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些……你……你就是……鬼帝!”趙子龍一臉震驚的望着趙文君,驚呼問道。
趙文君儒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自傲,此刻在這竹林前,他雙手揹負,傲立天地,就如同那降臨世界的真正郡王一般,渾身上下自有一股凜然氣息旋繞。
“早年,我才七歲,一名老者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讓我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實一面,讓我懂得了修行。幸運的是,在修行一道上我擁有着一定的天賦,入了這老者的法眼,被收爲關門弟子。”趙文君似乎在回憶當年之事,緩緩說道。
趙子龍心中震撼無比,靜靜的聽着,早在當年得知吳卿塵擁有非凡修爲境界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的父親勢必不凡,一定是位厲害的修行者,然而他絕對不敢想象自己父親竟是與魔皇姬逍遙同名的鬼帝。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鬼帝,早已不是數月前的鬼帝可以相比,別說與之齊名的魔皇姬逍遙,便是赫連霸天這等蓋世強者,亦不敢輕易招惹。
“你……真的是鬼帝?”趙子龍驚呼問道。當年見到同父異母的大哥趙風雲的時候,他便知道大哥屬於幽都,以此推測,認爲父親也應該是幽都的人,但他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會是鬼帝。
“當年收我爲徒的那位老者,的確是鬼帝。因他之故,我便成爲了這一代的鬼帝。實際上,恩師本就是另一派與幽都相爭的魔道宗門的宗主,是鬼屋的鬼先生。恩師雄才大略,隱忍不發,以弱冠之年便投身幽都門下,潛伏兩百多年培養自己的實力,目的便是有朝一日鬼屋取幽都而代之。”趙文君緩緩說道。
趙子龍一臉震驚,趙文君雖然沒有直接承認,但卻已經證明了他的猜測。想到自己的父親竟是當代幽都的主人,是擊殺了君無邪成爲魔道第一人的鬼帝,趙子龍一時間心中念頭雜亂,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老天,要不要這樣玩我,老子這些年來逃命奔波苦苦戰鬥的敵人,竟是自己的父親?
不過很快,趙子龍便只能苦笑,因爲他發現自己與之戰鬥的幽都根本就不是父親掌控的幽都,他與幽都爲敵的時候,幽都冥王是君無邪,而現在的幽都,甚至已經不算是幽都,而是鬼屋的天下,幽都已經被鬼屋合併,自己的父親,雖也曾經是幽都的重要人物,但對自己的迫害,是君無邪以及魔皇姬逍遙所爲。
“所以,你應該知道我的苦衷與難處,應該知道我爲什麼不敢與你相認。”趙文君望着趙子龍說道。
趙子龍默默點頭,他是聰明之人,現在知道了父親是鬼帝的身份,心中所有的疑慮也就全部得到了解惑。父親只所以不忍自己,是因爲他身爲幽都的鬼帝,身爲鬼屋臥底幽都的當代鬼先生,他肩上承載着太大的責任,不能輕易涉險。一旦暴露身份,勢必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更何況,姬逍遙與父親明爭暗鬥多年,如果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只怕姬逍遙身後的雲海家族以及千幻家族的強者早就不惜一切代價將自己抓走,以此來要挾趙文君。
所以,父親失蹤這麼多年,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而他爲什麼直到現在才與自己相認,也是有原因的。至於當年在這金頂之上,他說出的那番話以及對自己的出手,應該也是有原因的吧。
父毒不食子,如果當年父親知道自己體內真元紊亂,不受控制,斷然不會對自己出手,以至於自己失足落下,若非屠神接住自己,早就摔成了粉碎。
想到這一切,趙子龍心裡只有苦笑,對方是自己的父親,自己內心深處即便又再多的怨念又能怎樣呢?畢竟,父親也是有苦衷的,而且當年誤傷自己,也是因爲不知道自己的修煉情況吧。
更何況,魔皇也好,冥王君無邪也罷,如今都已經被父親所敗,想到君無邪帶給自己的恥辱,趙子龍暗自捏緊了拳頭,他曾經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將當日的恥辱加倍討回,沒想到君無邪卻死了,而現在得知鬼帝就是自己的父親,便是自己的父親殺了君無邪,也算是爲了自己討還恥辱,報仇雪恨了。
“前些日子你在帝都鬧了些事情,那****便派人去請你,但他沒能將來意說明,而且你心生警惕,在不知道我與你的關係之前勢必不會冒險,所以你我相認推遲了些許日子。不過我料定你一定會返回神州古陣,所以在此處等候你多日了。子龍,跟我走吧,以後這天下,都是你我父子三人的。”
趙子龍心中正想着那些恩恩怨怨,趙文君的聲音再次傳入了耳中。
想到自己曾經的野心,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地位,趙子龍一時間感慨無限,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來。
渾厚霸道的真元通過聲音化作音波直衝雲霄,便是趙文君看見趙子龍此刻的情形,都忍不住暗自點頭,臉上流露出自豪情緒。
虎父無犬子,他趙文君一生梟雄,所生的兩個兒子,也沒有一個軟蛋孬種,父子三人齊心協力,這天下,從此以後便姓趙了!
趙子龍大笑不已,體內所有委屈、快樂、興奮以及痛苦等複雜情緒都在這一聲大笑中盡情的宣泄了出去。
許久之後,他才平靜下來,擡頭看着趙文君,想到自己搖身一變不再是幽都的敵人,反而是魔道第一人的兒子,是當今天下當之無愧的太子爺,一時間心中生出莫名的複雜情緒來。
“回到我身邊,跟我走,爲父會盡量彌補這麼多年來對你的虧欠,今後這天下,再也不會有人敢對你指手畫腳,再不會有人敢欺凌於你。”趙文君一臉真誠的說道。
趙文君的真誠趙子龍可以感受得到,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十歲的時候被父親找到,然後帶回京城朝夕相處的那些日子。那個時候的父親留給他這輩子最多也是最深刻的印象,現在趙文君對他,也是同樣的真誠與疼愛。
然而,不知爲何,趙子龍心裡反而沒有想象中那麼激動與滿足,沒有太多的溫暖流淌。他很想找到父親,如今找到了,而且發現對方擁有尊貴的身份,然而他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爲什麼?
趙子龍心中吃驚,有些迷惘,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原因,於是擡頭,望着趙文君道:“當年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如今,我已長大成人,已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我需要屬於自己的自由。今天能與父親相見,孩兒真的很開心,因爲你還活着,我還有父親,而且我的父親是修行界最強大的存在之一,讓我感到無比自豪與驕傲。只是……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能跟隨在你身邊,對不起!”
趙文君真誠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他斷然沒想到自己親自出現在這孩子身邊,親自讓他跟自己走,卻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這一刻,趙文君突然察覺到自己與趙子龍父子之間似乎無形中存在着一種隔閡,十數年不見,若非血濃於水,若非基因傳承骨肉相連,怕是根本不可能這麼好好的站着說話吧。甚至於,如果趙子龍性格叛逆一點,今日更會要怪罪自己,根本就不會認自己這個父親。
“當年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如今我已長大成人……”
趙文君腦海中還在迴盪着趙子龍剛纔的那句話,心中不禁苦澀的想道:“是啊,這小子已經長大成人,甚至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在他最艱難最茫然最無助的時候自己不能給他庇佑與幫助,如今有沒有自己,對他而言又有什麼分別呢?”
一種深深的自責與愧疚感席捲心頭,趙文君壓下心中的情緒,沒有憤怒,有的只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心疼與愧疚之情,他知道趙子龍的一切,所以開口道:“神州古陣即將消亡,所以你念着白帝城中那些人的安危,想要儘可能多的救一些人出來,對嗎?”
趙子龍的心思被父親一語道破,倒也不隱瞞,他是個很現實的人,前一刻還將幽都當成自己最大的敵人,這一刻卻已經明白幽都不再是敵人,甚至還能是自己可以依仗的力量。而因爲自己的關係,想必父親也不會非要與白帝城作對。
於是,趙子龍毫不隱瞞,點頭道:“是的,這樣的大災難面前,太多人無法主宰與決定自己的命運,我既然身爲知情者,總得做點什麼,儘量減少死亡的發生。”
“大勢所趨,你只是個凡夫俗子,改變不了什麼。即便是白召帝與我聯手,也無法改變這場毀滅性災難的來臨。人類已經發展到一個瓶頸,一個新時代即將來臨,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達爾文早就闡述過這個最殘酷也是最簡單的道理,你踏入修行界多年,難道還不懂這個千古不變的規律嗎?”趙文君勸說道。
趙子龍心頭一沉,他明白父親所言句句屬實,然而他總是覺得不甘,他擡頭看着父親,問道:“難道人類面對這樣的災難,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斃,就不能做點什麼嗎?”
趙文君一臉平靜,冷漠道:“我能做的,便是先讓自己活下來,在自己能夠活下來的基礎上,努力保護好身邊最重要的人,力所能及,方能逞英雄,力有不逮,便是逆天而行,無異於自尋死路!”
趙子龍渾身一震,父親的話雖然殘酷冷漠,但卻蘊含着至理,他感激的望了趙文君一眼,說道:“我明白了,你放心,無論這世界多麼無情,我會活下來,絕不會被淘汰掉。”
趙文君知道趙子龍心意已決,心裡不禁暗自苦笑,這小子,與自己太像了!既然如此,便不再勸說,叮囑道:“如果我猜測不錯,此陣三月內必破,所以你一定要在三月內出來,如果沒能找到白召帝,便來我身邊,明白嗎?”
趙子龍心頭一暖,點了點頭,然後決然跳下斷崖,躍入了傳送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