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歸於平靜,在場的所有人向那邊看去。
原本的兩人,一個站在那裡,嫣然一座雕塑,立體的美感,和渾身的鮮血,有着一種油然生畏的悲壯美感。
另一人,雙膝跪地,呆呆的看着前方的站在他面前的人。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站在那裡的是剛剛奄奄一息,垂死掙扎的楊帆,跪在深坑裡,只露出半截身子的是剛剛勝券在握,本以爲大獲全勝的任天華。
整個院子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半圓的月亮衝出烏雲,變成了又大又圓的十五的月亮。
所有陸家子弟,以及七劍門那些小蝦米,一個個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癡癡的望着眼前一幕,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絕對不會相信,一邊倒的戰鬥會徹底逆轉,以他們粗淺的閱歷來看,這簡直是奇蹟,是的,就是他們看不懂,無法理解的奇蹟。
一個人要強大到什麼程度,才能絕地反擊,逆天而勝。
這些人看不明白,石慶華卻是似懂非懂。
楊帆的實力,他自然知道,但是這一次楊帆的表現,又一次突破了他的想象。
一個沒有噬魂,沒有雙手的楊帆,竟然可以反敗爲勝。
石慶華只能恐怖兩個字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楊帆很恐怖,恐怖到無法形容,不是實力有多強大,而是他百折不撓的氣質,身上近乎無窮無盡的潛力,誰也不知道他的極限在哪?
在現場所有人中,只有陸邵文一人,相當淡定,或許他早應該知道是這種結果。
楊帆,一個難得一見的天才,寧死不屈,戰鬥到最後一刻,或許從一開始就知道,只要拼死一搏,他就會有一線生機。
如今他贏了,贏得意外,也贏的合情合理。
心情大好的陸邵文,眯着眼,似乎在看着這個華夏未來的絕世天才,在一步步強勢崛起。
相比於這些人的淡定和欣喜,或者震撼,對周正龍來說,卻是見鬼了一樣的諷刺。
不可能三個字,已經在他心裡重複了千萬遍,睜大的雙眼,想要看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沒有,他沒有老眼昏花,更沒有老年癡呆,他沒看錯,楊帆贏了,不可一世的贏了。
贏得無可爭議,贏的驚才絕豔。
可是,對周正龍而言,意味着噩夢。
楊帆贏了,他敗了,陸劍秋所謀劃的所有計劃,因爲這最後一步毀於一旦。
他拿什麼向陸劍秋交代,陸劍秋這個心狠手辣的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任天華和他一樣,都是陸劍秋的棋子,爲了自己的命運,這個時候,周正龍已經不去考慮任天華的死活了。
沒有半點猶豫,手中寶劍迅速出鞘,口中大喝一聲:“你敢傷我徒弟,黃口小兒拿命來。”
在同一時間,兩個人影一左一右的飛向周正龍。
終究是左邊的快了一步,一掌猛擊周正龍胸口,陸邵文平穩落地,冷對死狗一般,向前飛出十幾米的周正龍:“卑鄙無恥的小人,說好的比試,生死自有天命,豈能第三人插手。滾,陸家不歡迎你這種無恥下作之人,如果還想鬧事,免得我陸邵文不講情面。”
白髮蒼蒼,古樸凜然的陸邵文,冷峻的表情,一如寒冬臘月的冷風讓人不寒而慄。
寶劍掉落一邊,半天爬不起來的周正龍,在連吐了三口鮮血之後,被自己的弟子扶起來,趕緊離開了。
剛纔同樣跳出來,比陸邵文慢了一步的石慶華,站在不遠處,心裡放心了,同時也爲陸邵文的恐怖實力折服,果然是曾經名震華夏的陸邵文,如今依然是寶刀未老。
撲通。
跪在坑裡,臉色煞白的任天華,終於倒了下去,是死是活沒人知道。
也沒人去管,那個剛纔想要楊帆命的任天華。
陸邵文和石慶華,不由的看向楊帆。
撲通。
同樣的,楊帆也倒了下去,似乎潛意識中,那種骨子裡的傲氣,不論在什麼時候,自己都會倒在敵人倒下之後。
陸邵文和石慶華,迅速跑過去,扶起地上的楊帆,一路帶進了後院中那間清幽的房間。
……
如果震驚兩個字是形容每一個人見到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發生了的之後最直觀的表現。
此時,震驚兩個字對陸劍秋來說,卻是那麼蒼白無力。
沒有看一眼,走進來報告了這個結果當錢恆,呆若木雞的陸劍秋,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他彷彿一個將軍,運籌帷幄,將敵軍逼近死衚衕,馬上要將所有敵軍,一網打盡,全部殲滅的時候,一股原本不會出現,卻毫無意外的出現了的援軍,救走了所有人,將他原本的計劃,全部的部署,變成了一個笑話。
陸劍秋彷彿能聽得見,諸葛亮諷刺周瑜的那句話,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又似乎理解了諸葛亮,上方谷的無奈。諸葛亮圍住了司馬懿,讓他無處可逃,老天爺卻下了一場雨,滅了他的的火攻,司馬懿得意逃出生天。
想到這些,陸劍秋沒有半點憤怒,甚至釋然了。
人生無常,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楊帆是個天才,天才沒那麼容易死,他只是不甘心,這一次老天爺爲什麼沒有站在自己這邊。
他沒輸,他絕對沒輸,一切依然在自己的計劃之中。
楊帆沒死,但也廢了,不會影響他謀劃了很多年的大計。
他不會讓任何人影響他的計劃,絕對不會。
“譚海那邊準備好了沒有?”沉默良久的陸劍秋終於開口了。
“二爺,已經全部準備好了。”錢恆答道。
“宴會結束了嗎?客人走了沒有?”他又問。
“都走了,只有幾個,聽說要和陸家談生意的幾個人沒走,去客房休息了。”
“很好,去準備吧。”陸劍秋揮了揮手,依然拿着手中那本被他翻了無數次,又有點破爛的書。
依稀能看得見,書的扉頁上,那四個字大字:《插翅難逃》。
沒有人打擾,陸劍秋又恢復了原來,看書時的平靜心態,似乎剛纔什麼事情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