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客房,我想着再去找銀龍談談,剛繞過一片綠蔭藤架,便見到一襲白衣的方傾立於藤架之下,眉眼含笑地望着我。
衣袂翩翩,長身玉立,超凡脫俗的氣質將整個迴廊都襯得光彩熠熠,這個人,走到哪,哪都因爲他的到來顯得更加明媚。
也難怪人家端着架子,如此名滿天下的大才子,又是標緻的美男,換做我是他,也會不自覺地想傲嬌一番的!
我左右看看,四下無人,與他只有幾丈的距離,也不好裝作沒看到,只得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朝他打招呼,“方大人。”
“二當家,因何匆匆而去?”方傾聲音溫潤,可是語氣卻讓我覺得很不自然。
說實話,對於他,我有那麼一丁點畏懼,可能因爲心虛的原因吧!
眼光不知咋的就向自己的腳尖看去,垂着頭搪塞道:“我、我去找銀龍……呵,你知道的,我與他半日不見如隔三秋。”
“哦?”他輕輕應了一聲,卻是不着痕跡地將話題岔開,“方某有一事,想問與二當家,不知二當家能否如實相告?”
“啊?”我心中一驚,他如此自降身價意欲何爲?會不會有陰謀?或者陽謀?
再擡起頭時,他已走到我的身邊,與我之間只剩不到一丈的距離,乾淨的白衣就在我的眼前晃着我的眼睛,一股淡淡的好似墨香的味道從他的身上傳來。
美男啊,香氣啊……我的心神立刻不受控制地恍惚了……
這時,我和他的目光相遇,他的眸底過於幽深,萬般心思藏在那雙晶亮的眸子底下,直覺告訴我。此人絕對不是善茬!
“二當家?”方傾一開口,便有溫熱的氣息夾雜着點點香氣撲進我的鼻子,搞得我好不容易斂起的心神又有點渙散了。
“二當家?”
“啊……哦,方大人請講。”我佯作鎮定,心裡琢磨着趕緊擺脫他,這男人太危險了,就像隨時能給人灌迷魂湯一般。
“不知二當家是哪裡人士?”
“哦。在下……在下……”胡亂編一個吧,“萍水鎮人。”
“萍水鎮……人傑地靈,方某前年曾去過萍水鎮柳家浦,那裡盛產翠茶,着實令人流連啊。” 他竟然有與我攀談的意思。
“啊……是呀,是呀。”我開始打哈哈。
方傾看着我的樣子,笑容慢慢放大。眼睛笑成了一道彎。
有那麼高興嗎!我也陪着他假惺惺地笑。
他笑了片刻,突然斂起笑意,有些誇張地拍拍頭,“哎呀呀,方某這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柳家浦不在萍水鎮,而在鴻雁鎮啊,那裡也不產翠茶,而是盛產桑葚的!”
“呃!”我的笑容頓時凝結,額頭上滑下三條黑線。這廝在試探我麼。
他又向我湊近。“怎麼,二當家身爲萍水人。都記不清這些了麼?”
我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我……我出來太久了,是有些記憶模糊了。”
方傾的脣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緩緩道:“二當家的模樣與方某的一位故交甚是相似。”
“故交……”我心裡一緊,他果然認出我來了!一直裝着沒說,想看我笑話!!
“不錯,這位故交與方某頗有淵源。說起來,方某也有些日子沒見過此人了,她還欠着方某的債尚未還清呢!”
“哦,那真是太遺憾了。”我額角開始冒汗,不行啊,再跟他說下去就要穿幫了,他指不定哪一句就將我的女子身份點破了呢。
方傾好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自顧自地在我眼前張合着他那兩片櫻色薄脣,“說的是呢,我天涯海角地尋她,偏偏就尋不到,欠債還債是天經地義之事,我的這位故交卻不知怎地總是躲着我,着實令方某苦惱至極啊。”
“哦,或許她並不是故意的呢,當初欠方大人的債也是一時糊塗,你也知道的,人人都有年少輕狂之時嘛!”
“年少輕狂?”方傾輕笑幾聲,挑眉道,“爲何方某以爲她是年少輕薄呢?”
我驀地一震,這該死的傢伙居然記仇!
靠!堂堂國舅爺居然記我一個小丫頭的仇!
真不明寶日國的女人們眼睛都怎麼長的,被方傾的外表迷惑,有幾個人知道他那溫文爾雅的容顏下藏的是一顆多麼小氣的心!
我淡淡一笑,“方大人真會說笑,您如此丰姿,又是才華橫溢之人,衆人景仰尚且不及,又怎會輕薄與你?若真有那事,定然也是被方大人的如玉風采吸引而來。”
說着,我向他展示出一個無辜無害的純天然笑容。
他側頭打量着我,脣角揚起淡淡的笑渦,眸底的神色我怎麼看都看不明白,直覺告訴我他看似隨意的笑容背後藏着不可告人的動機!
果然,我還在假笑,他突然探過一隻手來!
這、這、這是做什麼!難道想掐死我?
修長潔白的手指輕輕地拂過我額角的髮絲,一片青色葉子被他的手指捻起,緩慢扔在地上。
我懸着的心這才放下,朗朗乾坤,想來他也不敢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可是,我纔剛放鬆一點,他忽的又向前俯身,墨香氣息瞬間襲來,他薄薄的脣擦過我的耳朵,低低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二當家果然善解人意,難怪大當家會如此器重你。”
我咬牙!
我攥拳!
我受不了這個裝模作樣打啞謎的傢伙了!
怒火升騰,我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僅善解人意,還善解人衣呢,國舅爺要不要嘗試一下?”
方傾聽了我的話後微怔一下,便低笑起來,那笑聲中充滿戲謔。
我心想,你不是要挑明嗎,挑明就挑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上次強吻你一次,這次逼急,小娘我強X了你!
就在我琢磨着下一步是不是真的要去解方傾的衣服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是銀龍!我一回頭便見到銀龍就站在我身後,而且也不知站了多久、聽了多少。
銀龍揹負着手,沉着臉走到我的身邊,一雙眼睛不住地在我和方傾之間打量。
方傾又恢復了自己的招牌笑容,“方某在與二當家討論善解人衣之事。”
“……”囧啊~~
方傾一定是故意的!他肯定早就看到銀龍過來了,所以故作親暱,幫我摘頭上的葉子,做給銀龍看!挑撥我和銀龍的關係!
這個人……這個人……真是可惡!
銀龍果然臉色不大好,一把拉起我的手,淡淡道:“我與攻兒還有話說,方大人自行歇息吧!”
說着,他也不管方傾臉色如何,拉起我的手便走。
我緊張的小心臟這纔得到緩解,若是當着銀龍的面被方傾揭穿,銀龍臉上掛不住,一定會遷怒於我的。
誰料,我們倆還沒走幾步,方傾便在身後悠哉悠哉地道:“忘了跟寨主說了,方某數日前收了一條牽婚的帕子!”
咔嚓,我的頭上響起一聲驚雷,頓時將我劈得外焦裡嫩!
他、他、他想幹嘛!
方傾的這句話成功地令銀龍駐足了。
銀龍轉過頭,定定地看着方傾,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你……收了牽婚帕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