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軒轅鬆鬆搭在膝上的手霍地內斂收緊成拳,稍停頓後道:“想想也是如此。只是鬼影一直未抓獲。父皇震怒,發榜誰捉到鬼影大有封賜。”
鬼影可惡的嘴臉當即閃現在冷雪鵲的眼前,她冷冷一笑,胸有成竹地道:“鬼影后來曾與臣婦交過一次手。即便捉不到也沒關係。他定會死得很慘。”
離軒轅微微扭頭,閃亮的眸光帶着一縷新奇,久久地凝望她後釋然移開,“若如你所說。珂兒也能安息了。”
“太子妃恩澤百姓。臣婦得玄天道長指導,回來後就替她超渡了。相信。像她那麼美麗善良的女子一定能榮登天堂。”她垂首,含笑把離玉轅的小手捏在掌心,憐愛地撫摸着。
細嫩白白胖胖的小手觸感十分美好,而她對蕭如玉心懷感激,在心裡早把離玉轅當成了親生兒子,“轅兒真乖!若臣婦能有這麼個孩子此生就慰了。”
離軒轅大手又緊了緊,卻沒說話。
離玉轅坐久了,終是孩子,就扭頭向冷雪鵲道:“姨娘!聽說這府中有位小姐姐……”
冷雪鵲想說小姐姐正讀書呢!可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實不想讓這麼個可愛的孩子掃興,也就吩咐無葉去帶月花前來,隨後又喚出小白貓,親自捉了給離玉轅抱着,呵哄道:“讓小雪陪你玩可好?”
小白貓早與離玉轅有過一面之緣,也不怕,只是風簌簌地吹着,它不時警惕地側一下耳朵聆聽四周動靜。
離玉轅一邊輕柔地撫摸着它光滑的毛緞。一邊道:“小雪好乖!轅兒也好喜歡。”
“轅兒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冷雪鵲忍不住在孩子的臉頰烙下一個深吻,讓孩子咯咯地笑過不停。
形如母子的嬉戲讓離軒轅如癡如醉地長久望着,他緊緊閉着的脣角漸漸上翹,深如海洋的眼眸也染上幾分笑意。
“殿下!轅兒性情溫和,因而更不能不學武。”冷雪鵲好意地提醒離軒轅。
離軒轅淺淺地喝了口茶水道:“這個嫂子放心。依了他母親的遺願。我一定親自傳授他武功。讓他文武雙全。成爲月秦的棟樑之材。”
冷雪鵲點了點頭。又逗着離玉轅玩起來。
無葉行動快,因此月花前來得挺快。
小妮子今兒梳了個雙丫髻,一身粉身短打衣裙,圓圓的臉蛋微紅,看起來粉嘟嘟的,也有一番別樣的漂亮。
離玉轅早映在她的眼裡。她跑到石桌前。略喘着粗氣向冷雪鵲道:“姨娘!聽大管家說今兒府中來了貴客。是這位小弟弟嗎?”
說完話。她就下意識地瞅向旁邊坐着的離軒轅。威嚴而又器宇軒昂的人總是讓她想起父親,因此她嘴角緊抿。
冷雪鵲趕緊使眼神示意下月花前向離軒轅施禮。
也許是離軒轅太有威懾力,所以月花前這分鐘倒也十分乖巧,順着冷雪鵲的意向離軒轅施了正規大禮。
離軒轅微微一笑,就喚起。自是大讚月花前聽話。
冷雪鵲眼中盡現慈善的光芒,拉過月花前手捏着,笑吟吟地道:“花前真乖!正是這位小弟弟。不過,花前得好好的帶弟弟玩。不可欺負了弟弟。”
月花前被贊後就樂得小眼彎彎如月牙,拉着離玉轅的手,友好地道:“弟弟!不如,我們倆來追小雪玩好嗎?”
小白貓早因月花前的到來背毛倒豎,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離玉轅的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很懂事的表情,道:“姐姐!小白貓很小。這樣的話姨娘會心疼的。小白貓也會怕。我們與宮人來玩老鷹抓小雞。”
冷雪鵲欣賞地微勾嘴角。就知離玉轅人小鬼大,懂自己心思。
小白貓是月軒璞送她的第一份禮物。不知是心疼小白貓,還是爲什麼,她總是把小白貓當成了孩子一般的對待。
“好啊!這遊戲好。我常玩。”月花前對於離玉轅的提議立即拍手叫好,接着拉了離玉轅向那一堆垂首站着的人走去。
兩個天真的孩子與宮人、還有下人玩得開心地大笑着。那場景,不光令冷雪鵲與無葉專注地看着,就連離軒轅也不時發出一兩聲呵呵的爽朗笑。“轅兒好怪。在太子府一天就愁眉苦臉。到了這裡竟然什麼都忘了。”
冷雪鵲斂了臉上的笑,“殿下!莫道孩子小。睹物思人。也不怪孩子。”
沒會兒。李飛絮與月皓南聞訊趕了來。施了禮後,兩位老人就吩咐無葉去準備晚飯。要盛宴款待離軒轅。
離軒轅巧言推了,說還有政務要處理,離玉轅也就玩會兒就回去。還道與月軒璞關係非一般,不用客氣。
兩位老人又客氣一番,這才誠惶誠恐地退了去。
臨走之時,兩個孩子還玩興未盡,可眼看要到晚飯的時辰,也屬無奈。冷雪鵲實在捨不得離玉轅。雖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巧言向離軒轅道能不能讓離玉轅留在府中玩兩日。
離軒轅疼愛地摸了摸離玉轅的頭,“嫂子的好意心領了。但轅兒還得讀書,還得習武,等軒璞來了再聚吧!”
相送到府門,被抱上輦車的離玉轅調皮地跳了下來,雙手環上跪送的冷雪鵲頸部,在她臉頰印下一個響響的吻,小聲地道:“姨娘!我會想你的。”
一股酸楚漫上冷雪鵲心頭,她大眼乍紅,一把將離玉轅擁入懷中。
小人兒又把掛在脖子上的玉扳指扯了出來,“姨娘!你送我的禮物。我一直都戴在胸口。”
冷雪鵲直把懷中的小人兒擁得更緊了。
久站在輦車上的離軒轅眉峰一擰,低喚,“轅兒!還不上來。”
離玉轅歡喜地跑開,在離軒轅嗔怪的話語下調皮地鑽進輦車。
相隨着出府來送的兮紫煙眼珠一轉,悄然移動冷雪鵲身邊。歷來嬌柔看似靦腆的女子問:“表嫂!觀你與殿下很熟吧?”
冷雪鵲向兮紫煙投去一個淡淡的笑,後攙扶向起身的李飛絮,“也不是很熟。”
兮紫煙眸中盈盈水波流轉,又道:“那小公子好像很喜歡你。”
冷雪鵲脫口而出,“人與人之間需要緣份。”
“是啊!是需要緣份。”兮紫煙惆悵地道。
這女子今日有些怪!雖感到兮紫煙有些不正常,但冷雪鵲儼然還沉浸於剛纔被離玉轅吻一下的那一幕中。不得不說,小小的離玉轅把她的心緊緊地抓着。
“婆婆慢些!”
許是離玉轅可愛的樣兒也勾起了李飛絮想孫子的念頭,她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冷雪鵲穿插在胳膊肘兒的手,慈愛地道:“鵲兒!你什麼時候給我添個孫子啊?”
冷雪鵲還沒答話。月花前就不樂意了。她做了個鬼臉,昂頭向李飛絮道:“奶奶!我不是你孫子嗎?”
李飛絮一怔,笑容滿面地拉月花前相捱,“當然是。但你是孫女。奶奶是想你姨娘給你添個小弟弟。”
“哦哦!”如昔日的疼愛襲來,月花前滿意了,似懂非懂地應着。
想着月花前變乖了,也可憐她的身世,冷雪鵲便向月花前道:“花前!今晚與姨娘睡可好?”
月花前呵呵笑了兩聲,高興得直拍着手,卻道:“姨娘!花前一人睡慣了。還有,也習慣了小奶孃與大奶孃伺候。還是不了。”
冷雪鵲心裡難免有點失望。親自呵護孩子能增加感情,她是真心憐月花前,想把她當親生女兒待,可小人兒卻巧妙地拒絕了她。
“花前這孩子夜裡愛踢被子,恐與少夫人睡少夫人一夜都不能安寧。”李梅心裡一慌,連着解釋。
武媚自是連聲附合。
本也沒抱多大希望,因而冷雪鵲沒在意。
一家人此刻看似十分和諧,一路談天說地向府中的小道走去。
衆人分道後。兮紫煙在回閣的路上碰到好似出來賞景的傅紅塵。
他青衣飄飄,頭上的方巾隨風輕輕拂動。
她雖臉上有笑意,可難掩眼中的失落,自是讓早瞧見她的傅紅塵暗自閃了幾眼。
傅紅塵嘴角帶笑,挾着一股儒雅之風拱手施禮,“小生見過小姐。”
兮紫煙憎惡地瞥上傅紅塵一眼,並不答話,腳步不停。
傅紅塵並沒因爲兮紫煙的不理睬而生氣,維持着施禮動道:“小姐!素聞殿下剛喪妃。而又無側妃……”
兮紫煙眉頭一擰,心禁不住砰砰狂跳。
她讓秋菊不用跟來,自個兒淡定如常地走到傅紅塵面前,高傲地斜睨着他,會兒後反問道:“這關我什麼事?”
傅紅塵豪邁地大笑兩聲,長身玉立,瞅着眼前的花兒不惱不怒地道:“太子妃可是未來的皇后。後宮之首。誰人不想。只是殿下心高氣傲,素聞百官之女都未能入眼。但若要攀上這高枝也不難。還得有緣人。”
這話有些高深莫測,可含意兮紫煙還是聽得出來。她專注地凝望着不起眼的他,覺得這新來的先生看似胸懷大志,冷不丁出來的話卻高深莫測,實在摸不透,便道:“小女子心中早有人。這些好像與小女子無關。”
“隨口說說。”傅紅塵再一拱手,負手於後向另一條小道走去,嘴裡道:“那有緣人嘛!自是小公子喜愛的少夫人。小姐何必一棵樹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