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好去揭穿她,靜靜地坐在那裡看報紙。看着、看着,不禁雙眼開始沉重起來。猛然地想到她剛纔的假睡,於是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去看她,這才反應過來她的鼾聲已經響了好一會兒了——現在,她是真的睡着了。
心裡一鬆解,睡眠頓時向我襲來,雙眼再也難以睜開。睡覺的感覺真好。
我睡得很香甜,一直到後來岳母把我叫醒,“哎呀,秦勉,你怎麼也睡着了啊?感冒了怎麼得了?這一個病人就夠我服侍的了,再來一個可怎麼辦?”
這才完全清醒。不好意思地看着老太太笑了笑,“最近太累了。坐着、坐着不知道就怎麼睡着了。”
“我今天睡得太香了。很久沒睡這麼舒服了。”小然也醒來了,她在笑着說道。
老太太看着我們倆,笑了。她當然看得出來我們已經和好了。而我卻有些尷尬起來。不過,我發現自己也與小然有着同樣的感受:今天自己怎麼睡得那麼香啊?
猛然間有些感動——原來自己和小然在一起的時候竟然是如此的心靜如水。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小胡,“秦局長,您看到我短信了嗎?”
這纔想起今天晚上還有一項活動的事情,“還沒呢。你告訴我地方吧。對了,小陶來了沒有?”
“他沒有給您打電話?”他問道。
“沒有呢。”我說。
“那我馬上問問。秦局長,是這樣的,楊主任今天晚上要和莫局長在一起。所以就由我來安排好了。吃飯的地方在我們市衛生局旁邊,吃完了飯我簽字就行。”他說。
“你簽字?好像沒這個規定吧?”我是管辦公室的,知道里面的規矩:協約單位的簽字只能是我或者辦公室主任。莫局長都很自覺地不去簽字的。
“楊主任說委託我簽字。就這一次。他說您簽字不好,被其它副局長知道了怕他們有意見。”他說。
說實話,我還從來沒有去籤那個字過。但是,從小胡的話裡面來看,似乎我的這個權利已經被剝奪了。而且,剝奪我這個權利的人好像還是楊主任。
心裡頓時出現了一種不安的情緒,我知道,楊主任絕對不敢作這樣的主。
可是,不對啊?如果出現了某種變化的話,莫局長應該告訴我纔是的啊。
我看了看時間,發現馬上要到五點半了,“怎麼回事?”我嘀咕道。
“怎麼了?”小然在問我。
“駕駛員怎麼還沒來接我呢?”我說。
“可能是堵車吧。”她笑道。
“可能吧。”我說,心裡卻不相信。因爲如果因爲某種原因遲到了的話,他肯定要給我說清楚的。
心裡更加地不安,急忙拿起電話給小陶撥打過去。
電話接通了。
“怎麼還沒到呢?”我問道。
“我在機場接人呢。”他竟然如此回答。我心裡極度不悅,責問道:“誰安排的?不是說好了你到醫院來接我
嗎?”
“楊主任安排的。”他回答。
“哦,你原來不是我的駕駛員啊。”我氣急而笑。
“秦局長,我也沒辦法啊。楊主任安排我到機場,我也不敢不去啊。”他說。
“爲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局裡面好像是我管辦公室吧?”我問道,聲音很沉。
“這……”他頓時詞窮起來。
“好吧,你接人。我自己打車去。”即刻壓斷了電話,心裡憤憤的。
“怎麼了?”小然發現了我臉色的不對勁。
“沒什麼。反了他們!”我說,忽然覺得自己的情緒不大對勁,急忙地對她道:“我走了。晚上我家鄉的衛生局長來了,我得請他吃個飯。”
“吃完飯回家嗎?”她問。
我點頭,隨即對岳母道:“到時候我去接孩子就是。明天我送他上學。”
“我想吃水果。”小然說。
“好,我買。明天給你拿來。但只能中午了,因爲我明天上午在市裡面有個會議。”我解釋道。
“我還沒說要吃什麼水果呢。”她卻又說道。
我看了看時間,“快點說吧。別人在那裡等着我不好。”
“我想吃香蕉。”她說。
“不行。”我說道,“你是肝炎,最好吃柑橘、葡萄、梨之類的水果。我記得肝炎病人不適合吃柿子、香蕉、甘蔗之類的。”
“爲什麼?”她問。
“不知道,我是學西醫的,只是記得裡面的禁忌。好了,我走了。”我說完後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出了醫院大門,我才猛然地意識到:小然剛纔並不是囉嗦,而是她很想和我說話。心裡不禁慚愧。不過,現在我最想弄明白的是,辦公室楊主任爲什麼會如此安排今天的這件事情。
一般來講,辦公室主任往往都是八面玲瓏的,按道理他不會隨便這樣做的。而我心目中的楊主任也正是如此一個人。難道我要調離市衛生局了?而且是降職?不然的話,這一切都講不通啊?
可是問題的關鍵是,這件事情我無法主動去問莫局長,因爲我只能等待上級領導主動來找我。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究竟自己在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了呢?
心裡頓時煩躁起來。不行,我必須馬上給姓楊的打電話!我心裡頓時拿定了主意。
我必須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因爲我感到了一種極度的不安。因爲我的問題自己是非常清楚的。夏小蘭的事情、歐敏和六哥的事情,我和那些女人的關係,還有吸毒……這些事情任何一樣被抖露出來都不得了的啊。
可是,應該不會啊?特別是百里大哥在位的情況下。
除非……猛然地,我想到在這一點之後頓時冷汗淋漓起來。不會吧?不會吧!
急忙放下電話。不,不能給姓楊的打電話!現在,我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
要是在以前,我即刻就會給三哥打電話去詢問一下大哥
的情況,但是現在,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心裡確實難受得慌。想了想,給白姐撥打了一個電話。
“白姐,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啊?對不起,最近我老下鄉,一直沒時間來幫你。”電話接通後我平靜地對她說。
“沒什麼。進展順利。”她說,“改天我約你。現在我手上有點事情。”
我急忙掛斷了電話,心裡既踏實又覺得有些漂浮——以前她好像從來不像這樣的啊?以前她總是會和我說上幾句的。
管它的!我橫下了心來。
因爲心頭有事,所以晚餐完成得很早。我和家鄉的那位衛生局長客氣地喝完了酒然後自己駕車去接孩子。車就停在衛生局裡面,正好。
家鄉的衛生局長在席間告訴了我一件事情:父親最近回家的時間更少了,因爲他有了車。局長說,最近他派了幾個醫生幾次去我家都沒有碰上我父親。因爲我家裡沒有安裝電話,所以他們只能去碰。我聽了後對局長說:“算了,今後不要去了。父親今後肯定會罵我的。他就那脾氣。”
“也行。你父親身體很好的。不過你母親的情況卻不大好。”他說。
我大吃了一驚,急忙地問道:“怎麼了?”
“低血壓。而且還貧血。”他說。
我心裡頓時有了一種想要痛哭的衝動——這都什麼年代了啊?竟然還低血壓和貧血!父親太節約了,以至於讓母親成了如此狀況。在那一刻,我心裡忽然對父親產生了一種恨意。
“麻煩你找醫生給我母親輸點白蛋白什麼的吧。不行,我最近得去把我母親接上來。”當時我說道。
“可能困難呢,”局長也嘆道,“你父親那人,唉!沒辦法!行,我回去給她輸點白蛋白。錢的事情就不要說了啊,秦局長。”
我當然不同意。把身上的近五千塊現金全部給了他,“下次我回來再放點在你那裡。拜託了!”
後來確實是小胡去籤的字。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後沒有說話。我發現,小胡很差敏感性,他像沒事人似的。不過,我心裡卻只有感嘆:這人笨也有笨的好處啊,沒那麼大煩惱。
我沒有進岳父家的門。因爲我現在感到有些尷尬了。不過,我給他又帶了兩條香菸,還有兩瓶酒。都是我車上的東西。
“進來坐吧。”岳父彷彿忘記了所有的不快。
“不了,我接孩子回去。明天一早我還得去開會呢。”我站在客廳裡面急忙地道。這裡還是一片黃色。
“還是我送吧。等你忙完了再來接他。”岳父建議道。
我頓時猶豫了,問道:“孩子呢?”
“正在裡面玩呢。你看,馬上要到他睡覺的時間了。你一天工作夠忙的,回去好好休息吧。”他說。
“兒子!”我朝以前的書房叫了一聲。
“我不回去。那邊的房子太大了,我睡覺害怕。”兒子沒出來,他在裡面叫道。
我苦笑着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