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中年漢子，還是笑，似乎很喜歡笑。“以後你就知道，這裡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當然，你要是明天就被槍斃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沒人再說話，屋裡恢復了平靜。
進來之前，楊帆有過很多想象，覺得監獄應該是周潤發的港片中的樣子，各種山頭林立，老大小弟，爭鬥不休，經常出人命。
到了這裡，才明白，那不過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有點累了，楊帆休息了一下，半躺在牀上，腦袋靠着牆壁。
沒有手錶，也沒有手機，不知道現在什麼時間了。
又過了會，門開了，楊帆愣了了一下，那個中年大叔看到楊帆的表情，立即給她解釋：“八點鐘了，到吃完飯的時間了。”
跟着警察往外走去，另外三人緊隨其後。
楊帆意外的發現，那個剛纔低着頭坐在牀上的人，竟然一臉白鬍子，滿頭白髮，看起來至少有七十歲。
更讓他意外的是，老頭的腳上帶着腳鐐，走起路來，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就奇怪了，楊帆沒有腳鐐，另外兩人也沒腳鐐，偏偏這個老頭帶着腳鐐。
吃飯的時間到了，楊帆也不好多問，只能壓下這樣的疑問，跟着三人一路去了食堂。
偌大的飯廳裡，聚集了上百人之多，這纔有了點港片電影裡的情景。
四人一組，按照事先排好的順序，坐在固定的桌子上，晚餐在那邊的窗口，每個人走過去拿着屬於自己的飯，一路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期間，沒人說話，也沒人敢說話。
晚餐是普通的饅頭稀飯，外加點小菜，簡簡單單，不奢侈也沒什麼營養。
楊帆意外的發現，那個老頭坐在自己右手旁邊，旁若無人的吃的很香。
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能聽到小聲的說話聲。
楊帆總覺得這老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眼神，那狀態，似乎不像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
他太蒼老，不知道他的真實年齡，估計都會以爲，他行將就木，沒有幾天活頭了。
可是左手邊的那個中年大叔，看到楊帆有疑問，他便告訴楊帆，他也不知道這老頭犯了什麼罪，什麼時候進來的，他進來三年了，從來沒見過這老頭說過一句話。
“他是啞巴？”楊帆小聲問。
“不像。”中年漢子搖頭。
“爲什麼他腳上有腳鐐呢？”
中年漢子給楊帆指了指另外幾個同樣帶着腳鐐的人：“帶着腳鐐的都是比較危險的人物，這樣的人最好不要惹。”
“這麼厲害？”
“這不是鬧着玩的，赤柱監獄關押的全都是危險的傢伙，以後你就知道了，儘量少說話，少惹麻煩。”
楊帆剛準備說下去，那個老頭已經吃完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飯廳。
“別管他，這老頭就是個怪人。”
那漢子又說了句，似乎挺喜歡楊帆這樣一個愣頭青的小子。
陸續有人離開了，飯廳裡的人越來越少。
“趕緊走。”那中年漢子在楊帆耳邊小聲道。
“怎麼了？”
“那邊那羣人一直盯着你呢，這些人拉幫結派，算是赤柱監獄的第一地頭蛇，惹不起。你剛進來，就是他們的目標，你要小心了，趕緊走。”中年漢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只有他自己能聽見自己說了什麼。
楊帆沒動，因爲他知道已經來不及了，果然，電影也是來自於現實，在任何地方都一樣，地頭蛇哪裡都有。
十幾個人從那邊走了過來，爲首的漢子，和所有人一樣，短短的頭髮，走過來，在楊帆對面坐下。
“新來的？”他盯着楊帆，小小的眼睛，很不顯眼，一口帶着濃重方言的普通話，很有辨識度。
“對。”楊帆吃完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點了點頭。
“知道這裡的規矩嗎？
楊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的話，那我就告訴你，以後家裡人帶來什麼東西，首先要給我，我看上的就是我的。其次，打電話給家裡人讓他們遞錢給你，遞給你的錢，是孝敬我的，作爲這裡的老大，這是我的特權。”
“是嗎？”很輕描淡寫的三個字。
“看來你還是不知道規矩啊？”
旁邊的中年的中年漢子，滿臉賠笑的替楊帆說好話：“虎哥，他剛來的什麼都不懂，你看……”
“滾一邊去。”那漢子怒吼一聲，嚇得中年男人，撒丫子跑了。
萍水相逢而已，他已經盡力了，這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回要吃虧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以後他慢慢會明白的。
虎哥的目光從新集中在楊帆身上，帶着痞性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讓第一眼就讓人害怕的人。
電影中壞人的氣場，虎哥裝不出來，這種彆扭的故作的表情，讓楊帆有點想笑。
“三天有一次打電話的機會，明天就給你家裡人打電話吧。“虎哥催促道。
“虎哥，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站起身的楊帆往那邊走去。
剛邁出一步，虎哥的幾個手下，走過去擋住了楊帆。
虎哥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緊不慢的邁向楊帆，誇張的彆扭的表情，依然掛在臉上。
“小子，沒聽明白我的話嗎？”虎哥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抓着額頭，以顯示他沒有任何耐心了。
“虎哥，別惹我，不然你會後悔的。”
輕描淡寫的話，聽在虎哥耳中，可笑滑稽，在赤柱監獄，沒人敢這麼在他面前說話。
虎哥笑了，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掛在臉上：“我不會後悔，但我知道你絕對後悔的。”說完的虎哥一腳踢向楊帆。
在他還沒有踢到楊帆的時候，楊帆已經飛起一腳，正中他胸口，砰地一聲，整個人飛了出去。
“給老子上！”滾在地上，一時半會爬不起來的虎哥一聲大喊，十幾個手下衝了過去。
看着那十幾個人，楊帆視若無物，無論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都不會讓任何人站在腦袋上拉屎撒尿，從來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