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子昱蹙了蹙眉,“本座記得,方纔已經解釋的夠清楚了。”
月影低了低首,“您是覺得,僅憑一個北顏落,還不足以挑起兩國的大戰?”
歐陽子昱一臉不屑,這才冷聲道:“北漠的狗皇帝可賊着呢!南雲與西璋看戲多年,他們不動,便是北顏落真的死了,他也不會輕易動手,當時他們刺殺靈貴妃時,就是想讓西璋先找上東離,可結果呢?兩國之間隔了一個忘鄉海,便是有心打也沒那精力,再則說,那時看戲的是北漠與南雲,他們不動,西璋又怎會當那個出頭鳥?”
頓了頓,他又道:“西璋都能放棄他們的長公主,北漠又爲何不能放棄北顏落?別忘了,北漠裡頭還有好幾個優秀的皇子呢,北顏落死了,還有候補的!因爲一個北顏落,還不至於引起兩國大戰!再則,北顏落必須回去,他不回去,誰來收拾那些候補的皇子?等到能繼承北漠的只剩他一個了,再殺了他也不遲矣。”
聽及此,月影這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忽兒想到什麼,他便又道:“可既然不能殺他,那今日還爲何綁他,如今咱們也算暴露在了北顏落眼下,就爲了幫那洛瀟然,值得嗎?”
或許是輕功過快的緣故,迎面吹來的風也變的特別的猛,就連耳側都是沙沙的風聲。
歐陽子昱脣角輕揚,卻是忽兒放慢了些許速度。
“你爲何會以爲本座是在幫他?”
見他忽然放慢,月影這纔跟的不太吃力了一些,只緩緩道:“今日一事,對咱們並沒好處呀……”
歐陽子昱挑了挑眉,“是沒好處呀,本座今日這麼做,不過只是想讓洛瀟然嚐嚐無能爲力的感覺罷了,不打擊他一下,他又怎能知道沒有權力是做不成大事的呢?”
“權力?”
月影不解了,卻又在疑惑了一會兒後,忽然低下了腦袋!
“主子英明……”
想讓洛瀟然對太子之位感興趣,就必須得讓他對權力感興趣。
而人這玩意,只有在對一件事情感到無力的時候,纔會開始發現自己的不足,然後往那個方向努力。
今日,他讓洛瀟然知道了母妃早已中毒箭而落水的事,還將罪魁禍首抓到了他的眼前,他那麼想殺了他,卻又不能殺了他,因爲他還沒有顛覆兩國的能力,也沒有能承擔後果的實力!
以他的頭腦,不該做的事情自然不會做,所以只會咬牙死撐,將仇恨積累於心!
但若累積的多了,自然需要一個爆發的口子,到那時,他便總會去找一個口子來爆發自己的怒火。
在那之前,他所感受到最多的情緒,應該是對權勢的無能爲力。
而這種無能爲力,若是在適當的時候出現了,那麼他定也會開始嚮往,那種能夠爲所欲爲的權力!
思及此,他心下一顫,“主子是想……”
“四國的狗皇帝都太賊了,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的,說起戰爭便畏首畏尾,還要考慮天下蒼生,本座很不喜歡。”
歐陽子昱冷冷說着,又道:“北顏落看似聰明穩重,實則卻是陰險狡詐,詭計多端,若他爲王,不一定就會考慮什麼百姓的安危,而洛瀟然雖一身正氣,卻心懷仇怨,雖然控制不了他,但總能利用一番。”
月影的心下微微驚訝,卻又暗暗佩服,不得不說,他們的主子對於天下的算計,是越來越細膩了。
正沉思着,又聽歐陽子昱冷聲着道:“本座希望,他們會是兩國的王。”
月影神色一僵,“可那洛瀟然,便是成了王也不可能爲我們所用的……”
歐陽子昱一臉平淡,“本座從沒想過讓他爲我們所用呀,本座只是在幫他報仇而已,我們兩個,僅僅只是互相合作罷了。”
聽及此,月影終是乖巧的閉上了雙脣。
互相合作嗎?
若是互相都能得到利益,便自然是如此。
但若真得到了利益,那也只是互相利用罷了……
直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計劃之內,若是真能順着計劃繼續走,那該多好。
看了前方甚是輕狂的背影一眼後,月影終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若是一切都和以前一樣該多好。
畢竟這與天下相關的事,一開始的時候,他們誰都沒有去想過分毫……
直到傍晚時分,涼音才聽到了洛瀟然回府的消息,聽聞他一回來便躲進了書房,她便覺得甚是疑惑。
這些日子都怎麼了?
先是小畫變的魂不守舍,偶爾倒個茶都能倒一桌。
後是於若悠也變的怪怪的,不僅不找來她,也沒聽到她罵自己丑八怪的話語。
現在更不得了,就連洛瀟然都在忽然之間變的怪怪的,不僅連着一天沒來找她,連帶她進宮的事情都忘了。
這一件件的事情雖說瞧着都像小事,但是總讓涼音隱隱不安,也不知道怎麼了,越安靜,她的心裡便越發不安。
於是糾結了一會兒後,她終究還是去了書房。
卻是剛一到門口便看見了緊閉的房門,門外的兩個丫鬟一瞧見她,便紛紛行了個禮。
“涼音姑娘。”
涼音輕輕點頭,卻是剛一上前,那倆丫鬟便爲難的伸手攔到了她的跟前。
“涼音姑娘,殿下說他現在誰也不想見……”
涼音蹙了蹙眉,“連我也不想見?”
那倆丫鬟對視了一眼,這才十分爲難着道:“這話殿下倒是沒說,他只說無論是誰找他,都……”
“既然沒說那便是不包括我了,你們繼續守着,我看看就走。”
涼音冷聲,接着推開她們的手便快速上前推開了門,入眼,是滿桌的書本以及一地的碎紙,原本高貴不凡的洛瀟然只是靜靜的坐到桌邊,見到她進來,也不惱火,只是擺了擺手,門口的兩個丫鬟便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涼音一臉沉重,看着一地的狼藉,心下不由抽了一抽。
“你今日跑哪兒去了?不是說好陪我進宮的嗎?”
洛瀟然垂了垂眸,只言不語。
約莫是瞧見了他手上的髮簪,涼音便也稍稍明白了一點,於是上前緩緩收拾起了書桌,也不多問,只是一邊收拾着,一邊點燃了書房裡的燭燈。
待收拾好了一切之後,涼音才緩緩地張開了口。
“天色暗了,你應該還沒吃晚膳吧?我讓人……”
“阿音。”
涼音微微一怔,瞧着他一臉神傷的模樣,心裡不由有些酸楚。
“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