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來不及躲閃,便與方傾的撞到一起,他烏黑的眸底看不出一絲異樣情緒,瞧着我的眼神也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二當家,有禮了。”他的櫻色雙脣勾起一抹笑意,向我微微頷首,便轉身率先進了聚義廳。
我一直懸着的心終於落下,看這樣子,他莫非沒有認出我來?
想來那件事過去這麼長時間,他應該早忘了吧,再說我強吻他的時候也沒多說廢話,吻完就閃了,估計他也來不及記住我的模樣吧!南北歡那次,我釵橫發亂的,他肯定也沒看清!
這麼多僥倖心理湊到一起,我便漸漸地安心了,隨着銀龍一同進到聚義廳。
有小廝斟茶,銀龍坐在首位,我和方傾分別坐在兩側。
方傾優雅地飲了一口茶,便直奔主題。
“寨主,此次方某的來意想來寨主十分清楚,現下已經七月,寨主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是否也該回家了呢?”
汗,弄了半天,方傾是來喊銀龍回家吃飯的啊!
銀龍瞥一眼方傾,神情裡滿是不屑一顧,冷冷哼道:“花招總算是用完了,今年居然將你派來了。”
方傾手中把玩着茶杯的蓋子,一派悠然清雅,淡笑着道:“那麼寨主可願與傾回去?”
銀龍撇撇嘴,“回去做什麼?你也看到了,老……”
他習慣性地想說“老子”,但是目光瞥到方傾又生生地將“子”字嚥了回去,“你也看到了,我喜歡的是男人!”
看來銀龍對方傾還是頗有些顧忌的。
方傾淡淡地掃視我一眼,“哦,說到這裡。還未請教二當家高姓大名?”
“呃……”銀龍的嘴巴張合幾下,發現他自始至終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呢!連忙扭頭,對我道:“方大人詢問,你如實作答便是。”
靠,就這麼將球踢給我了!我想了一下,英明地決定不說真名。既然是被銀龍拉來給他充當基友的,那不如我就演的徹底一些。這樣完事後也能跟銀龍多提幾個條件!
“回方大人,在下名叫總攻!”
“總攻?”
“總攻?”
方傾和銀龍不約而同地重複道,口氣中均含了驚訝。
我緩緩起身,走到銀龍的身邊,一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故作親暱狀,聲音也嗲了起來。“是呀!兩位可有異議?”
嘿嘿,我心裡暗爽啊,叫你們一個個得瑟,本小姐纔是華麗麗的總攻大人!乃們在我面前,早晚要俯首稱臣,啊不,是俯首稱受!哼!
銀龍率先反應過來,哈哈笑了兩聲,“怎會有異議呢,攻兒。方大人不過是問問而已。”
攻兒……真無語!
我看着方傾。笑吟吟地道:“我與銀龍感情深厚,如膠似漆。一時一刻都不能分離啊!”我拉着銀龍的手,含情脈脈地望着他,“我這一生不求大富大貴,但願與銀龍彼此相伴,白首不相離!”
這套臺詞又用了一遍,毫不浪費嘛。
我感覺到銀龍的胸膛出現明顯的起伏,雙眼向上翻起。這表情動作我見過,分明就是昨天他嘔吐前的徵兆!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掌心,低下身子,附到他的耳畔低聲道:“你若敢吐,我就親你!”
“嘔……唔……”銀龍還是怕被親的,活生生地憋回去了。
方傾看着我與銀龍“恩愛”十足的姿態,輕輕放下茶杯,對銀龍道:“看來寨主與二當家果然情誼深厚!”
銀龍憋着紅臉連連點頭道:“那是自然!”
方傾又道:“銀龍寨景色宜人,方某想在貴寶地小住幾天,不知是否方便?”
“你想住幾天?”銀龍問道,看得出來,他對方傾很是防備,恨不能他馬上就走。
方傾眼波流轉,嘴角帶笑,“莫非堂堂銀龍寨,竟非好客之地?”
我在一邊玩命地按銀龍的手心,不能讓他住啊,夜長夢多,住得越久他便越可能認出我來,到時候穿幫了,臉上掛不住的可不僅我一人,你銀龍也一樣丟面子!
可是銀龍年少氣盛,最禁不起激將法了,一把甩開我的手,朗聲道:“誰說我銀龍寨不好客?你願意住幾天就住幾天!”
我無語地翻個白眼,就銀龍這直腸子的智商,還跟方傾鬥?完全不在同一檔次嘛!
方傾微微一笑,悠閒地伸個懶腰,“多謝寨主,鶴靈啊,將咱們的東西搬去客房吧!”
說着,他甩了甩寬袖,向銀龍施個禮,領着書童,施施然轉身走了,看樣子是去客房歇着了。
銀龍憤憤地盯着方傾的背影,啐道:“媽的,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我實在忍不住了,問銀龍,“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跟方傾扯上關係?他可是國舅呀!”
銀龍滿不在乎地道:“國舅又如何!裝腔作勢而已!”
“可是他說讓你跟他回家是怎麼回事?”
銀龍靠在椅子上,不耐煩地道:“我嫌煩,離家出走,我老子讓他來尋我,就這麼點事!”
“呃……”我皺眉,嚴肅地看着他,“別想蒙我,絕不是這麼簡單,你拉我來給你做掩護,究竟因爲什麼。”
銀龍的目光不自然地轉到一邊,半晌,略顯無奈地道:“媽的,他們逼老子回去成親!逼得老子煩了!就跑山上來躲清淨了!”
“所以你騙方傾,說你喜歡男人?”
“是啊!”銀龍理直氣壯地道:“我們家老頭子是個老頑固,聽說我喜歡男人,氣得半死!這回方傾來了,老子讓他親眼瞧瞧老子是如何喜歡男人的,他回去跟老頭子一說,準保又能將老頭子氣得大發脾氣!”
汗!我算是看出來了,銀龍就是一個正處在青春期叛逆階段的孩子,正想着各種法子氣他老爹呢!
假裝龍陽,虧他想得出來,就怕他裝着裝着,真被人掰彎了,到時候有他後悔的!
我在山寨裡隨便走了走,腳踝的傷還是隱隱作痛,便回客房去看月初痕。
進屋的時候,他還在睡覺,躺在牀上,臉卻埋在枕頭間,也沒蓋被子。
這傢伙今天的睡相好奇怪啊,臉埋在枕頭裡做什麼?想要糾正他的睡姿,可是見他睡得這麼踏實,又不忍打擾他。
他一向淺眠,在公主府的日子裡從沒睡過安穩覺,逃出來的這一路上,總是狀況連連,也很少看到他睡得這麼香。
我望着他蓋在眼睛上的濃密的睫毛,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嘴角不知不覺的浮上一絲笑意,這樣安詳的月初痕很惹人憐愛啊。
我拉過被子爲他蓋好,又把他的頭髮整理好,長長的烏黑的髮絲還是一如既往的光滑,帶着屬於他的淺淺的竹香。
轉身要走的時候,卻聽他喃喃地道:“阿寶……”聲音那麼低柔軟糯。
我循聲望去,他依然沉睡着,呵,竟然是囈語。
月初痕在夢中囈語時喚了我的名字……心裡暖暖的,卻又不敢多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