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軒轅負手微微勾了勾脣角,不理會離玉轅,向衆人道:“轅兒調皮了,沒給你們添亂吧?”
府中的人包括冷雪鵲又施禮道沒有。
離軒轅俯身抱起離玉轅,目光落到了垂首的冷雪鵲臉上,“今日剛接到軒璞的飛鴿傳書。他已經在路上。不日便會回來。”
“謝謝殿下!”冷雪鵲眸光一喜,趕緊相謝離軒轅。
“姨娘!我走了。”離玉轅撅着小嘴,張開雙臂向冷雪鵲,那是一個她熟悉的抱抱動作。
“那好!就讓姨娘送你吧!”離軒轅眉峰一擰,好似心不忍,爾後把離玉轅送到了冷雪鵲面前。
尊貴的太子發話,其他人想送也沒敢尾隨,因而復又跪了一地叩送。
兩盞燈籠在前引路,燈輝淡淡,宮人在後,冷雪鵲抱着離玉轅,與離軒轅並行在花間小道。
夏花清香,花影搖晃,此時和美的情形更是醉人。
然,一路走來他們都是默默不語。只是臉上的舒色能顯見內心的活動。
快到府門前時,離軒轅突然駐足,他凝神望着冷雪鵲,猶豫會兒,把離玉轅接過放到地下,嘴裡道:“轅兒!姨娘抱你走了很長的路,也累了。”
離玉轅應了聲,展開笑顏撒開小步子向前跑去,跌跌撞撞中回頭,“父親!我在前面等你。”
離軒轅道好,隨後讓張奶孃跟着。
冷雪鵲確實感到雙臂痠軟,卻很擔心天黑路不明,朝着離玉轅的背影大喊,“轅兒慢些。”
“姨娘放心。你累了。我也腿麻了。想運動運動。”風中。又飄來離玉轅帶着調皮味的話。
冷雪鵲嫣然一笑,輕輕地道:“轅兒真懂事!”
“轅兒是太懂事了!”離軒轅悵然一嘆,“自珂兒過世。轅兒從沒有當着我的面說想娘。可我知道,他天天夜裡都喚着孃親。他這是把對珂兒的感情轉移到了你的身上。”
冷雪鵲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龐。而大驚之下霍地發現自己又陰差陽錯地穿了那套藍色小蝴蝶點綴領緣的白色衣裙。
一抹羞紅悄然浮上臉頰,她立即覺得渾身不自在,“我像太子妃嗎?”
“確切地來說不像。是氣場很像。我覺得你妹妹還像幾分。”他開始啓步,仿似未注意到她的過度反應。
她輕輕地哦了聲,突然想起月軒璞每每見到秦蘭玉時都很緊張的情形。心頭很快飄來一片烏雲,沒思索就道:“殿下若對妹妹有意。那是相府的榮耀。”
“不不不!你誤會了。”他停下腳步。誠懇地道:“珂兒已逝。而我身邊在珂兒之前早有良娣,我沒有那意思。”
是哪!高貴的太子不可能若月軒璞一樣除了太子妃就沒有其他女子。她恍然大悟。
“生在皇家身不由已。成年後不可避免。”他又道:“自從娶了珂兒。我心裡更是隻有她。”
離軒轅說的是實情,確實不可避免。她大度地笑了笑率先向前走去,心中不捨離玉轅,就試探着道:“殿下!轅兒與臣婦投緣。若殿下不嫌臣婦身份低微。就讓轅兒認臣婦爲乾孃如何?”
“如此甚好!”他眼中悄然劃過一道黯然,緊跟的同時道:“但這事得好好安排。你不可像外人透露一點。包括軒璞。我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若是離玉轅認自己爲乾孃,那可是讓他們這異姓兄弟親上加親,在府中的地位更是穩固,這令她高興萬分,“確實得好好安排。小公子何許身份。真是臣婦前世修來的福氣。”
“嫂子與軒璞怎麼樣了?”他又問。
她眉梢染上一縷愁絲,“不怎麼樣。一切隨緣吧!”
他輕輕地應了聲,她很快拋開煩惱。時而跑到前方回頭招喚他快些,時而順手摘下一朵花捏着巧笑。
他未再發言,只是讚許地看着她。
到了府門前。那熟識的輦車已是在外等候。離玉轅已經爬在上面站着。
他迴轉身。向她道:“鵲兒!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回去吧!”
鵲兒!本是望向離玉轅的她脖子往前一伸,壓根沒想到這聲喚會從他的嘴裡出來。
她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個通透,低頭,離開他兩步,“殿下!這稱呼容易讓人誤會。”
他臉上有一縷尷尬之色,瞬間恢復常態。輕啓脣道:“我以爲我們之間不存在身份地位禁錮。嫂子又是個脫俗之人。但想不到,嫂子還是拘於世俗。”
“沒有。”她慌了。連着解釋。“只是這稱呼不好。我怕會令軒璞……”
他落落一笑,“你太不瞭解軒璞。他與我做了兄弟多年。我最是瞭解不過他。他是個不拘世俗的人。他不會在意。”
這話她不太贊同。不管月軒璞心裡有沒有她。她終是他名興譽上的妻子。恐不會如他所說。
他轉身上了輦車,抱着離玉轅鑽進珠簾,後又探出頭向她道:“鵲兒!軒璞回來我們再聚。”
“嗯!”她點頭,目送着輦車起步,直到無影,這才提拉着裙裾返身拾階而上。
無葉從黑暗處迎了來,向冷雪鵲拱手,卻未說話。
“你何時跟了來?”冷雪鵲越過無葉時輕輕地問。
無葉道:“無葉怕少夫人一人迴轉怕。也就跟在了後面。”
冷雪鵲欣賞地閃了眼無葉,嘴裡道:“也不知軒璞什麼時候能回來?”
無葉思索片刻,“若在路上,也就十多二十天。”
冷雪鵲細想下來也是如此,就又問了衆人散了沒有。
無葉道自他們離開,賞月宴就散了。婉春等人已經回了鵲歸苑。
。。。
彈指間,又是十天過去。
秋日的陽光燦爛刺眼,站在雕花窗前的冷雪鵲遙望着那一片一片旋轉飛舞的落葉。眉間輕攏。
“少爺算算也是這時辰要回來了。”站在旁邊的婉春道。
冷雪鵲不想談月軒璞。雖離別時說了那番蘊有含義的話,可連一封信都不給她寄回,不由得不她猜想,他舊愛難忘。
她轉移了話題,問婉春。“表哥有消息嗎?”
婉春一拍額頭,急切地道:“瞧奴這記性。真該死。前十幾日,表少爺曾讓楊玄送來一盒月餅,並來報平安。說身體已經無恙。奴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楊逸白康復冷雪鵲就說不出的高興,哪會怪婉春。她從几案底下拿了玄天道長贈送的那本書出來,含笑翻開。嘴裡道:“不礙事。表哥好了就行。”
那書她生怕別人發現是一本修煉法術的書,也爲了好好保存,就換了個普通的封面。
封面上寫着兩個小字:‘春閨’
上面的字容易使人聯想到婦人所專讀,要不言情,要不就是夫妻之間的內容。因而兒童不會瞧,其他人也不屑於顧。
婉春偷偷地瞄了眼冷雪鵲,“小姐!你整日拿着這本春閨反覆的看。內容很有趣嗎?”
冷雪鵲擡眸,小小的壞劃過眼底,“小丫頭!這書黃花閨女可不宜,你別私看。也別讓外人瞧見。這於我名聲不好。”
婉春臉龐迅速紅了,垂首道:“小姐不看。奴就給小姐藏好。”
冷雪鵲極滿意地點頭,這就是她嚇唬婉春的目的。
吃過早飯沒一會兒。一個下人奔進門來,說楊逸白來訪。
楊逸白此番前來恐也是爲了私奔一事!冷雪鵲不由得這樣想。也沒辦法,總得有個了斷。
她就讓下人帶楊逸白進來。打算好好與楊逸白談談,勸他回老家,別呆在京城。
“姐!”
冷雪鵲剛換了件外衣,就聽門外傳來悅耳的春風話語。她眉梢喜氣流露,急奔向門邊。
就見一個清新打新的女子提拉着裙裾已經跑到了臺階上,而滿臉喜氣的楊逸白還落在後頭。
女子一襲夢幻紫藍綢衣裙。隨風飄飄飛襲。
還以爲只是楊逸白單獨來訪,竟沒想到秦蘭玉也來了。冷雪鵲喜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妹妹!”
秦蘭玉圍着冷雪鵲悠悠地轉了個圈,最後拉着她的手道:“姐!我姐夫不在家。你都瘦了。不過。瘦了好看。”
冷雪鵲這才注意到秦蘭玉是一個小小的瓜子臉,下巴比自己尖,而這久胃口不好,瘦沒瘦她沒發現,只是如是瘦了,臉比秦蘭玉要飽滿的她自是臉要小些。但她從未在意過這,因而無所謂地擰了下秦蘭玉的臉頰,愛嗔地道:“你歷來就是牙尖嘴利。剛一見面就暗諷姐啦!”
秦蘭玉慌不迭地解釋,而隨後到來的楊逸白便道是奉了張氏的話來瞧瞧冷雪鵲。
“又讓娘擔心啦!”冷雪鵲知張氏一直都很擔心她,心頭很快添愁。
秦蘭玉的小丫鬟如雲趕緊道:“老夫人只是說許久不見大小姐回府。二小姐也想大小姐得慌,又正好表少爺在府中,因此,老夫人就着了二小姐與表少爺一道前來探望大小姐。”
“奴見過二小姐、表少爺!”奔出的婉春向秦玉蘭與楊逸白施禮,讓一臉憂色的冷雪鵲打住了到嘴邊的話。
她拉着秦玉蘭坐到坐榻的時候吩咐閉月等人趕緊奉茶。
表兄妹三人久時間不見了,自是說了許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