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說話的口吻很不客氣,他低着頭,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着葉凌飛,尤其是那句讓葉凌飛說完就走的話,更讓人感覺這老頭狂妄得不得了。彭曉露看不慣廖文那副模樣,她就要張口教訓一下廖文,卻被葉凌飛微微拉了拉,彭曉露把臉轉向葉凌飛這邊,看了葉凌飛一眼,隨即微微把頭點了點,那意思就是說算了吧!
葉凌飛沒有像彭曉露那般衝動,在葉凌飛看來,這個老頭的作風倒沒有什麼,不過是一個習慣了黑社會生活的老江湖罷了。像這樣的老頭,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壞脾氣的。葉凌飛以前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多了,倒不感覺有什麼。既然廖文要跟葉凌飛擺譜,葉凌飛也不客氣地坐到廖文的面前。
葉凌飛這一下子可是把陳彪嚇到了,陳彪瞭解他老闆的脾氣,在沒有得到廖文的許可下,有人敢擅自作主張的話,其下場是很悲慘的。陳彪不想葉凌飛出事,畢竟,葉凌飛對他還算不錯,又是他搭得線,假如葉凌飛今天晚上在這裡發生什麼事情的話,陳彪會內疚的。因此,陳彪一瞧葉凌飛不請自坐,他趕忙對廖文說道:“老闆,葉先生……!”陳彪的想法就是爲葉凌飛說上幾句好話,以免廖文會生氣,但他的話剛剛說到這裡,就聽到廖文說道:“你不用說了,站在旁邊!”廖文這句話就是阻止陳彪說話,陳彪沒有法子,只能站在廖文的身後,他的心裡忐忑不安起來,爲葉凌飛暗捏了一把冷汗。
葉凌飛和彭曉露坐下後,葉凌飛把右腿翹起來,他的眼睛望向廖文,就在廖文擡起眼睛望向葉凌飛時,葉凌飛輕呵道:“在我的心裡,我一直都認爲你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彪悍男人,卻想不到你會是一個還算慈祥的老者,當然,這所謂的慈祥是指你的模樣並不像我想象的兇惡!”
廖文拿過來餐巾,擦了擦嘴邊,把餐巾扔在一旁,他冷冷地說道:“年輕人,你知不知道如果依照我以前的脾氣,你敢這樣跟我說話,你早就死了!”
“恩,你都說過了,那是以前了。以前香港還是英國佔領的,但現在不都是屬於中國了嗎,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就如同黑幫一般,以前的黑幫可以收保護費,在大街上隨便砍人、搶地盤,但現在呢,你們要是這樣做得話,一定會被警察盯上,這就是以前和現在的不同,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葉凌飛這寥寥數句話說下來,廖文的臉上的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廖文雖說對葉凌飛的態度依舊是那般冷淡,但比起先前的說話口吻,廖文卻有了輕微的變化。他嘴裡輕輕說道:“長江後浪退前浪,看來,我確實老了!”說到這邊,廖文一擺手,把陳彪叫過來,嘴裡說道:“去把侍者叫過來,既然客人到了,就不應該讓客人坐在這裡!”
陳彪聽廖文這一番話,心頭就是一喜,廖文說這話,就意味着廖文認同了葉凌飛,要不然的話,廖文早已經讓葉凌飛離開了。陳彪叫來侍者,那女侍者站在葉凌飛的面前,葉凌飛和彭曉露倆人即便想要吃飯,也不會在這裡吃飯,葉凌飛只是隨便要了一點點心,至於彭曉露,則什麼也沒有點。
廖文也不勉強,他低着頭,把面前的點心吃下去後,廖文把酒杯裡面的紅酒一口喝下去,抹了抹嘴脣,嘴裡說道:“葉先生,你剛纔說得很有趣,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說!”
“我是爲了我朋友的父親而來!”葉凌飛說道,“我的朋友的父親在你的賭場輸了不少的錢,我希望你以後不讓他進入賭場!”葉凌飛這句話說出來後,就聽到廖文笑了笑,他對葉凌飛這句話感覺很好笑,他說道:“葉先生,我認爲你有件事情沒有搞清楚,不是我要讓別人到我的賭場來賭錢,香港也不是我一家開賭場,即便我不讓你的朋友的父親來我的賭場賭錢,難道他就不會到別的賭場去賭錢嗎,真的很有趣!”
“那倒未必會是如此!”葉凌飛把頭微微搖了搖,說道:“在沒有做之前,怎麼知道事情就不可能辦到呢,我這個要求不是多麼的過份,根據我的瞭解,我朋友的父親在這裡輸了不少的錢,假如他報警的話,你說警察會不會調查你們呢!”
“警察在我的眼中什麼也不是,我從來就沒有擔心警察會找我的麻煩!”廖文聽葉凌飛提到了警察,他把右手在桌子上一拍,冷哼道:“葉先生,我想你沒有搞清楚,我最不擔心的就是警察!”
陳彪剛纔還看見廖文和葉凌飛談得好好的,結果,這轉眼之間,廖文就翻了臉,陳彪的心裡又爲葉凌飛擔心起來。他忘記提醒葉凌飛不要去談論警察,這樣對雙方都好。但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裡,陳彪心裡想着如何讓自己的老闆消消氣。
葉凌飛的臉上依舊掛着笑容,似乎沒有把廖文那幾句話聽到耳朵裡面。葉凌飛的右手拿起剛剛送上來的點心,放進嘴裡,咬了一小口,隨即說道:“不錯,這點心果然不錯,看起來這家餐廳也是廖先生的心血,黑道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只有轉爲白道,纔是最爲合適的,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葉凌飛這句話又讓廖文一愣,他看了看陳彪,那意思是在問陳彪是否告訴過葉凌飛,陳彪趕忙把頭搖了搖,那意思就是說此事和他沒有關係。廖文把臉轉向葉凌飛這邊,他的眉宇之間凝重起來,眼睛再次打量起葉凌飛來。葉凌飛當做沒有看見,依舊在吃着他的點心,廖文咳嗽一聲,緩緩地說道:“葉先生,好眼力,竟然能看出來這是我的餐廳,我多問一句,葉先生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我猜的!”葉凌飛笑道,“我這個人就喜歡猜,我剛纔就猜像這樣大一家西餐廳會不會是你的產業呢,我就隨便這一說,真沒想到,還真讓我說中了!”
廖文知道葉凌飛這句話完全就是在開玩笑,從葉凌飛的表情上,廖文瞧得出來,葉凌飛並不是猜出來的。只是葉凌飛不想說出來,廖文也沒有再問下去,他把話題一轉,說道:“葉先生,我並不認爲你找我會這樣簡單,我來猜一下吧,你是不是爲了喪彪的事情找我!”
葉凌飛拍了拍手,嘴裡說道:“厲害,厲害,真沒想到廖先生眼光如此的毒,竟然能看透我這次來的心意,好吧,我承認我這次找廖先生絕非只爲我朋友父親的事情而來,而是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和廖先生談!”
廖文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纔對,我也認爲葉先生不會如此簡單,看起來真讓我猜中了,不過,葉先生你要給我一個理由,我爲什麼要和你談喪彪!”
“喪彪和你不是有恩怨嗎?我認爲你想對付喪彪,當然,這不過是我自己的想法,也許廖先生並不是這樣想的,不過,不管是否廖先生和我想的一樣,我現在都明白了一件事情!”葉凌飛說到這裡,有意停下來不說,廖文眼看着葉凌飛故意停下來不說,他嘴裡輕呵道:“葉先生,似乎你喜歡跟我打啞謎啊,你知不知道,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和別人打啞謎!”
“我沒有和廖先生你打啞謎,我只是在考慮,我這句話是否應該說出來!”葉凌飛笑了笑,沒有着急說出來,而是看了一眼廖文面前的酒杯,嘴裡說道:“難道廖先生不認爲應該給我來一杯紅酒嗎?我本人對紅酒有着特殊的喜好!”
“當然沒有問題!”廖文一擺手,這次不是那名女侍者上來倒酒,而是陳彪來倒酒。葉凌飛手裡拿着剛剛倒好的紅酒,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他放下酒杯後,對廖文說道:“廖先生,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在沒有看見廖先生之前,我的心裡還不是特別的肯定,我並不認爲廖先生和喪彪之間有恩怨,但再見到廖先生之後,我心裡明白了,廖先生和喪彪之間的恩怨是不可調節的,也就是說,即便我不說喪彪的事情,廖先生早晚會出手幹掉喪彪。”
當葉凌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可以看到廖文的臉色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他把面前酒杯剩下來的紅酒一飲而盡,隨後,廖文的眼睛直視着葉凌飛,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葉凌飛笑道,“不過,我現在可以肯定,我又猜對了一次,對不對?”
廖文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眼睛之中閃爍着疑惑的目光,不斷打量着葉凌飛。這種目光完全就是一種極不信任的目光,也就是說廖文因爲葉凌飛的那幾句話而對葉凌飛起了疑心。葉凌飛不緊不慢地再次喝了一點紅酒,他明明看到廖文的反應,卻沒有放在心上。終於,廖文眼睛裡面的疑惑目光消失了,他輕嘆口氣,說道:“葉先生,你到底是何方神聖,我在香港這邊沒有見過你,我並不認爲你是混香港的!”
“我當然不是香港人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哦,應該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了!”葉凌飛把酒杯裡面剩下的紅酒一口氣喝乾淨,把酒杯放在面前,招呼陳彪道:“再給我倒上一杯,這免費的紅酒我很喜歡喝!”陳彪看了廖文一眼,再得到廖文的同意之後,陳彪纔給葉凌飛又倒上了一杯紅酒。
葉凌飛從身上拿出香菸來,在他的身邊坐着的彭曉露把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對於葉凌飛在她的面前抽菸很不滿意,葉凌飛裝作沒有看見,依舊我行我素的抽着煙。廖文只是看着葉凌飛,葉凌飛抽完一口煙之後,才接着說道:“至於你如果堅持認爲我有什麼背景的話,我也不否認,我曾經在國際上販賣軍火,哦,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值得一提,我也有一些混黑道的朋友,當然,那也是過去的事情,那些朋友現在都已經走白道了。總之,我的經歷很多,這些經歷都已經成爲過去式了,沒有必要再談,現在,我要和你談談現在的事情,廖先生,你想過沒有,萬一喪彪一不小心被警方逮捕的話,他的地盤會不會成爲你的地盤的可能性呢?”
“這不可能!”廖文聽到葉凌飛這樣一說,他立刻否決道,“喪彪的靠山很強,他不會被警方逮捕的!”
“當然,如果只是簡簡單單得打架或者是恐嚇,喪彪當然不會有事情了,警方也不會逮捕他,但假如喪彪和警察的死有關係呢,又或者說,本身就是喪彪親手幹掉的某名警察,是不是事情就會變得簡單起來呢?”
廖文可不笨,當他聽到葉凌飛這幾句話後,廖文的眼睛可就眯了起來,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邊,一擺手,對陳彪說道:“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來,我要和葉先生好好談談!”陳彪心中就是一喜,之前,他總在擔心自己的老闆會生葉凌飛的氣,他在爲葉凌飛捏了一把冷汗,卻沒有想到會峰迴路轉,自己的老闆會和葉凌飛好好談談。陳彪心裡暗喜,趕忙按照廖文的吩咐去辦事。
至於那彭曉露,廖文眼見着葉凌飛和彭曉露關係的親密,猜這女人絕非普通的女人,也沒有多管彭曉露。葉凌飛手裡夾着煙,對於廖文的反應早就在葉凌飛的預料之中,當葉凌飛從陳彪的嘴裡得知廖文和喪彪有仇的時候,他就想到如何讓喪彪自顧不暇的計劃了。
廖文看着葉凌飛,嘴裡說道:“葉先生,你這句話我並不是特別的明白,你是否可以說得更詳細呢?”直到這個時候,廖文還不忘和葉凌飛繼續裝聾作啞下去,葉凌飛沒有必要和廖文還打啞謎下去,嘴裡直接說道:“這個很簡單,根據我的瞭解,昨天晚上喪彪帶着一羣人曾經砍傷過張志陽警察,張警察今天就發現死了,這其中一定有必然的聯繫!”
廖文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警察和我們之間確實有恩怨,但我們對於警察還是處處避讓,襲警的罪名可大,我們承擔不起!”
“假如說張志陽是被喪彪幹掉的呢,那你認爲是否還有人會出來保喪彪,至少不會在喪彪一出事的事情就出來保他!”葉凌飛慢慢地說道,“在我看來,就算喪彪有靠山,有後臺,但那並不代表說喪彪襲警也有人肯保,哪怕喪彪只要入看守所,你也可以侵佔喪彪的地盤,不是嗎?”
“但這個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喪彪不需要自己動手,我相信到最後,喪彪會沒有事情的!”廖文皺起眉頭,說道:“喪彪的下屬很多,就算是喪彪親自動手的,也會有人爲喪彪頂罪的!”
“這就是你的本事了,根據我的瞭解,昨天晚上喪彪的不少下屬因爲襲擊張志陽而受傷,假如你有本事找到那些受傷者,就可以迫使他們做證人,從而指認喪彪。當然,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你還可以找人演一齣戲,現在的化妝術可是很高超的,再加上是夜色下,誰會看清楚了,喪彪親手幹掉張志陽的錄像豈不是就有了嗎,再加上那些證人的指控,就算不能把喪彪搞進監獄裡面,喪彪一定也方寸大亂,到時候,你就有機會佔他的地盤了。其實,即便喪彪沒有最終被判刑,但他殺警察的事情一傳揚開來,到時候,那些警察還會幫喪彪嗎,即便你的人對喪彪那方面做出一些過份的事情,警察也會睜一眼、閉一眼的,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呢?”
廖文聽完葉凌飛這句話之後,就看見他皺着眉頭,連連擺手,嘴裡說道:“這種事情我還是不做的好,以免給我惹上麻煩。”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我想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當然,如果我還有更好的想法的話,一定會和廖先生你及時溝通的,剛纔那些話就當我沒有說過,廖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了!”葉凌飛說着就和彭曉露倆人站起身來,廖文也站起身來,嘴裡說道:“葉先生,我很喜歡和你聊天,下次有時間的話,我們再好好得聊!”
“好的!”葉凌飛答應道。
葉凌飛和彭曉露被陳彪送到餐廳外面,陳彪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剛纔就在擔心葉凌飛會得罪他的老闆,到那個時候,事情就變糟糕了,總算葉凌飛沒有什麼事情,平平安安得出來了,這樣陳彪的心裡也可以放下心來。陳彪又和葉凌飛說上幾句話,這才離開。彭曉露和葉凌飛走了大約七八米,彭曉露才說道:“葉先生,看起來那老頭並沒有聽你的話啊!”
“錯了!”葉凌飛輕呵道,“正因爲他聽了我的話,纔想裝作沒有聽我的意見,這叫瞞天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