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去御書房都是去找人,如今人家卻是上御書房找她,隱隱之中,她似乎真的有了那麼點女皇的樣子……
白柳一直跟在她的身後,一邊走着,一邊又輕聲道了句,“陛下,如今您已是這南雲的新皇,四公主與三公主身爲您的姐妹,按着我南雲之律法,理應封王,只是如今的四公主似乎有些怪異,您看……”
“她已經在御書房候着了嗎?”
涼音緩緩開口。
聽及此,白柳輕輕點頭,“是的。”
頓了頓,她又道:“臣想過,如今的她剛出禁閉,大概會十分激動的來找您,但怪異的是,她並沒有,而且十分平靜,平靜的讓人十分不習慣……”
涼音默了默,沒有開口。
只是片刻之後,她便走到了御書房之外,卻是剛一靠近,便聽到了兩名宮女站在不遠處小聲的說着什麼,時兒還會悄悄看看御書房裡頭,深怕話被聽見。
而她們的身後,涼音死死蹙眉,聽着她們的話語,心裡便莫名憤怒非常。
便聽一人小聲着道:“你瞧現在的四公主,也太老實了,先前五公主纔剛回來的時候,她多囂張來着,如今五公主上位,看她還能怎麼囂張!”
“主要是她們以前本就不好,如今五公主當上了女皇,肯定會除了她這個威脅啦。”
“虧她還敢來找人家,要是我,早就跑了!”
“……”
說着,兩人又捂着嘴巴偷笑了笑。
見御書房裡的人兒並沒有動靜,其中一個又小小聲的道了句,“方纔你瞧見她的臉沒?那模樣,真真是醜啊!”
話罷,另一宮女捂嘴淺笑,“以前她不是最討厭醜八怪了嗎?還整天笑話人家,笑話就算了,時不時還喊人家去死,這會自己成了醜八怪,她不是也活的好好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報應咯……”
“……”
聽着她們的一字一句,卻是白柳最先忍不住的輕咳了兩聲。
“咳咳,這些日子宮裡頭太安穩,終於恢復正常,你們便迫不及待的想送死了嗎?”
兩人的身子猛地一僵,緊接着,二話不說便轉身跪了下去。
“參見白國師,參見陛下!”
話語間,二人一臉恐懼。
涼音的神色平平淡淡,倒是白柳冷冷地瞪着她們道:“看來你們確實過的太滋潤了,竟連堂堂公主都敢如此議論,陛下,您看如何處理她們?”
二人面色一僵,霎時慌亂無比。
“陛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白國師饒命,陛下饒命啊!”
“……”
聲聲求饒聽的涼音煩躁非常,於是張了張口,終是道:“來人,將她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是!”
話罷,二人便被快速地拖了下去。
涼音神色平淡,白柳則是一臉凝重,正欲進御書房,便見裡頭忽地走出了兩個人兒。
只見南雲依依的臉上寫滿了平淡,卻是心裡沉重非常。
說來也是好笑,昔日自己嘲諷她人時,總是覺得那麼的無關痛癢,可互相轉換之後,聽到別人用自己以前嘲諷別人的話來嘲諷自己,卻是那麼的難受。
人言可畏,果真是要發生在自己身上了,才能真正體會到。
她不過才聽到幾次這樣的話,就次次都這般難受。
那些從小就因容貌而被排擠的人,該有多麼難受?
她心下神傷,而她身旁的於風也同樣一臉沉重。
卻是剛一出門,她便緩緩地道了句,“倒是沒想到,你也會爲我出頭做什麼事情呢。”
涼音垂眸,“議論皇族本就是大罪,我只是……”
“你不必解釋,我不是來聽你廢話的。”
南雲依依緩緩開口,卻是白柳上前一步便道:“四公主,請您好好說話,如今的五公主已是南雲的女皇陛下了,請您莫要失了禮數。”
南雲依依淺淺一笑,“女皇?這稱呼不錯,想來昔日老大與老二夢寐以求的就是當這女皇了,就連我都幻想過呢,昔年便知母后與父皇偏心,只要你在,你便定是女皇,不想你消失了三四年回來,照樣還是坐上了那龍椅,看來該是別人的東西啊,是怎麼也搶不走呢。”
涼音的神色略顯凝重,見她也不蒙白紗,而且雙眸通紅的模樣,心裡便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於是半響之後,她才緩緩說道:“所以你來找我,是有何事?”
她默了默,“沒事啊,只是來和你道個別,希望你以後別來打擾我,也別覺得我是消失了,然後滿天下的找我什麼的,這樣我會很煩腦的。”
“道別?”
涼音疑惑,她是要離開了嗎?
疑惑之時,又見南雲依依輕輕點了點頭,“恩,道別。”
說着,她又漫不經心的接着道:“我厭惡這雲都了,不想再呆在這裡與人家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太累人了,也不想留着看你那得意洋洋的模樣,太鬧心了,但你又不可能離開,思來想去,還是我自己離開來的痛快。”
“以後我可能再也不會想見你,爲了和你斷乾淨,你這大哥我也不想要了,省得你總記得我搶你大哥的事,但送他回東離的事還得你自己來,其它廢話我也不多說了,就此別過吧。”
涼音的眉頭微蹙了蹙,一旁的於風卻是十分不悅的眯起了雙眸。
這算什麼?
將他當成物品了嗎?
想搶就搶,想扔就扔?
不悅之時,南雲依依已經擡步走了開,卻見涼音忽然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蹙眉,“怎麼?想斬草除根?”
涼音垂眸,鬆手之際,一顆藥丸卻是出現在了掌心。
倒也懶得看她,只是平淡着道:“解藥。”
南雲依依冷冷一笑,這是她臉上的解藥嗎?
如此時刻,她是在同情自己?
想着,她伸手便推開了涼音,同時將那解藥輕輕拍到了地上。
這才冷漠着道:“這是我自己給自己下的毒,報應如此,不需要你的解藥。”
涼音蹙了蹙眉,沒有開口。
又聽她緩緩接道:“母后已死,父皇已逝,我最引以爲傲的容貌也已失去,到了現在我才終於知曉,容貌其實並不是一切,心若是壞的,長的再美也惹人厭惡,心若美好,再醜也能擁有知已,從前我仗着自己的身份沒少欺負人,如今場景互換,自己也被別人嘲諷一番後,方纔知曉人心,看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