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青不光領率太尉府護院,也在樞密院兼職,而且跟隨月軒璞多年,從戰場到京城,倆人如影隨形。
他還總是板着一張臉,除了平素必不可少的事務安排,便不與人嬉笑,只跟在月軒璞身旁聽命,因而這府中人或多或少的都怕他。
月花前斂了臉上那份喜色,惶恐不安地又瞅向李梅,可李梅膝下的裙裾微微簌動,未敢再給她一個眼神。
分秒間的功夫,月軒璞那半張絕美的俊臉一下子紅到耳根。
他大力一推甫青,身上散發出一圈一圈的怒火,一步一步向月花前逼去,“你說你三日前沒到過竹苑,可有下人說那日清晨曾在竹苑見過你。”
月花前向後退開一步,嘴裡分辯道:“爹!那肯定是看錯了!花前沒有出過門……是……對了,姨娘有打賞下人的習慣,那下人肯定得了姨娘的銀子……”
冷雪鵲凝眉,心裡霍地明白了,原來三日前清晨迴廊的拐角一閃就不見的身影是月花前。
那女孩子就是強辯都那麼口才一流,好似有理有據,最可恨的是眼淚還嘩啦啦地淌過不停。
眼淚是最好博取人同情的武器,而且還是那麼無辜可憐的表情,冷雪鵲突然感到深陷魔窟,這門婚姻對於她來說纔是一個無形的枷鎖。
“少爺息怒!小姐即便去過竹苑,也不能說明什麼!”李梅一瞅形勢倒轉,緊張地張開雙臂橫攔在中間。
月軒璞眼眸微微眯起,散發出千重冷光,萬層寒意。
什麼事他都可以置之不理,寵着疼着月花前,就連謀害冷雪鵲的事他也是淡容處之,可甫青的話讓他如雷轟頂,一向寵着的女兒竟然對他撒謊了,而且冷雪鵲在柴房的話還久久縈繞在耳畔,字字句句如針刺痛他的心。
如若不好好管教月花前,那六年後,也許月花前真如冷雪鵲所說。
那被夫家趕出門的女子可沒好下場!
月軒璞是第一次意識到對女兒過於嬌慣,何況月花前剛纔還當着冷雪鵲的面向他撒了謊。
對誰都可以撒謊,唯獨對他不行。
氣極的月軒璞一把推開李梅,惡狠狠地對月花前道:“你把銀票藏哪兒啦?”
月花前打了個寒戰,卻仍是一口否認,“爹!花前沒有!”
雖說沒有證據,但沒有人比月軒璞再瞭解月花前不過,就憑着月花前剛纔的撒謊,他敏感到銀票一事就是女兒所爲。
他又氣又怒,卸下慈父的面具,顧不得冷雪鵲在場,當即大手一擡,一個耳光狠狠地朝月花前臉上抽去,嘴裡大罵道:“從小就可憐你,對你疼愛有加,如今,你不光敢在我面前撒謊,還敢做下這等醜事!”
這一巴掌不說使了全力,也用了幾分。月花前當即不受控地摔倒在明亮的地板上。
小女子半張臉龐剎時就高高腫起,五道醒目的紅痕耀眼,口鼻溢血,卻倔強地一抹那鮮血爬起來,瞪着一雙不屈服的眼眸與月軒璞對視。
一巴掌抽去,冷雪鵲一愣,驚煞了眼眸,這男人脾氣太爆了,急紅了眼竟然連親生女兒都打。
她頓時六神無主,想出言喝止,可分明發不出聲音,被屋內的這一情形震呆了。
“小姐!”婉春不知是不是受激過度,竟然發出一聲害怕的低喚,而那雙手一下子緊緊地抓住冷雪鵲的胳膊肘兒,身子瑟瑟發抖。
“還不把銀票拿出來?”
耳聽得月軒璞再一次怒吼響起,冷雪鵲疾步上前,一把緊緊地抓住月軒璞那隻又高擡的大手,“軒璞!是我拿了。別追究了。”
話音剛落,他的手臂暴虐地一甩,她當即穩不住身形,一下子慘淡地撲倒在兩米之外。
疼呀!本就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一點力氣了沒有,還被他這麼大力一摔,真是要了命。她眼淚一下子涌出,而婉春急忙上前扶向她。
“少爺!這事……”無葉本也想阻止月軒璞此刻的暴舉,可話說了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
“誰也別勸!”月軒璞半張臉亦是鐵青,爾後氣極敗壞地指着月花前斥道:“從小就教你要做人要誠實,不能撒謊。而你就偏偏與我對着幹……”
“爹!花前沒有。真的沒有!”
月軒璞渾身發抖,“你還不承認?”
那小女子倒是一身硬骨頭,與她爹對上了。死活不承認。
“璞哥哥!這是怎麼啦?花前怎麼啦?”
一聲聲悅耳舒心的嬌語隨着香風漫進,那令人憐愛的女子挾着一股風轉瞬跑了進來。
她快速地閃了眼屋內,疾步上前,把月花前護在身後,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煙雨濛濛,也會求情,“璞哥哥!別打了,會把花前打壞的。”
月軒璞猛然一轉身,剛纔確實氣瘋了,他氣呼呼地朝椅子上坐去,高聲吩咐甫青,“去把馬鞭拿來。”
冷雪鵲沒意外兮紫煙的出現會令月軒璞斂氣坐到椅子上,眼瞧着這事一發不可收拾,也就向還高昂着頭的月花前小聲勸道:“花前!若是你拿的,你就承認了吧!你爹不會再打你了,姨娘也當這事沒發生過。承認了還是好孩子。”
月花前狠狠地瞥了眼冷雪鵲,高聲貝波激開來,相當的牴觸,“就不是我!”
冷雪鵲的心一陣灰暗,當真拿月花前無法了,總不至於看着月軒璞活活打死月花前。
她緩緩地走到月軒璞面前,做了最不願意做的決定,認命了,小心地道:“軒璞!我回相府。”
這話猶如火上澆油,刺疼了他的心。
“我要你同情嗎?”他霍地站了起來,又朝着躊躇的甫青大吼道:“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