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沒問題就好。”童白巖蹙了蹙眉,他對貝興元還算放心,對方也跟了他有四年了,平常做事讓他十分滿意,他的一些私密事也都是讓對方去處理。
幹坐了一會,童白巖又氣惱的拍了下桌子,“這狗孃養的小偷要是沒抓到也還好,那些東西權當是送給他日後陪葬。”
貝興元聽到童白巖的話一愣,心想童白巖是不是氣壞腦子了,小偷沒抓到怎麼會反而更好?不過稍微一愣神,貝興元也反應了過來,小偷要是沒抓到,事情確實是更好處理,到時直接讓分局那邊立案之後不去管就是了,反而不用像現在這樣,抓了那小偷,但又因爲要銷案,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心裡想歸想,貝興元嘴上安慰着童白巖,道,“書記,您消消氣,氣壞了自個身子就更不值了,反正這事已經交給去項小海去處理,他都給我保證了,要是沒辦得漂漂亮亮的,直接擰着頭來見我了。”
童白巖沒再說話,煩躁的揮了揮手,示意貝興元先離開,辦公室裡只剩他一人時,童白巖靜靜的思考起來,寧雙淇剛出了事,也不知道巡視組那些人有沒有離開雲田,這段時期,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以免跟寧雙淇一樣,陰溝裡翻船。
思慮片刻,童白巖按下桌上的內線電話,“興元,你再進來一下。”
貝興元纔剛在自己的小辦公室坐下,屁股還沒坐熱呢,童白巖又叫他過去,嘴上說了聲好,掛掉電話後,貝興元也不免嘀咕起來,暗道這領導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小了,心說現在這麼緊張害怕,當初收那些古董字畫幹屁。
貝興元走進童白巖的辦公室,正疑惑童白巖隔這麼短時間叫他來又是什麼事,就聽童白巖道,“興元,你暗中找幾個人,給我緊盯着巡視組的駐地,每天他們去哪裡都要給我弄清楚,然後及時彙報給我。”
“書記,您是想?”貝興元聞言一驚,擡頭看着童白巖。
“你按我說的去做就是了。”童白巖揮了下手,又道,“這事一定要做得保密,千萬不能被人知道了,也不能讓巡視組的人察覺。”
“好,我馬上去辦。”貝興元點了點頭,識趣的沒再多問什麼,其實無需童白巖多說,他從童白巖這話裡也大致猜出對方的目的了。
從童白巖辦公室出來,貝興元便匆匆離開市委,這種事不能找體制內的人,要找只能找那些街頭混混,別看那些人整天不務正業,幹這種事卻是拿手得很,也最適合做這種事,不容易引起注意。
童白巖針對巡視組的人做了安排,另一邊,江海軍同一名小區的保安在小區外牆的一個角落低聲耳語了一陣後,臉上已經是佈滿笑容,手中攥的兩百塊也沒再拿着,塞到對方手裡,笑道,“老哥,這錢歸你了,拿着。”
略顯年長的保安滿臉笑容的將錢收下,又迅速的塞進口袋裡,那動作怎一個利索了得。
“老哥,還有沒有更隱秘的消息,要是有,咱也不是吝嗇錢的人,只要你說的確實有料,咱還能掏得出錢來。”江海軍想着能不能從對方口中知道更多的內幕。
“沒了,你要打聽的,我知道的都說了,其他的也沒啥了。”保安搖了搖頭,看了江海軍一眼,頗有些自誇的說道,“兄弟,你這兩百塊也沒白花,也就是你運氣好,正好拉的人是我,要是換成別人,八九成都不知道,這富春小區普一交房入住的時候,我就在這當保安了,是最早進來的一批保安,當初和我一起的那些人,也就剩下我一個了,要說對這小區瞭解的人,其他人可都比不上我。”
“行,今天謝謝老哥你了。”江海軍見從對方口中掏不出別的東西來了,也沒打算再多呆,笑着將兜裡的一包煙拿給對方,笑道,“這煙還湊合,就給老哥你抽了。”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保安笑眯眯的收下,見江海軍要走了,忙道,“喂,兄弟,可別跟人說我剛剛跟你說了那些話,要不然我這飯碗可就不保了,剛纔那些警察過來就是讓我們都不準說今天的事,我們頭兒也下了封口令,我收你那兩百塊可冒着風險呢,你可得給我保守秘密。”
“老哥,你儘管放心,我絕對不會跟別人說。”江海軍笑道。
保安聞言,這才放心的笑了起來,拿着煙,哼着小曲往小區裡走了,今天白賺了兩百塊,用一句歌詞來講,咱老百姓啊今兒個真高興。
“組長,收穫頗豐。”江海軍走回來,一見陳興就高興的報喜。
“哦,說來聽聽。”陳興神色振奮。
“那被偷的房子,正是市委書記童白巖的,剛剛那保安說他見過那童白巖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坐車到地下停車場,然後從下面直接坐電梯上樓,他說他是有幾次在地下車庫巡邏時看到對方,要不是後來看新聞,都還不知道那個是市委書記,而且他還知道童白巖住在哪個單元,那保安說童白巖住的那一棟不僅是小區的樓王,單價最貴,所住的那一套房子更是整棟樓僅有的幾套大戶型複式公寓,面積足足有三百多。”
“這麼說來,那小偷的話是真的了。”陳興同江海軍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裡都閃爍着精光。
“應該假不了。”江海軍點了點頭。
陳興微微笑着,轉頭問鄭靜道,“鄭靜,這小區的房價一平米在多少價位?”
“當初開盤的時候起步價就要一平方一萬六,算是雲田最貴的幾個小區之一了。”鄭靜答道,看着陳興和江海軍兩人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好奇,剛剛陳興和江海軍的對方她都聽在耳裡,兩人說的事竟然牽扯到了這雲田的市委書記?
“一萬六一平,雖然比不上大城市的房價,但在雲田這種內陸城市也確實是挺貴了。”陳興笑笑。
“甭管他貴不貴,按照那保安所說的,我就知道一個公務員如果靠正常收入買不起那種房子。”江海軍撇了下嘴,“三百多平的複式公寓,就算是直接按起步價一萬六算,也得四五百萬呢,首付也得一百多萬,一個公務員,正常是不可能買得起這種房子,就算是童白巖級別高,除非他不吃不喝,不然也得攢大半輩子才能付得起首付,這還得按他從一開始工作就是廳級幹部算,但問題是那根本不可能。”
“房子的事就先不管了,咱們目前也不清楚這房子是不是童白巖名下或者他家人名下的,先從今天這起偷竊案入手。”陳興道。
“不錯,那小偷說房子平常沒人住,只用來放一些古董財物,這要是真的,那可該大查特查了。”江海軍嘿然一笑,作爲一個紀檢人,每當碰到大案,他總是會莫名的興奮,內心深處似乎是巴不得看到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官員狼狽不堪而又身敗名裂的樣子,江海軍不知道自個是不是有着小人物特有的仇視心理,但他確實樂於查這種大案。
“走吧,先回招待所,這一趟收穫不小了。“陳興笑道。
“陳興,你們有沒有開車,我送你們回去吧。”鄭靜見陳興兩人要回去了,趕緊道。
“好,那就搭下你的順風車。”陳興笑着點頭。
將車子開過來,鄭靜一邊問着陳興現在住哪,一邊遲疑着要不要再問丈夫的事,鄭靜打算問問陳興什麼時候去跟市裡的領導反映丈夫的案子,又生怕陳興會方案,正猶豫着,陳興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巡視組的一名組員打來的,陳興有些詫異,對方會直接打電話給他可是有些不尋常。
“陳組長,不好了,小覃他們被困了。”
“世元,怎麼回事?”陳興眉頭一皺。
“我們在長興工地這邊暗訪,被人給圍攻,就我一人衝出來。”電話裡,丁世元還在喘着氣,他被追了很長一段路,這會才甩脫後面的人,趕緊打電話向陳興彙報。
“報警了沒有?”陳興臉色難看,隱含怒氣。
“還沒有,我光顧着給組長您打電話了。”丁世元苦笑。
“馬上報警,我和海軍現在就趕過去。”陳興說着,轉頭看向鄭靜,“鄭靜,先不回賓館了,你送我們到長興工地那邊去。”
“好,不過那地方在哪?”鄭靜疑惑的問道。
陳興聞言一愣,他也光顧着着急了,丁世元口中的長興工地在哪他其實也不知道。
“我知道,就是位於市體育館旁邊,那裡原先要規劃建設市中心公園,後來被改成房地產項目了。”江海軍回答道,因爲陳興離開那兩天是由他臨時負責,所以他對雲田的情況反而比陳興更爲熟悉。
江海軍答完,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他,趕忙又問道,“組長,世元他們發生什麼事了?”
“世元說他們在長興工地那邊查訪,被人圍攻了,就他一人跑了出來。”
“什麼?這些人的膽子竟然這麼大。”江海軍怒道。
“這長興工地背後又是什麼來頭?”陳興看着江海軍。
“就是跟寧雙淇關係密切的一個商人,組長您忘了嗎,舉報信一開始還是蘇迎正那些老幹部寄的。”江海軍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