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丹緋絳低,瞧了一旁的太貴妃一眼,一時含笑道道,“今日中秋佳節,本宮特攜太子妃前來,這金鑲碧玉一路如意掛件,乃是本宮在宮外討來的寶貝,其玉質細膩、色澤碧玉,希望太貴妃喜歡。”
話畢,太貴妃挑眉品了一口清茶,舉止間散發着幾分淡雅,身後的公公手捧一紅色檀木錦盒,上到殿前承給了皇后。
而太貴妃此刻雖面帶笑容,但當她瞧見花涼柒之時,當即冷眸一轉,淡淡的語氣,卻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華貴之氣,“皇后有心了,不過哀家聽說太子妃自誕下世子之後,身子便一直不舒服,今日來參加家宴,哀家真是欣慰呢。”
花涼柒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嘴角很快微微彎起,淡然道,“今日中秋佳節,臣妾身爲皇家人,自當要來參加家宴的。”
而太貴妃也不過一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緩劃茶盞翡漏芙蓉紋重花蓋,飲下一口清茶。
這時一旁的皇后瞧了一眼旁邊的懿貴妃,緩緩提脣,語氣尖銳道,“懿貴妃每年的壽辰之日也會設宴啊,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懿貴妃的壽辰已經過去了吧?今年怎麼沒擺宴呢?”
一旁的一位嬪妃和含着冷笑附和着,“是啊,而且以往陛下都會來參加呢。”
另外一位嬪妃也道,“臣妾雖入宮尚短,可卻聽說去年懿貴妃娘娘壽辰之時,只因懿貴妃借景生情,一時譜了一首詩詞,陛下便想盡法子的栽了滿池的荷花。如果臣妾沒記錯的話,那首詩應該是‘涼秋漸深風自來,半池荷花復凋敗。喟然嘆息君不知,恥向東君更乞憐。’,懿貴妃娘娘,臣妾說得沒錯吧?”
花涼柒當下便了然,懿貴妃如今在宮中,已經被衆人所不滿了,不然怎會在如此公衆場合公然話裡話外的嘲諷她。
而此時殿上的皇后,卻是一副悠然之態,品嚐着瓜果甜品,根本沒有理會,彷彿是在一場好戲。
皇后瞟了一眼懿貴妃,丹脣勾起一抹冷笑,“聽你們這麼一說本宮倒是想起來了,懿貴妃娘娘何不對大家說說這首詩背後的故事?”
皇后和衆人的一唱一和,使得懿貴妃此刻臉色難看極了,恨不得上前將她們碎屍萬段。
一旁的皇后淡漠一笑,“哎,懿貴妃娘娘當初若不那般衝動,怎能遭到皇帝冷待呢?原本懿貴妃娘娘宮裡有個安答應,有幸懷了身孕,怎知卻被懿貴妃娘娘給……”
“啪!”,一聲茶杯打碎的聲音,瞬間打斷了婉妃還沒有說完的話,只見懿貴妃此刻的臉因爲生氣而漲得通紅,細密的青筋在雪白的脖頸處凸起,她的雙眼等的如銅鈴般大,眼裡滿是無盡的怒火。
皇后此刻撫了撫手腕上的玉鐲,梨渦輕陷,淡笑不語,但眼裡卻是剎那間冷意翩飛,幾絲怒意暈開在臉上,尖酸道,“陳年舊事,皇后你又何必再提?你瞧瞧,懿貴妃都生氣了呢。”
懿貴妃眉眼起怒,氣勢洶洶道,“今日乃是中秋節慶,自當是該熱熱鬧鬧的,你們又何必如此哆哆相逼呢?”
殿上的皇后此時語聲倒是夾雜了幾分怒意,“懿貴妃,你既然知道今日是中秋節慶,那又何必要摔東西呢?你這是要攪局嗎?”
一時,大殿內的氣氛不禁緊張起來,嬪妃們皆是不敢出聲,而花涼柒則是無聲的淡看着一切,她早已料到,懿貴妃今日是要遭難了。
懿貴妃一時面色憤然,“皇后娘娘,到底是誰在攪局您還看不出嗎?”
皇后不過冷然一笑,“衆妃嬪不過是在閒聊,你又何必如此介懷,倒是你屬實有點過分了。”
隨即,皇后也不等懿貴妃回話,便又趕忙冷言道,“你這囂張跋扈的性子若不懲治,便是要無法無天了,來人啊,帶懿貴妃去淨心殿思過半月。”
皇后突然的一道懲罰,使得大殿內的所有人都轉爲震驚,隨即,便上前一位公公,含着冷笑道,“懿貴妃娘娘,請吧。”
懿貴妃一時冷冷着道,“皇后娘娘你這般不分青紅皁白責罰臣妾,就不怕衆妃嬪詬病嗎?”
皇后淡然的坐在原處,彷彿根本沒聽到一樣,根本不理睬懿貴妃,語聲寒如冰霜,“本宮的話你聽不清楚嗎?還不快快隨公公去淨心殿?違抗懿旨可是重罪。”
懿貴妃此刻面容憤憤不平,不過下一秒竟然嗤鼻嘲諷一笑,“臣妾必然永生記得今日。”,隨即便憤然邁步離開了。
懿貴妃和皇后的這麼一齣戲,使得當下大殿之內氣憤很是沉重,待歌舞過後,家宴便草草結束了。
花涼柒回到裔鑾宮,面容卻是陰沉着不見笑意,一旁的張福問道,“主子可是在介懷着方纔的事?”
花涼柒面容淡然十足,緩緩道,“太子殿下如今得皇上寵信,皇后便也就敢趾高氣揚的數落懿貴妃了。”
“是啊,懿貴妃如今又失了寵愛,自然是比不過皇后的。”
花涼柒當即冷然一笑,“那還不是她自作自受,若不是因她以前得寵之時太過囂張跋扈,也不過引起衆人對她不滿。”
“奴才倒是看出皇后也是看懿貴妃不滿的。”
花涼柒一時隨意的卸下之間七彩寶石護甲,悠悠道,“那是自然,你以爲皇后責罰懿貴妃只是單單瞧着懿貴妃不爽嗎?這也是做給本宮看的。”
張福一時起疑道,“難道皇后娘娘對您也懷有不滿之意?”
花涼柒沉沉的舒了口氣,“沒什麼滿不滿的,不過就是讓我死心塌地的跟隨她罷了,太子殿下快回來了,你去讓襲秋準備晚膳吧,今日之事不要讓太子殿下知道,不然他又該煩心了。”
張福當即應下,“是,奴才知道了。”,隨即,張福便轉身而去。
而此刻,淨心殿內,懿貴妃面色憤厲的端坐在木椅上,四周簡單樸素的裝飾,與其寢宮比起來真乃天壤之別。
這時一位年老的姑姑,手捧着幾本厚厚的書籍淡然走了進來,身姿雖是卑躬,但面色和聲音卻不顯一絲恭敬,聲音冷漠道,“懿貴妃娘娘,淨心殿的規矩您最清楚不過了,您禁足這半月時日裡,除每日三個時辰睡眠的休息以及用膳外,需抄寫《佛經》、《女經》、《女訓》各十遍,且不得停頓休息,皇后還特意吩咐您再抄寫宮規十遍。”
懿貴妃一時氣憤至極,怒目瞧着姑姑,萬般不悅道,“本宮若是不抄呢?”
老姑姑淡然自若的直起了身子,將厚厚的三本書籍放在桌子上,脣邊微微揚起,不緊不慢道,“懿貴妃娘娘,皇后娘娘說了,您只有通通抄寫完畢之後,才許出淨心殿。這淨心殿是讓妃嬪思過淨心的地方,在這兒可不分什麼地位權勢,皆是一視同仁,倔強不憤的妃嬪您也不是頭一個,淨心殿還有好些法子呢,所以奴婢還是建議您安分守己爲好。”
“啪!”,懿貴妃氣急敗壞的奮力拍着桌子,怒瞪着姑姑高聲吼道,“放肆!竟敢對本宮這般態度。”
老姑姑淡然自若的瞧了婉妃一眼,隨後不削一笑,轉身推門而出。
懿貴妃怒睜着眼,自她入宮以來,還沒受過這般冷待,一時間氣得額角的青筋隨着呼呼的粗氣一鼓一張,緊捏着手中的絲帕,指尖不禁隨之發抖。
而這時,殿門被人輕輕推開,只瞧着婉楨緩緩而進,瞧見懿貴妃當即輕聲喚了聲,“姑姑。”
懿貴妃頓時一驚,“你怎麼來了?”
婉楨緩緩上前道,“我聽說姑姑受了罰便買通了靜心殿的姑姑進來瞧瞧您。”
婉妃極爲不悅的白了婉楨一眼,“有這功夫,你還不如想想如何對付花涼柒!”
婉楨一時不禁緊了緊脣角,“姑姑如今受罰,我哪裡還有心思想別的事情,還是想想陪着姑姑該怎麼度過這半月再說吧。”
懿貴妃聽了這話,瞧着桌子上厚厚的書籍,一時更是鬱悶,這淨心殿根本不許貼身侍婢跟隨,平日裡的生活起居皆是要自行解決,看來這半月是極爲難熬的,不禁想起纔在大殿數落她的人更是憤恨起來,惡狠狠的說道,“如今宮中太多人看本宮不順眼了,只怕日後本宮的日子要難過了,趁着姑姑還能爲你出力,你要儘快除掉花涼柒。你可安排那個人入宮了嗎?”
婉楨緩緩點了點頭,“已經安排了,眼下在我身邊伺候着,現在就差時機。”
懿貴妃微微點了點頭,“如今花涼柒深得太子殿下喜愛,咱們要分了她這寵愛才行。”
“我聽說你安排的那個人,在你江南故鄉全城聞名,多少名家子弟都登門求親,看來定是優秀極了。”
“那人無論從舞藝、曲藝、琴藝皆是精湛無比,那可是她孃親花了重金培養出來的,你大可放心,本宮安排的人,必是周全,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婉楨卻不顯任何喜悅,反而憂愁道,“只怕太子殿下未必能對那人上心,姑姑有所不知,眼下太子殿下新納的那幾位妾室,皆全是完璧之身,不過只有個名分罷了。”
懿貴妃當即一驚,“什麼?竟有此事?”
婉楨堅定的點了點頭。
懿貴妃不禁憂愁着舒了口氣,“若是如此,此事便難辦了,不過無論如何,都要及鋒一試,之後咱們再隨機應變。”
婉楨當即應下,這時候外面的姑姑便進來催促着婉楨離開,婉楨擔憂的瞧了懿貴妃一眼,柔聲道,“姑姑要照顧好自己,我過些日子再來看您。”
語畢,婉楨還不忘瞧上懿貴妃幾眼,隨即便不捨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