英國公換上了官服,乘着轎子帶着隨從出了門。
霍十九就回頭對焦忠義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即翻身上馬,跟隨其後。那五十名三千營的精銳騎兵,就分散在英國公與霍十九的周圍,整齊有序的保護着二人往皇城去。
轎子裡的英國公額頭上見了汗。縱然他身旁的隨從都是武林高手,可好虎架不住一羣狼,再者說誰知道除了在明處的這些人馬之外,暗處還有沒有埋伏了?
失策,失策!
他早早的控制了皇上,本以爲這計劃天衣無縫,可最後壞事竟然是壞在霍十九手裡,他如何也想不到,小皇帝會將虎符交給霍十九啊!
如今他佈置的局,就猶如射出去的箭,最強的力道已經過去,現在是力竭的趨勢,偏偏力道最強的時候霍十九因病致政離開了京都躲過一劫,否則豈能有他還在這裡礙手礙腳“趁虛而入”?
英國公只覺氣的肋扇疼。
他明白這個節骨眼兒上千萬不能露出絲毫的破綻來,否則霍十九握着京畿周圍防衛的那些兵權,要踏平英國公府簡直易如反掌。
想不到啊,他竟然會白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
霍十九跟着英國公,很順利的進了皇城。而那五十名三千營精銳,英國公還試圖讓他們留在外頭。
霍十九哪裡肯?這個皇宮就像是一個大甕,他總不能進了一個明知道可能有埋伏的地方,卻不帶着人一同吧。
霍十九就只說那些人都是先前皇上恩准了給他調動的。
一路順暢無阻的,不多時就到了御書房。
霍十九帶領着人站好位置,焦忠義就配合的道:“回侯爺,其餘人人馬都已經準備就緒。”
霍十九笑着道:“忙什麼。”又對英國公道:“國公爺,一同進去與皇上說說話吧。
英國公自然好奇霍十九會與小皇帝談論什麼,就吩咐了一個小內侍進去通傳。
不多時候,就見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景同小跑着迎了出來,遠遠的看到霍十九,眼神晶亮又驚喜,語氣如常的道:“錦寧侯,您回來了。”
“是,惦念着皇上,就來看看。皇上可好?”
景同機靈的諂媚道:“多虧了英國公一心爲了皇上,如今已經尋來名醫,皇上服藥之後已經痊癒了。”
霍十九敏銳的發現景同剛纔給他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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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未來侯爺公公可是她前世愛女如寶的老爸,
有老爸護着,看她如何斬五關過六將,爲已造一世福運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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