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門診的護士長。”她回答。
我點了點頭，覺得她的這話極其可信。是的，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處在她的那種身份，她能夠找的也就只有護士長了。
“護士長卻說她也很困難，不過她告訴我不要着急，她會給我想辦法。其實，我也知道，找人借錢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我把護士長的話僅僅當成了一種安慰。秦大哥，你不知道，那段時間我非常猶豫，我好幾次都想到夜總會去坐檯了，但是我想到自己的初次都那樣沒有了，我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因爲錢給毀了，所以我終於拋棄了那個荒唐的想法。秦大哥，你不知道，那是我從小到大感覺到最無助的時候……”她擡起了頭來，已經是滿臉的淚水。
“當時你應該找我的。不管怎麼說，一萬塊錢我還是拿得出來的。”我喃喃地道，心裡卻在不住地嗟嘆：在我現在認識的女人中，哪一個不是這樣啊？夏小蘭、王曉燕、還有那梅，甚至韋一笑那裡的那兩個護士也是這樣。唯一不同的是曾子墨，不過，她不也是爲了錢而不得不在那樣去做嗎？
“是，我當時就已經下決心來找你了。”她忽然地擡起了頭來，“可是，就當我準備來給你講這件事情的時候，護士長來找到了我，她給我帶來了一萬塊錢。”
“護士長？”我很驚奇。
“嗯。”她說，“護士長把錢交給了我，她對我說：‘這是崔主任借給你的。你自己去感謝他吧。’秦大哥，你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我想給護士長下跪的心思都有了！於是我就去找到了崔主任……”
我在心裡嘆息：這不是送貨上門嗎？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這個護士長，簡直就是一個老鴇嘛！狗日的崔大寒，真會找機會！
現在，我已經有些不忍再聽下去了，“杜楠，別說了。後面的事情我想我應該知道了。”我嘆息着說。
“你不知道！”她猛然地、大聲地道。我被她的激動嚇了一跳。
“對不起。”她看着我說道，“秦大哥，今天我們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好嗎？你不知道，自從我和你在一起以後，我心裡一直都很難受的。不，我不是別的意思，我是說，我心裡一直都覺得自己很下賤，很對不起你。”
“你別這樣說。”我喃喃地道。
“其實崔主任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種人。他並沒有爲難我。當時，我去找到了他、然後向他道謝，他對我說：‘誰沒有困難的時候呢？這樣的事情你應該直接來找我的。’你不知道，那天，在他面前我頓時就哭了起來。本來平時我很怕他的，也曾經聽說過他的爲人，但是，就在那天，我真的很感動了。因爲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他幫助了我。可是，他卻並沒有對我提出
非份的要求，而且還對我說：‘錢，你先拿去給你弟弟交學費。什麼時候有了再還給我就是。好好工作，別爲錢的事情着急，今後有困難你可以直接快來找我。’秦大哥，我不瞞你說，我去向他道謝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那種準備了。秦大哥，我是不是很賤啊？”她看着我、問我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是卻情不自禁地在搖頭。其實，在我的心裡還是很想知道她當時是爲什麼要來找我的，因爲我對那個問題一直感到迷惑。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已經不再那麼地感興趣了，而且還牽涉到她的痛楚。
現在，我知道，她接下來就會告訴我的。
“秦大哥，也許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們這種人內心的想法，因爲你沒有受過我們這種苦。我護校畢業後留在了附屬醫院，但我是中專文憑，所以直到現在爲止我都還僅僅是一個臨時工。臨時工你知道嗎？我的工資和獎金加起來還不到一千塊錢！如果不是因爲你提議給我們藥品回扣的話，我的收入就只有那麼點！別的女孩子可以去給自己買衣服、買化妝品，但是我卻連吃飯都很困難，因爲我還有一個弟弟在讀書，他需要我的資助。我和我弟弟沒有了自己的父母，俗話說，‘長姐當母’，我這個當姐姐的只能這樣啊。嗚嗚！秦大哥，有時候我真的想要去死的心思都有了。老天讓我託生成一個人真的是太難了。嗚嗚！”她開始在哭泣，我的淚水也忍不住地往下掉，情不自禁地，我去將她攬到了自己的懷裡，“杜楠，對不起。”我說，我覺自己真的是很混帳，以前竟然那樣去對待她，那樣去對待她的弟弟。
她一直在我的懷裡哭泣，許久以後——
她終於再次開口說話了，“秦大哥，我知道你一直感到很奇怪，一直對我主動來找你感到懷疑。是不是這樣？”
我點頭，“是的。直到現在我都感到很疑惑。但是我想，這件事情肯定和崔主任有關係。”聽了她剛纔的講述，我心裡對崔大寒又開始有了一些尊重。
“是。”她輕聲地道，“其實直到現在爲止，我都不知道他是爲了什麼。有一天，他打電話給我，讓我去他辦公室一趟。我去了後他對我說：‘小杜，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你可以幫我嗎？’秦大哥，你現在知道了我前面的情況，你說，我能夠不答應嗎？在他還沒有說出需要我幫他什麼忙的時候我就連忙答應了。接着他問我：‘小杜，你覺得秦醫生怎麼樣啊？’我回答說：‘工作蠻認真的，對人也很和氣。’他問我：‘平時他和你說話多嗎？喜歡和你開玩笑嗎？’我回答說：‘他這人好像話不多，平時和我也就是隻談工作上的事情。’”
我不禁苦笑，因爲當時的我確實就是那樣一個人。
“其實我當時很奇怪
，奇怪他爲什麼會忽然在我面前說到了你。那時候我心裡還有一些緊張，以爲你把他給得罪了，他要怎麼樣你呢。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接下來卻對我說道：‘假如讓你去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話，你願意嗎？’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急忙說道：‘他可是結了婚的！’崔主任卻笑着對我說：‘不是讓你和他結婚，是讓你和他好，不是結婚那種，是暗地裡好那種。說難聽一點就是去當他的情人。’秦大哥，你不知道，當時我可真的沒有想到他會那樣對我說，會對我提出那樣的要求。”她接下來繼續地說道。
“你沒問他嗎？”我也很是奇怪。其實，這個問題是我一直都感到奇怪的事情。
她回答說：“我問了他的，當時我就問他：‘爲什麼要我這樣啊？這樣很不好吧？人家秦醫生家庭很幸福的。’崔主任卻對我說：‘爲什麼的事情你不要管，關鍵的是你願意還是不願意。對了，你如果願意去做這件事情的話，你可以得到二十萬塊錢，是現金。’當時我就被驚呆了，但是我卻不敢再去問他爲什麼，因爲他的話確實對我誘惑太大了，二十萬啊，我的第一次也就才值兩萬！秦大哥，你永遠不能理解我當時的那種內心感受，我當時就完全地懵了，腦海裡面成了一片空白，以至於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點頭同意了的。直到崔主任說話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後來我就聽到崔主任在對我說：‘太好了，小杜，你點頭就表示你同意了。太好了！’”
她的話把我也吸引住了，因爲那畢竟和我自己有關係，特別是在很久的謎底就要揭開的情況下，於是急忙地問她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她似乎有些猶豫，但她還是繼續地在說：“後來，他忽然問我：‘你是不是處女啊？’我當時被他的話驚懵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卻聽他在繼續說：‘我沒其它的意思，只是覺得如果你是處女的話秦醫生纔會更加地珍惜你。這對你今後也很重要的。’我當時羞得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我覺得那天他太奇怪了，同時也忽然感到害怕起來，於是我對他說道：‘崔主任，我可能幫不了你。但是，你那錢我會慢慢還你的。’崔主任當時就笑了，他說：‘不是也沒關係，我可是外科教授，找個時間我悄悄地給你修補好就是了。小杜啊，那可是二十萬啊，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纔是。’秦大哥，當時我腦海裡面全部是是那二十萬啊，我這一輩子都沒有看到過那麼多的錢呢。而且，接下來他打開了他辦公桌下面的櫃子，他從裡面拿出來一個塑料口袋，那塑料口袋是透明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那裡面裝滿了紅紅的、一紮一紮的、全是百元大鈔。我看到那些錢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當時還差點昏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