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和許世傑卻是一個都不認得。
而許明的親友大多是商人出身,還不比許明見多識廣。
來到近前,雙方見禮之後,宮吟飛向許明一一介紹:“這位是靜王,這位是劉侍郎,這位是肖總兵……”
他一共介紹了六位年輕有爲的青年才俊,許明聽了卻是腿肚子轉筋,哪裡想到此生能見到如此重量級的人物,忙俯首叩拜。
許世傑和身後親友也學着他跪拜下去。
靜王和善,已先行扶起許明等人,淡笑道:“今天是來迎親的,許老爺不必多禮。”
許明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這怎麼敢……”
“什麼敢不敢的!”肖總兵是武官,爲人最是心直口快,見許明娘們似的不爽快,大掌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啊,就趕緊帶路,我們還等着喝喜酒呢!”
“就是,就是。”旁人也跟着笑起來。
許明無奈,這才起身恭敬的請衆人進門。
因爲是在京城,許家的親戚並不多,來的大多是生意場上的朋友。
見靜王來了,哪個敢攔。
非但不攔,還陪着笑爲他們帶路。
順順利利便來到了許娡的房門外。
院子裡的女眷們何曾見過這般架勢,聞聽是靜王來了,紛紛跪下來叩拜,三呼千歲。
如此一來,氣氛就有些怪。
靜王很不好意思,對着宮吟飛說道:“我就說我不來的。”
宮吟飛不以爲意,半開玩笑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說着,從袖子裡掏出一沓紅包,“你看,省下不少呢。”
衆人大笑起來。
於是肖總兵上前拍門道:“丫頭們,快開門把你家新娘子請出來吧。”
房裡都是姑娘們,一時間不知所措,便想開門放他們進來。
“不行!”小白攔在門口,壯着膽子揚聲向外道:“今兒是咱們小姐出閣的日子,我可不管什麼王爺還是總兵,只管拿了紅包來,不然我可是不開門的。”
“呦呵!”肖總兵來了興趣,回頭問宮吟飛,“這是哪家的丫頭?有性格,我喜歡。”
小白聽了心中一霽,面色微紅。
宮吟飛認得小白的聲音,笑道:“那是許姑娘的丫頭,名叫小白的。”
肖總兵一聽,故意板着臉:“你怎麼還叫許姑娘,該改口叫媳婦了!”
衆人又是一陣鬨笑。
小白見轉移了焦點,忙又出聲道:“姑爺,您倒是有紅包沒有?”
“自然少不了你的。”宮吟飛說着,將十封紅包從門縫裡塞了進去。
小白接過紅包,打開其中一個,竟是一兩銀子的銀票!
一兩銀子,是她們這些大丫鬟半個月的月錢。
房裡頓時炸開了鍋,丫鬟們紛紛來搶小白手裡的紅包。
小白左躲右閃,得意道:“這些是姑爺給我的,你們想要?自己去要呀!”
在她的鼓動下,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小白則暗自鬆了口氣,回想起剛纔的情形也是一陣後怕。
她定了定神,便隨着姐妹們一塊起鬨。
直到宮吟飛紅包散盡,丫鬟們才肯開門。
按風俗,許娡要磕頭拜別父母,宮吟飛也要磕頭拜見岳丈岳母。
於是宮吟飛和許娡兩個在廳堂裡給許明夫婦磕了頭,許明夫婦各自封了個大紅包給宮吟飛。
兩個喜婆也紛紛上前來道喜,許明夫婦又是各自封了紅包她們。
喜婆自是滿口的吉祥話,眉開眼笑地扶起許娡。
鬧了這一下午,待發親時,已快到酉時。
許娡蒙着蓋頭,眼前除了大紅,看不到其他情景。
兩個喜婆左右攙扶她到了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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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喜婆便揚聲道:“煩請許二爺背咱們姑娘上轎罷。”
按理,應是大哥許世清來背的,因他留在津州,便叫了許世傑。
許世傑自是一百個願意,忙在許娡身前蹲下。
許娡由喜婆扶着攀上許世傑的背,感覺他背上一用力,她整個人就騰空起來。
與此同時,鞭炮聲,喜樂聲,夾雜着親友的道喜聲,贊禮聲,徹底充斥着許娡的耳朵。
大紅喜轎就停在許娡的院門口,許世傑不過走個過場,背了十幾步便將她放下,由喜娘扶着上了喜轎。
喜轎擡起的瞬間,許娡心裡忽悠一下。
就這樣離開了嗎?她突然有些捨不得。
挑起紅綢,想要撩開窗簾再看一眼她的家人,卻是被喜婆擋了回來,嘴裡還勸:“誒呦喂,姑娘,可使不得,快坐好。”
許娡無奈之下竟溼了眼眶。
情緒有了波動,心裡便覺着委屈,眼下父親與宮吟飛的協定,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何苦犧牲自己來履行兩個男人之間的契約?
她明知自己有的是機會逃走,即便眼下當着衆人的面,她也可以瀟灑的來去自如,只要她想。
但她自己也說過,這麼做是爲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
爲了許家,她只能這麼做。
打定了主意,心情也漸漸平和,許娡開始留意外面的動靜。
雖然已經聽不到鞭炮聲,但喜樂聲和贊禮聲絡繹不絕。
其中不乏有幾個叫乾爹乾孃的,倒叫許娡哭笑不得。
因爲宮家的聘禮也算作許娡嫁妝的一部分,要一併擡了到宮家。
所以當喜轎走了路程一半時,最後一擡嫁妝方纔出了許家大門,放眼望去,恰似一條火紅的長龍蜿蜒不止。
尤勝貴妃當年的十里紅妝,着實晃瞎了圍觀衆人的眼。
不知又走了多久,許娡感覺周圍的光線漸漸昏暗下來,估計是太陽已經落山。
不多時,就聽到喜婆欣喜地喊了聲:“到了到了,姑娘到了!”
緊接着,又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將喜婆的聲音都蓋過去了。
全福人陳夫人親自挑起轎簾,請許娡下轎。
下轎之後,便聞鼓樂喧闐撲面而來,許娡透過眼前的紅綢,可見一團團一簇簇的熒熒光亮,她知道那是一串串的大紅燈籠。
依舊由喜婆扶着,跨過馬鞍和火盆,便到了一處闊亮的廳堂。
說是闊亮,不過是許娡根據回聲來判斷的,不過眼下廳堂裡卻是擠滿了人。
許娡隔着紅綢,可見前方兩點燭光和兩位朦朧的身影,便知是要拜堂了。
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貴妃駕到!”
在場賓客無不驚訝,唯獨宮家人淡定非常,他們早就知道皇帝和貴妃會來觀禮,不過出於安全考慮,沒敢聲張。
觀禮的事情許家也是知道的,但仍止不住哆嗦。
宮吟飛和靜王相視而笑,便一同走出去接駕。
宮府府門大開,浩浩蕩蕩的皇家儀仗隊停在宮府門前。
皇帝所乘玉輦由三十六人擡着,其後跟着兩臺十二人擡的輦轎,由百餘名錦衣衛隨行保護,更有衛卒人等上千,規模宏大。
宮府上下,凡有品級者,皆列隊走出大門。
宮吟飛和靜王在前,率領衆人俯首叩拜,三呼萬歲。
其餘無品級人員則朝着玉輦的方向跟着有樣學樣。
皇帝,貴妃相繼走出轎輦。
只見老皇帝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腰背筆直,肚子微凸,國字臉,四方口,一副不怒自威的長相;發間雖有幾縷白頭髮,但是精神很好。
他身旁的貴妃正是宮吟飛的姐姐宮若雪。
宮若雪一身淺金鳳袍,頭戴九頭鳳的鳳冠,雍容華貴站在皇帝身邊,倒更像是他的女兒。
皇帝慢悠悠擡手道:“衆卿家平身,今日永寧侯大喜,大家不必拘束。”
宮若雪便命人將宮家老太太和太夫人攙扶起來。
衆人這才起身相迎。
這時候,從人羣中鑽出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氣質高貴,蟒袍加身,看見宮吟飛先是招了招手:“師父!我在這呢!”見宮吟飛向他看來,這纔有模有樣長揖一禮,“師父大喜。”
宮吟飛怔愣一瞬,顯然是沒想到太子也會跟來,不由看向了宮若雪。
宮若雪便摟過太子,瞥了皇帝一眼:“有他父皇寵着,我哪裡管得了,就跟來了。”一句話便點出皇帝對太子的溺愛之心。
宮吟飛會意,又向太子行禮。
一行人便又重新回到廳堂。
原本高堂之上坐得是老太太和太夫人,如今皇帝貴妃一來,說什麼不肯再坐。
還是皇帝再三謙讓,二人這才虛坐高堂左右。
喜娘將兩個蒲團放在地上,儀式正式開始。
因爲皇帝在場,所以一拜天地就改爲一拜皇帝。
其他禮節照舊。
禮畢,許娡被簇擁着送入新房。
就聽到喜婆笑呵呵的聲音:“拿了秤桿挑蓋頭,一年到頭蜜如油。侯爺,請!”
許娡便見眼下多了雙黑色錦靴。
隨着蓋頭被挑起,許娡只覺得明晃刺眼,不覺側臉適應了片刻,方擡頭看向四周。
只見屋內錦籠紗罩,金彩珠光。
“你嫂子真漂亮!”喬夢蓮在一旁稱讚。
“那還用說!”宮若楠一臉的驕傲。
許娡再看圍觀衆人,除了宮若楠和喬夢蓮,還有幾個認識的,包括國公夫人、沈太夫人、安靜等人。
這些人中,有稱讚許娡漂亮的,有說她有福氣的,有祝福她早生貴子的。然而投向她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新奇、探究和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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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章3000字,算是變向加更了吧,爭取明天也3000字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