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起,濃煙滾滾,莫多克的屍體被火焰吞噬,逐漸化爲灰燼。這惡名傳遍大陸各國的墮落男爵,走完了他短暫的一生,悄然死在異國他鄉。不論貴賤,不論善惡,死亡是我們每一個人最終的宿命。
假如我沒有遇見莫多克,他或許不會冒險闖進朱羅港,也就不會遭到光明教的追殺,被迫流亡海外。假如我們沒有相遇,我或許仍被困在深山密林之中,整天與野獸毒蟲鬥智鬥力,淪爲可悲可憐的野人。但是,命運安排我們碰見了對方,從此改變了我們的人生軌跡。這一次意外不僅間接影響到億萬人的生死,還影響到大陸各國的勢力消長,甚至可能影響到整個魔法世界的未來。
這一路的冒險,我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尤其是揹負着暗黑神使的使命,更讓我深切地感受到極大的壓力和責任感。我不想死,更不想那些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被魔獸屠殺。我必須完成自己的使命,阻止末日浩劫的到來。
大火熄滅,我擡眼遙望大陸的方向,心中忽然涌起莫名的預感,奧斯曼王國之行必將風起雲涌!
大雪灑落不停,王城內外一片蒼茫。又等了十多天,龜山信長終於率軍返回新京都城。東海一戰,他率領本族士兵救起了約七萬多名英尼海軍和僱傭兵,把他們全部關押在戰俘營。當龜山信長回到王城時,上百萬龜族平民涌上街頭歡迎王者歸來,場面之宏大熱烈不用贅言。但龜山信長畢竟年歲已高,泡在冰冷的海水中度過了十多個日夜,寒氣侵體,提前誘發了各種老年病症,勉強撐過盛大的凱旋典禮,一回到王宮便臥牀不起,衰弱得僅剩一副骨架。
東海大戰完結,參戰各方都損失慘重,其實沒有誰是真正的勝利者。戰爭不僅改變了東海的勢力版圖,還將對大陸各國產生深遠的影響。作爲戰役的發起一方,英尼海軍主力全軍覆滅,這對執政當局和軍方統帥都是致命的打擊。可想而知,英尼國內的民衆絕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果,肯定會掀起一輪席捲全國的抗議浪潮,要求政府內閣下臺。與此同時,磨刀霍霍的博卡王國和精靈王國極可能相約出兵,一舉攻破英尼國的邊境防線,把本就擬訂好的滅國大計延續下去,徹底吞併英尼國的土地和人口。在內憂外患的雙重打擊下,估計英尼政府支撐不到明年春天就將垮臺。
面對病入膏肓的龜族天王,我實在不好意思敲詐他太狠,簡單提了幾個要求,讓他派船送我們返回大陸。龜山信長對我的要求一一答應,並一再挽留我多住幾日。我趕緊婉言拒絕。除了神井空和神井崎愛,王宮內那些寂寞的王妃們不知從哪裡打探到了消息,最近紛紛上門要求我輸送“神聖之氣”。雖然明和天王不介意多戴幾頂綠帽,但我單槍匹馬要戰敗百多位王妃也不現實,哪怕是鐵打的身子骨都經不起美少婦們的折騰啊!再說萬一東窗事發,某位王妃挺着大肚子控訴我強佔了她,讓我如何解釋清楚?反正最頂尖的龜族美女我都享用過了,還是早走爲妙。
我、克勞迪婭和阿婭登船離開時,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連神井空、神井崎愛都被矇在鼓裡。畢竟我是假冒的神殿騎士,不宜太過高調搞什麼送別儀式,以免和我有過一腿的王族美女們當場情緒失控,白白讓人看笑話。船隊在淡淡的晨曦中駛離了新京都的港口,將繞過本州列島南端,轉向西行,靠近大陸後先放下我和克勞迪婭,然後沿海岸線一路南下直抵雲斷山脈附近的海港,讓阿婭登岸。
海上的旅程其實相當的枯燥乏味,窗外的景色日復一日始終不變。無聊之餘,我埋首鑽研取自龜族王家圖書館的魔法書籍,系統地學習風系魔法和水系魔法。沒錯,我向龜山信長提出的要求之一,就是讓他提供風、火、土、水、雷各系成套的魔法書籍,涵蓋了基本的魔法原理、魔法密咒、魔法陣、魔法禁術等內容,總共有數百本之多,全部被我收進空間
袋內分類存好。
我鑽研魔法,不是因爲我天性好學,而是爲了掩飾身份所採取的必要手段。幽冥大陸與海外諸島有一點相當大的不同,就是光明教的教徒遍佈各地,光明教的勢力無處不在。我暗黑魔法師的身份一旦暴露,定會引來光明教法師和神殿騎士的圍剿追殺,麻煩不斷。我僅僅有一名忠心耿耿的女僕助陣,而光明教的法師、騎士何止百萬!這根本是實力懸殊的戰鬥,還沒有開打已可判定結局。我不想被人砍斷脖子的話,只有掩蓋好自己暗黑法師的出身。不論是前往奧斯曼王國,還是尋找暗黑神殿之主的旅程,遭遇到各種兇險強敵是一定的。假如戰鬥時不動用我最擅長的暗黑術法,我拿什麼保住性命甚至擊敗敵人呢?我精神力強大,肉身強健,內力充沛,本來最適合假扮武者,可惜我僅僅修習過基礎的煉體術,不懂得高深的武術技巧,對敵時極易露出破綻。思前想後,我決定化身爲魔法師闖蕩大陸各國。
魔法師是大陸上最受歡迎、派系傳承最複雜、人數最多的高等級職業,只要你展露出相應的魔法技巧,就能得到主流社會的承認,不論去到哪個國家都不會遭人刁難。而且魔法師的各種憑證、徽章和魔法裝備很容易買到,不用費心編造出身來歷,一切都能用錢搞定。還有一點,我天生不具備魔法力屬性,這可以大幅降低敵人的警覺性,從而給了我偷襲成功的機會,不枉我煉製了的各種迷藥毒煙軟骨散。
最重要的是,修煉黑魔法成功的經驗,給了我充足的信心。魔法世界存在的風、火、土、水、雷、金六大基本魔法元素,由天地間本源的陰陽二氣交匯融合產生,因陰陽二氣在交匯過程中所佔的比例強弱不同,而誕生出不同的魔法元素。因此從理論上說,我可以借用自己精煉的陰陽二氣,在體外製造各種魔法元素!這將成爲我莫大的優勢啊!當敵人提防我的水系魔法時,我卻偷偷給他一記電球術或者風刃切割,想一想都令人興奮。
當然,製造魔法元素比單純地釋放陰氣或者陽氣更爲複雜。以往我施展暗黑魔法時,只用分離釋放出陰性靈氣就足夠了,現在卻要分心二用,指揮陰氣、陽氣從不同的經脈射出,然後在設定的空間區域內交融,說起來似乎挺簡單,真正做起來簡直難如登天。身爲正常的人類,我們都有類似的思想習慣和行爲模式,分心二用,同時*縱不同屬性的靈氣,對我來說是極大的挑戰,一旦靈氣失控,經脈錯亂,我輕則半身癱瘓,重則吐血身亡。我不敢直接拿生命開玩笑,先進行簡單的訓練,比如說左右手畫出不同的圖形、抄寫魔法咒語的同時與克勞迪婭交談等,再逐漸向高層次的分心術過度。我魂魄中融合了莫多克的大部分記憶,也包括他掌握的魔法原理和風系法術,而我們又身處大海,水元素極其充沛,所以我首先鑽研的是風系和水系法術,最先試圖製造的也是風元素和水元素。
我每天發瘋般的訓練,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直到三個月之後分心術才略有小成,順利實現陰氣、陽氣分別向外界同時釋放。這是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彷彿我的精神分裂成爲兩個相互獨立又密切聯繫的思維中樞,各自處理着不同的信息,下達不同的指令,指揮着不同的身體部位和靈氣,卻又按同樣的節奏和速度完成精神指令。經過這一番非人的精神修煉,我的精神力更上一層。
達成初步目標後,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兩股屬性相反的靈氣在特定區域交融,進而產生魔法元素。
陰陽二氣屬性相反,構成靈氣的基本粒子是相互排斥的,並不會自然融合,需要強大的外在壓力對它們進行高強度的壓縮,直至符合兩者發生碰撞反應的條件,纔會誕生全新的魔法元素。反之,魔法元素進行分解的話,也會變成最本源的陰陽二氣。不管融合或分解,要達成這一目的的前提是有足夠強大的精神力。只有具備強大的精
神力,才能進入微觀世界分析靈氣結構,掌握基本粒子的運行規律,並讓它們按照你的意志發生變化,克服粒子間的排斥力,相互加速碰撞。精神力不夠強大的話,連靈氣的分子構成都看不清楚,更別提製造魔法元素了。如果不出意外,我應該是魔法世界中唯一修煉有陰陽二氣,而且精神力又足夠強大的另類魔法師。即使有其他頂級魔法師清楚這個原理,但他們不可能兼修陰陽二氣,至於如馬厚德一般修煉此功法大成的,都成爲了武術宗師,也不會費心去鑽研魔法招數。
我沒有把握兩股靈氣相交後會產生什麼魔法元素,萬一誕生火元素或雷元素,把我們乘坐的船隻燒燬炸裂,那可不好玩。爲確保安全,我讓克勞迪婭帶着我飛到高空進行練習。
克勞迪婭被我冷落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和我親密接觸,笑得如同盛開的鮮花,一把抱住我的腰,堅挺的雙峰緊抵住我的後背,“主人,你好久好久沒有碰克勞迪婭了,總是在修煉魔法翻閱書籍,人家好無聊啊!”
我被她柔軟嬌媚的身體弄得心煩氣躁,“克勞迪婭你別抱太緊,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嘻嘻,主人你在撒謊!你現在很想要我對嗎?”
“對你個頭!趕快飛上天去,等練習完了再收拾你!”
“哦!”克勞迪婭乖乖答應,扇動翅膀,抱着我飛離甲板。高處寒風凜冽,空曠無垠。我意念到處,左手食指射出一股純粹的陰性靈氣,右手食指同時射出陽性靈氣,兩股靈氣在前方百米處接觸,結果無聲無息,什麼元素都沒有誕生。
克勞迪婭好奇地問道:“主人,你比劃着做什麼呢?”
我老臉一熱,“閉嘴,不要打擾我!”精神收斂,驅除腦海中一切雜念,感應着周圍的風和雲層,感應着體內流轉不息的靈氣,眉心處的陰陽二氣急速旋轉,精神力的強度不住攀升,方圓千米之內的任何物質都清晰無比地呈現在腦海之中。隨着精神念力的延伸,每一個躍動的靈氣分子都納入精神感知範圍,它們的運行軌跡跟隨我的意志而發生改變。我無悲無喜,默唸法咒,再次擡手指向空中。哧的一聲,兩股靈氣極速射出,以肉眼難以覺察的高速迎頭相撞!
轟!電光一閃,雷聲狂震,晴空上陡然閃過一道霹靂,筆直地劈入海浪之中,差點擊中下方航行的船隊。
成功了,我製造出了雷元素!但是這喜悅僅僅維持了一秒鐘,因爲我驀然想起自己的本意是製造水元素,兩者的差別可謂是天差地遠。看來想要準確製造出魔法元素,再借着同系元素的共鳴作用來施展魔法,這對我的精神力強度和*控能力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且我雙手分別釋放陰陽二氣的姿態太過彆扭,需要進一步強化訓練,爭取早日達到單手即可施放魔法的境界。
修煉的曲折磨難不再一一細表,船隊經過的海域時而颳起暴風驟雨,時而電閃雷鳴,時而火球破空,時而泥石紛落,種種神異景象層出不窮。龜族船員們看向我的眼神已不單是敬畏,而是深入骨髓的崇拜。
這一天上午,我們按例飛到空中練習魔法。克勞迪婭驀然在我身後興奮地大叫,“陸地,主人!你快看啊,前方就是陸地了!”
我忙舉目望去,果然看到海天連接處浮起一道蜿蜒如巨龍的黑色陸地輪廓,鬱悶地道,“不要鬼叫了!怎麼這麼快就到目的地了呢?!”日夜苦修的我不過剛剛模擬出初級的水系魔法,施展時十次中會有五六次失控,甚至施放後會不時發生詭異的爆炸,遠達不到揮發由心,指揮如意的地步,勉強算是低級魔法學徒的水平。我還未做好準備,海上修行的旅程就宣告結束了,難道我依仗着這點可憐的魔法技巧去闖蕩天下嗎?眺望着遠處的海岸線,我一顆心七上八下,半是喜悅半是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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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