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尚阿往死裡逼向烏兩人,這兩人也是無可奈何,回到永安的第一件事,他們就是合圍永安,雖說是按着賽尚阿的法子來的,但向榮依舊在城北留了一條口子。
留這條口子,也是爲了自保,一旦太平軍想破圍,勢必是殊死相搏,向榮自認手下的兵將野戰擋不住太平軍,留下這道口子,就是想讓那羣困獸,跑掉!死磕他向榮沒那個本錢。
除此之外,兩人也把壓力轉給了手下的兵將,將他們之前弄來的財物,颳走了大半,如今這軍糧要花大價錢買,單讓兩人出力,也是不可能的。
爲了防着炸營,兩人的說辭也差不多,一是拿錢買糧,而是破城之後,可以隨意的劫掠永安。
有了糧食作威脅,有了劫掠做安撫,前線的五萬清軍倒是沒鬧出炸營的事兒來,安穩了軍心,向榮和烏蘭泰兩人,也同出了一口大氣,如今的永安城已經算是被圍死了。
其實剿滅太平軍最好的時機,就是在年前,只要圍死了之後,太平軍很難有活路,李星沅的佈局很不錯,只可惜沒有找到好的執行者。
如今想圍死太平軍,已經很不容易了,接近半年的建制、休整,再加上與清軍交易的武器軍資,如今的太平軍,比之剛入永安城的時候,已經強出了不止一籌。
兵將悍勇、組織嚴密,現在的太平軍就是這個樣子,這半年多的時間,洪秀全等人也沒浪費。封王建制之後。就是確立太平軍六王地位的時候。充足的糧草,和永安城中的財富,讓洪秀全嚐到了甜頭,也讓整個太平軍嚐到了甜頭。
有了永安的大戶,太平軍並不需要劫掠永安的百姓,這正是擺架勢的時候,太平軍在永安城中,對老百姓算是秋毫無犯的。當然那些信仰他教的人不算是老百姓,那些和尚道士也不算。
半年的時間,足夠洪秀全等人打造一個人心團結的小朝廷了,隨着時間的推移,洪秀全的野心也在膨脹,小小的一個永安已經裝不下他的那顆雄心了。
下個目標是桂林,只要佔了省府桂林,廣西就算是易主了,向榮和烏蘭泰,剛剛擺出了死圍的架勢。太平的六大首領,也爲太平軍定下了第一個宏大的目標。佔領桂林,佔領廣西。
可這個念頭剛剛說出來,清軍就圍死了永安,這事兒蹊蹺啊!這隻能是一個巧合,但洪秀全和楊秀清等人卻不認爲這是巧合,這分明是太平軍之中有奸細吶!
一場轟轟烈烈的肅奸戰役,先在永安城中打響了,確實永安城裡,不僅有楊猛的影子,也有向榮的細作,影子由於入教的時間長些,多半人避過了一劫,少半人死在了肅奸之中,而向榮的細作,就倒黴了,如今的向榮也在時刻關注永安內部的情報,細作們的動作大了,自然容易暴露,影子損失了小半,向榮的細作損失了九成九。
肅奸雖說進行的順利,但死圍的效果也在慢慢的展現,永安城內,目前銀子和糧草不缺,但永安城裡也只有這兩樣東西了。
永安是個山城,城內沒有水源,之前賽尚阿,還靠着這個,在朝廷面前賣弄了一把生化戰術,沒有水源,就沒有蔬菜,沒有蔬菜時間長了,人也受不了啊!
鹽油醬醋這些玩意兒,也是永安城裡緊缺的東西,清軍與太平軍交易的時候,也很在意這些,清軍賣進永安城中的鹽貨,量也不大但價格奇高,死圍不久,永安城中就斷了鹽,這對太平軍來說,也是一個相當沉重的打擊。
包圍圈緊密異常,雖說向榮依舊在城北留了一道口子,但太平軍卻不敢輕易的嘗試,一旦前鋒突破了這道口子,向榮把包圍圈一合,那後續的大軍家屬,就要遭殃了。
家屬是太平軍的戰心所在,他們也沒什麼戰鬥力,一旦被清軍圍住,一時三刻恐怕就要死傷殆盡,家屬死光了,太平軍也就散了。
所以,即使是向榮的這個空檔留的再大,太平軍也不會去嘗試的,風險太大,圍三缺一的說法,太平軍的將領們也清楚。
正面突圍,想都別想,五萬清軍層層設防,若是隻有一萬太平軍的將士還好說,打過去就是了,但太平軍還有一支五六萬人的由老弱婦孺組成的家屬大軍,在前在中在後,帶着他們突圍都不成,東路的險峻關隘,就成了太平軍唯一的生路。
但如何突圍何時突圍,也成了太平軍六王爭論的焦點,白天沒什麼可能,一旦東路難以突破,被後續的清軍圍上來,沒了永安的城防,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晚上,許多人都看不見,突圍也是個很麻煩的事情,一旦驚動了清軍,火把什麼的一打,結果與白天也差不到哪裡去。
走不了、呆不住,也成了太平軍的一個大難題,死圍的惡果在一步步的加劇,雖說手裡的糧食還充足,但沒有鹽貨,大軍就沒有氣力,沒有氣力也就沒法打仗了。
出城試探清軍,也沒這個必要,等待合適的時機,或是商議更好的對策,就成了洪秀全等人的任務。
永安的死圍成了,賽尚阿也在謀劃着辭去欽差大任,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時候了,永安是個死城,就是下任欽差來了,也無話可說。
若是能全身而退的話,不僅不用丟官,有了廣西的履歷,自己或許在軍機之中,還能再進一步。
賽尚阿請辭的法子也簡單,那就是裝病,一份乞求養病的奏摺到了軍機處,卻被一衆軍機給扣押了,你賽尚阿開什麼玩笑,如今的廣西,可不是個人待得地方,你賽尚阿退了下來。就得另一個軍機去廣西頂缸。誰也不願去廣西。以漢臣爲主的軍機,很快就有了一致的意見。
無非廣西那地方已經死了兩個封疆了,林則徐和李星沅都是病死的,管你賽尚阿是真病還是假病,真病了,那就等你死了再說,假病,呵呵……那就對不住了。廣西這個爛泥塘誰也不想去,您是滿臣還是皇帝的親舅舅,您賽大欽差不頂缸,沒天理吶!
對於賽尚阿的這份摺子,軍機們的理由也很簡單,新帝的經驗不足,大事兒都處理不來,這等小事兒就不要拿煩新帝了,對於這份摺子處理的辦法也簡單,老套路。安中不發。
自己請辭的摺子一去就沒了音信,賽尚阿苦等了一個多月。請辭的事兒,影子都沒有一點,倒是聖上那邊的措辭,越來越嚴厲了。
“這幫子活王八!”
摺子出來什麼問題,賽尚阿清楚,廣西督師非疆臣、軍機不可,前期朝廷連損林則徐、李星沅兩大疆臣,只怕依着杜師傅的意思,下任督師還得是軍機。
摺子得過軍機這一關,這麼簡單的事兒,軍機那幫老王八,不可能想不明白,他賽尚阿的摺子被安中不發也就成了必然。
指望向榮、烏蘭泰兩個蠢物剿滅太平軍,這要不是老天瞎了眼,也基本是沒指望的,太平軍破圍、向烏兵敗,就在眼前,自己離着倒黴不遠了。
桂林城外就有一個救星,但用不得,用了就是死路一條,朝廷的規矩,賽尚阿比誰都清楚,打先帝爺的臉,只怕還不如兵敗呢!
這兩天賽尚阿也全然不管事兒了,一心只想着最後再撈一把,軍中的偵騎也改行做了密探,桂林城中的大戶,都是富甲一方的人物,現在賽尚阿纔不管誰是他們的後臺呢!
自己眼見着就丟官了,以後也不混官場了,憑着新帝舅舅的身份,就是自己丟了官,那些個後臺還敢找他理論理論嗎?
誰家的銀子多,誰家的古董多,這些天賽尚阿也摸了個大概,掃一掃桂林城中的大戶,好像也能有個百八十萬的收益,臨了再發筆橫財,這纔是人該做的事情。
讓親衛們幹這個營生,賽尚阿不敢,自己要是丟了官,難免這些親衛不投別人,敢這事兒最好的人選,就是駐在城外的楊三傻子了,用他乾乾淨淨不留首尾。
這楊三傻子是個夯貨,拿這事兒詰問他,只怕那夯貨會發飆,後來的問不出什麼,那他賽尚阿做的事兒,就是無頭懸案。
到了楊猛的營中,賽尚阿也是開門見山,收益,他只要一百萬,剩下的全歸楊猛,算算那些房產、田產,也差不多有個百八十萬,這樣的買賣,楊三傻子是不會拒絕的。
“哦……這事兒可以辦!只是這幾個人得剔除出去,畢竟他們在廣西的人望很高,而且一直以來都沒有惡行,動了他們對咱們沒什麼好處。
再有一點就是,我要派練勇進城,不然這事兒沒法做,而且守城門的差事,你也得交給我的練勇,不然財物運不出來,也是白費勁。”
有些人可殺,有些人不可殺,賽尚阿這老鬼,終是差了一些,這些人的大頭,不在浮財和田產上,而是他們窖藏的金銀。
桂林城中的這些大戶,楊猛也讓影子的人查過,這些人的資產可不小,身家幾百萬的有好幾個,可他們表面上的財物,只有十幾二十萬,剩下的東西哪裡去了,自然很清楚,藏了唄!
現在的廣西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小門小戶都知道埋些糧食金銀,這些大戶更不用說了。
富在民間,這話說的不錯,經商這事兒,雖說不入讀書人的法眼,可利潤實在是不小,茶葉、煙土、絲綢、土產,這樣的買賣或許不起眼,但幾單大買賣,就能造就一個身家百萬的大商,有些人看着不怎麼起眼,但卻富得流油。
“嗯!就依楊三哥說的來,這是關防,您收好了。”
現在的賽尚阿,眼裡除了錢,什麼都沒有,別說是進城的關防,就是把欽差大印賣給楊老三這事兒,他現在也敢做,只要楊老三給的價錢合適,沒啥是不能賣的。
“您就請好兒吧!不知欽差大人,這次是想要現銀還是要古董珍玩呢?
富足之家該有些古董珍玩的,亂世,這玩意兒最不值錢,但到了太平時節,這玩意兒又最值錢,而且一些古董珍玩的體積小,小小一箱子,就值幾百萬吶!”
楊猛說這個當然是有原因的,最近丁泰辰在廣州那邊糾集了一幫做假古董的,把假古董賣給洋人,憑着這個買賣,丁泰辰半年的時間,就賺了百多萬兩,坑人當然要往死裡坑,用個幾千兩的假貨,換幾百萬現銀,這事兒做得!
“還是楊三哥的主意多,給我弄個三百萬的真玩吧!”
古董珍玩可是個好東西,有了這些,投其所好賄賂一下軍機們,說不定自己以後還有復起的機會呢!
“欽差大人好決斷,這事兒咱們就這麼定了,今夜我派人入城,半個月的時間,把欽差大人安排的差事做個妥妥帖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