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居樂長園。
孫野狼和苟雲對面坐着,面前擺放着一瓶他們孫傢俬藏的五十年窖酒。孫野狼目光看着漆黑的夜空,京北的天空是看不到星星的,除了天邊的霓虹就是漆黑如墨,毫無看頭,看他卻看得十分入神。
“葉凌死了?”苟雲雖說對葉凌沒有任何的好感,但卻也很惋惜他就這麼的死了。
“今天你是問第三遍了。”孫野狼回過神,看向面前的好友,也就只有他能這樣一而再的問自己問題,而自己又能耐心的解答了。
“好吧,葉勝雪知道這件事嗎?她怎麼這麼安靜?”苟雲又問。
孫野狼微微搖頭,給兩人的杯子滿上酒,頓時整個房間裡酒香四溢,讓人聞之慾醉:“不知道,如果真的知道了,恐怕她就要翻天了。”
“葉叔叔壓着?”苟雲說:“雖說葉凌在華夏並不算是什麼大人物,這種把腦袋拴在褲腰帶的人大有人在,只不過他是其中的佼佼者。之前砸了九千歲的場子也讓他一時名聲大噪,死了也不至於這麼無聲無息吧?”苟雲雖然是這麼說,但言下之意卻是在說葉勝雪和葉凌關係親近,他出了事,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孫野狼唯有苦笑,做備胎做到這個身上也就他一人了:“她在閉關。”
“閉關?”
苟雲隨後噢了一聲,葉勝雪每年都會有自己閉關的時間,什麼時候不定,都是憑她的心情來。但是每一次閉關的時間都極長,而且不允許外人有任何的干擾,每日的飯菜都是由人放在門口,她如果餓了就會去吃,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她平日裡雖說是嘻嘻哈哈,跟個不懂事的小屁孩一樣,但要是誰打擾到了她的閉關,那她就是要發威的。記得最讓她在京北名聲大噪的一次就是她父親因爲心疼她有三天沒吃飯了,就進屋讓她吃飯,結果讓她把整個屋子都給燒了,並且不理會她父親一年之久,以至於讓這位在京北一直都是掛着乖乖女名頭的葉勝雪也參雜了一些小魔女的稱號,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又沒有人再敢去打擾她,也就漸漸的淡了。
如果這次葉凌的死,再加上閉關被打擾,恐怕就算是遠在明海的九千歲,葉勝雪也要把他的龜殼給砸個稀爛吧。
“死了好啊。”苟雲嘆息一聲,說:“這樣,你總該會有機會了吧。”
孫野狼更是苦笑:“如果是他們分手了,我倒是有那麼幾分機會,可葉凌死了,我怕是一輩子都沒機會了。”
苟雲先是不解,隨後也跟着苦笑起來,說了句:“也對。”
……
長孫無忌兄妹兩坐在陽臺看着天上的明月,面有哀思。長孫瑤瑤始終都無法接受那個讓她吃了不知道多少癟的壞蛋師傅就這麼死了,一天也不知道哭紅了多少次眼睛,可她卻也明白,葉凌得罪的是那個惹不起的大人物,所以她也就只能在心裡爲葉凌默哀。
“敬葉凌。”長孫無忌拿起啤酒瓶,對着天空對視三秒,隨後一口喝完。
他和葉凌談不上交情身後,但卻也十分欣賞葉凌的爲人處世,灑脫,不羈,更有一種破釜沉中的氣勢,這已經是他多久沒有看到的了,可這麼一個讓他欣賞的人物就這麼死了 ,似乎真的有些難以說過去。
“哥,我想他。”長孫瑤瑤再度哭紅了眼睛。
“哎。”長孫無忌也只能嘆息。
……
相比長孫兄妹兩的薄情寡義,曹心火的作風就要更加的硬朗幾分,此時的他已經出現在花城機場,此時廣播已經告示了許多遍:“飛往明海機場的AH737航班的曹心火請迅速趕往登機口,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這已經是第三遍了,你確定就要這麼攔着我?”曹心火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臉無奈,說:“媽的,機票錢很貴的好不好。”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把曹瘋子攔下來的人,也就只有他的父親,曹日炎。男人面容嚴肅,看着自己放蕩多年的兒子說:“這麼多年,我沒有管過你一件事,就算你和孫青魚那孩子打的你死我活我也保證會站在你的身後爲你撐腰。但是這件事,我絕對不允許,葉凌不值得你這麼爲他付出。”
“來,讓我爲你講一個故事……”曹心火深吸一口氣,耐下性子說:“葉凌是我朋友,也是我哥們,雖說咱們認識時間不長,但做人得有點良心。你沒有,你兒子有,所以,乖乖讓開,讓我過去,你怎麼知道我去明海不是旅遊呢?”
曹日炎眼睛微米,這個世界上能說他沒有良心的也就只有自己兒子了:“這些年,你吃完的,喝我的,用我的,沒有給曹家帶來一分錢的盈利,你跟我講良心。就因爲當年的事,你就這麼的恨我。
難道你就不知道,她是孫野狼派來的臥底,潛伏在你身邊,你哪天死在她手裡你都不知道。”
曹心火立刻就紅了眼眶,怒道:“老子願意,你-他-媽管得着嗎,老子喜歡死在她手裡。”
曹日炎不再多言,但他也沒有退開一步,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不鬆口,曹心火不會跨過自己,因爲那樣子,就等於越界。曹心火笑着還沒有能力越界,越開曹這個姓氏。
“回去。”
曹心火點了支菸,狠狠的吸了一口,一旁的機場人員上前阻止:“不好意思先生,這裡不能抽菸。”
“我-操-你-媽的不能抽菸,老子就要抽,老子還要燒了機場,你有種弄死老子?”曹心火二話不說,就把煙朝着機場人員砸去,同時上去就是一頓狠揍,發泄着心中的怒意。
……
餘長風站在門口已經徘徊了將近半個小時,一項雷利風行的他此時心裡卻是萬般的猶豫,這個消息他能接受,可是屋子裡的那個她,能接受嗎?就在他打算再瞅根菸仔細想想的時候,門卻突然開了。
餘倩一副出門的裝扮,看到門口的餘長風,和滿地的菸頭,有些疑惑:“站在我門口抽菸,你打算薰死誰?”
“額,額……”餘長風把剛點燃的煙給扔在了地上,神情有些尷尬。
“有事?”餘倩又問。
“有,有吧。”
餘倩丟了個白眼,轉身說:“那你進來吧。”
餘長風搓着手笑呵呵的走進屋子,問:“你,要出門啊,買東西?”
“你管得着嗎?”餘倩走去廚房給他倒了杯茶,說:“諾,喝吧,有事直說。”
餘長風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神情默然,餘倩自從回來之後,就很少在關注其他的事情,更別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她更不過問,似乎她回來就是一心一意的結婚生子的。
餘倩坐在餘長風的對面,一雙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哥。她太瞭解他了,以他做事的風格,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墨跡的時候。當年就算是追求自己的嫂子,都是直接拉着一車人過去給自己瞎起鬨給追到手的,哪有這麼磨磨唧唧,猶猶豫豫的時候。
“什麼事,關於葉凌?”餘倩猜測道。
餘長風聽到這個名字,不由的捏緊了杯子,隨後嘆了口氣,說:“對。”
“他又惹了什麼事了?”餘倩輕笑,對於葉凌,她的腦子裡也就只有惹事兩個字了。
“他死了。”餘長風說。
餘倩的動作一頓,然後看向餘長風,問:“你說什麼?”
“他死了,昨天。”餘長風說。
“誰殺的?”餘倩的手有些微顫,但她抑制力極強,沒有讓自己此時就哭出來。
“我只是來告訴你這個消息,但是我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你,餘倩,想哭,就哭出來吧。”
餘倩悽然一笑,讓餘長風是格外的不適應,又重複了一遍:“你哭吧,在我面前不用不好意思。”
“葬禮什麼時候舉行?”餘倩卻只是搖頭,一隻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說:“我想去送送他?”
“目前爲止,不知道。”餘長風說:“爲他辦理後事的是趙可卿,但是她沒有任何想要舉行葬禮的意思,似乎,是要拿那個人爲他陪葬。”
“好。”餘倩笑的更開心了,只是那欲哭無淚卻要強顏歡笑的表情看着實在是怪異無比:“有人爲他報仇我自然是開心的,你走吧,我知道了,放心,我沒事。”
餘長風想要再說什麼,但是餘倩最再度催促了一次:“你走吧。”
“那,你照顧好自己。”
餘長風說完起身,走出了門。走出大樓,他也是嘆了口氣,他是喜歡葉凌這個傢伙的,他也真的不希望,葉凌就這麼的死在了別人的手裡,可事情,往往都是事與願違啊。
……
周銘給自己的妹妹留下了一張字條,一張銀行卡,卡里的錢足夠他們母女兩無憂無慮還能有些富裕的過完下半輩子。周銘自從不殺人之後,就變得有些信佛,信因果。
葉凌救他,是因,現在他要還這個果了。
回國後的第一件事,周銘到了一座山洞裡,在亂石堆裡,找到了一個木盒,清掃開灰塵,打開盒子之後,裡面安靜的躺着一把通體微紅的刀,名爲屠夫。
……
遠在東非的一處戰亂小國,在經歷了不知多久的戰火洗禮之後,整個城市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看着是慘不堪言。老百姓只能躲在角落食不果腹卻還要擔憂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朝陽。
突然,一處小樓內
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整棟樓都炸成齏粉,中間還夾帶着人體的殘肢,看着是血腥無比。
而一人雙手持刀渾身是血的從灰塵中緩緩走出,他臉上帶着口罩,而且腦袋上全都是泥土灰塵,根本不能分清他到底是什麼人。他只是垂着雙臂走在滿是亂世的路上,直到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臥-槽,你瘋了,你一個人去他老巢了?”爆炸聲立刻就引來了一羣如蝗蟲一般的吸血蟲,僱傭兵和一些組織的內部成員。
男人只是搖頭,沉默不言。輕輕掃去身上的灰塵,隨後取下臉上的口罩,這才讓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蘇秦。
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下,蘇秦緩緩坐下,一人衝他豎起大拇指,用着流利的英文誇讚道:“蘇,你簡直就是魔鬼啊,誰和你做了敵人那都是噩夢啊。哪裡可是有三十多個槍手,你就敢一個人衝進去把他們都給殺了,還能活着回來,我們佩服你。”
蘇秦只是垂着腦袋,隨後說:“任務完成了,我要退出這次任務,提前離開。”
“爲什麼,你之前不都是一直說要去體驗一下咱們這裡女人的風情的嗎,而且,別忘了,你殺了這麼多人,完成了任務,這可是一筆不小的佣金啊,可別想着拿了錢就這麼快的跑路啊,你怎麼說也得帶咱們裝逼帶我們飛啊。”最後一句話,男人是用蹩腳的中文說的,因爲這是蘇秦的口頭禪,此話一出,更是引得周圍的人哈哈大笑。
蘇秦沒有說話,也沒有笑,只是丟掉手中雙刀,說:“走了。”
一羣人奇怪的看着這個讓他們又愛有怕的華夏殺手,只能無可奈何的搖頭隨他去了。等到他們想着去檢查屍體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除去那些已經炸成爛肉的屍體之外,其他的屍體,幾乎全都是被雙刀給硬生生剁成了肉泥,這讓他們不由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到底是發了什麼樣的瘋啊。
而事情的真正原因,也就只有這位發了瘋的人才會知道了。
……
趙可卿獨自一人到了葉凌的房間,牀上整理的沒有任何皺着,而上面,卻擺放着一個盒子,上面寫着一個趙。葉凌說過,他給自己留了東西,所以她想要過來看看。
打開盒子,裡面的東西很簡單,一把鑰匙,一張銀行卡,和一張字條。
“鑰匙是我金庫的鑰匙,卡里也是我的一些積蓄。錢我除了給了一部分其他人,基本上都給你了。金庫裡,還有當初在別人那裡拿的東西,也值很多錢。我沒有其他的要求,幫我照顧好蘇依語,如果我那些兄弟以後有難,也幫忙照看一下。最後對你說一句,以後心裡陽光一些,這樣才能配上你的樣子。”
趙可卿眼眶微紅,冷哼一聲,把盒子給丟在了原地,低聲罵了一句:“就你會做甩手掌櫃,這些事情你自己怎麼不做?”
出了房門,客廳裡坐着幾人,柳岸站在門旁,背後負着一把長劍,卻不是葉凌送給他的殺鯨劍。
“我們和你去。”
“噢?”趙可卿輕笑:“難道你們就不知道,這次去,連我都是九死一生,到了那邊,我又不是葉凌,我可顧不了你們的死活。”
“周銘已經在飛機上,今晚就到明海。蘇秦發來消息,他也要回來。猴子和張浩受傷太嚴重,所以這次不帶他們,葉哥平時把我們不當外人,當兄弟。他出事,我們理應要做些什麼。”
趙可卿聽到這裡,微微點頭,喃喃道:“原本以爲你身邊都是一羣樹倒猢猻散的傢伙,沒想到,現在在你身邊的,還是那些人啊。”
花城登機口,念安不知道從哪得到了消息跑了過來,喊住正要進入登機口的柳岸,滿臉的淚痕。柳岸最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他不想和念安告別,但現在卻又不得不去面對。
念安哭的梨花帶雨,死死的抱住柳岸,卻沒有說出柳岸不想聽到的那些話:“呆子,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麼,但是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來,不是攔你的,我只是來告訴你,只要你想做,我永遠都支持你。你一天不回來,我等你一天,你一年不回來,我等你一年,你,你要是一輩子不回來,我,我就不等你了。”
柳岸也紅了眼眶,露出笑容捏着念安圓乎乎的臉蛋,說:“我會盡量早點回來。”
“恩,你去吧,我等你。”說着,念安踮起腳尖,在柳岸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捂着嘴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以免阻礙了柳岸的步伐。
……
李久功面色陰沉的坐在老闆椅上,沉重的身軀把椅子壓的是吱呀作響。他雙手交叉,手指有節奏的上下擊打着手背,隨後冷哼一聲:“拖家帶口來送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