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視着韓東幾人離去,路鳴臉上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也消失不見,撇了撇嘴,路鳴接着剛纔對陳興沒講完的話,道,“陳縣,您可別小看了那個李光頭,溪門這地面上最大的地頭蛇非他莫屬,他那家金玉娛樂城就是溪門縣最大的藏污納垢的地方。”
“既然這樣,你們公安局就坐視不管?”陳興望了路鳴一眼,等着對方接下來的話。
“不是我們公安局坐視不管,而是想管管不了。”路鳴苦笑了一聲,“陳縣,上次您說沿娛樂城那一帶的治安很差,讓我們公安局要重點整治,那幾天,局裡接連組織了兩次大規模的專項整治活動,那一帶的桑拿、ktv、遊戲廳等各種各樣的娛樂場所都進去檢查了,唯獨這金玉娛樂城沒有檢查,我當時只是讓人象徵性的進去走下過場,電話就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都是縣裡的頭面人物打電話來詢問金玉娛樂城的事,那會都還沒動真格的查呢,就面臨着來自上面的壓力,真不知道對金玉娛樂城下重手整頓的話,會面臨什麼樣的壓力。”
“看來這個金玉娛樂城倒是不簡單了。”陳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笑了笑道,“找個時間,倒真是得到裡面去參觀一下。”
“這金玉娛樂城不簡單,李光頭這人也不簡單,以前李光頭不過是一個小混混而已,這些年一路闖過來,竟然讓其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也不能不說是他的本事,縣城裡面的這些遊戲機廳,桑拿ktv啥的,有不少幕後老闆都是李光頭,他儼然已經成了咱這溪門縣最大的娛樂大亨了。”路鳴冷笑了一聲,“這些年,他靠着這金玉娛樂城和縣裡的各路頭面人物都攀上了關係,都快成了溪門的一霸了,誇張點說,他就是咱們溪門這一畝三分地上的紅頂商人,官商兩面都能吃得開。”
“紅頂商人?”陳興笑着看了看黃明,“想要在當咱溪門這地面上的紅頂商人,他怕是還不夠資格。”
“陳縣,您可能還不知道吧,韓東現在就在金玉娛樂城裡當着一名顧問,每個月拿着一萬塊的顧問費,我估計,咱們縣裡的官員裡面,恐怕有不少都在金玉娛樂城暗中掛着顧問的名頭,每個月拿着金玉娛樂城送的一萬塊,說好聽點,是顧問費,說難聽點,就是供奉錢。”
“路鳴,你說的這些,有沒有真正的證據?”陳興微微動容,緊緊的盯着路鳴。
“除了韓東在金玉娛樂城當顧問是確鑿無疑的事之外,其他的都是我自己猜測的。”路鳴訕訕的笑了下,“我是看到韓東在娛樂城裡當顧問,纔想到了這種可能,只不過韓東現在辭職了,所以他這個顧問也就擺在明面上了,其他人估計都是暗地裡給金玉娛樂城當顧問,不然不可能每次一查金玉娛樂城,就有那些人跳出來幫其講話,對了,我還聽說韓東現在基本上都呆在娛樂城裡,和李光頭的關係倒是親密的很。”
“沒想到韓東現在辭職沒當局長了,反倒是比之前過的更加滋潤了,算了,韓東現在不是局長了,他的事跟我們沒多大關係,他想怎麼風流快活,我們也管不着不是。”陳興搖了搖頭,“路鳴,你剛纔說的話沒有證據,以後儘量還是少提。”
“陳縣,這些話我不會亂說,您放心。”路鳴認真的點了點頭,“剛纔那位縣委招待所的總經理汪財,陳縣您知道他的真正來歷不?”
“汪財?”陳興皺了皺眉,隨即笑道,“怎麼,這位汪總又有哪些神通廣大的關係。”
“這位汪總倒是沒有什麼神通廣大的本事,不過他是縣委汪書記的小堂弟。”路鳴說着,臉色有些鄙夷,“這位汪總經理也是臭名昭著,行爲極不檢點,經常跟一些女的勾勾搭搭的,上次還傳出了他猥褻一個小女童的醜事,要不是因爲汪書記的關係,公安局這邊也是幫着掩蓋,這傢伙早就要面臨判刑了。”
路鳴說着,渾身噁心的抖了一抖,“也真虧了這傢伙都四五十歲的老男人了,竟然幹起猥褻女童的事了,一想起這事,我就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包養情婦我倒是沒覺得什麼,男人畢竟是天性好色,但是對小女孩動起心思,這實在是畜牲乾的事。”
陳興在一旁早已聽的目瞪口呆,雖然對汪財瞭解不是很深,但是他就住在縣委招待所後邊的小樓裡,每次出門或者下班回去的,碰到汪財是常有的事,時不時的也會和對方寒暄兩句,對汪財總體上沒什麼大的壞印象,陳興着實沒有想到對方竟有着嗜好。
“這樣的人還能當縣委招待所的總經理,這也間接說明了朝中有人好辦事,權力這玩意,可真是好東西,你看看,這種早該判刑的人還能衣冠楚楚的活的這麼滋潤,如今這世道啊,真的是好人難做,壞人反而瀟灑了。”黃明笑着搖了搖頭。
“權力本來就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可以造福百姓,用偏了,就是爲禍人間了,我們國家現行的國情,還沒能形成一個能夠對權力產生有效監督制約的完善制度,權力能否真正用來爲老百姓謀福利,關鍵就看掌權的人,但只要是人,就難免會產生各種各樣的貪慾,當這種貪慾缺乏有效的監督和制約時,**就產生了,我們國家要走制度改革的道路,還遠着。”陳興嘆了一口氣,“就像汪財這種人,他幹了犯法的事,卻依舊是能夠逍遙法外,這就是權力沒有受到監督所帶來的弊端了。”
就在陳興幾人在談論着韓東和汪財、李光頭等人時,在酒店包廂裡面的韓東三人也不例外,韓東普一走進包廂,將包廂門關上,臉上登時就是一臉晦氣,“今天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黴運,連吃個飯都會碰到陳興,早知道剛纔就聽李光頭你的話,在娛樂城裡吃算了。”
“呵呵,韓局,這次只能怪你自己,我說要在娛樂城裡面吃,你偏偏說要換換口味,想到這裡來,結果碰上陳興了,你可不能怪別人。”李光頭笑了笑,“其實我覺得我們娛樂城的大廚也不會比這酒店的差嗎,生意好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李光頭,你這樣說不是故意給韓局添堵嘛。”汪財笑着看了看韓東,“韓局,我說你也別老是對以前的事耿耿於懷了,人家陳興如今是如日中天,越走越高,你心裡面還和他過不去,那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氣受嘛,還不如看開點,該享樂就享樂,咱都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還不得抓緊時間多享福。”
“老汪,你是沒法體會我的心情,你說要是沒有這個陳興將李書記公子的事捅上了報紙,我能被牽連到嘛,這事不怪陳興怪誰,你瞧瞧,這個陳興就是個喪門神,他一來溪門,咱們這裡就不太平,常勇縣長的事就不說了,那怪不到陳興的身上,他當時還沒來溪門,所以咱們也不賴他,但我呢,陳興一來,我就倒黴了,還有,李副縣長也遭殃了,國土局的張局長也進去了,你自己掐指算算時間,陳興纔來了溪門多久,時間不長,事情卻是發生不少,我看他就是個煞星。”韓東氣的一臉陰沉,“那種突然從權力寶座上掉下來的感覺,你們是沒法體會的,我會有這個下場,還不是拜陳興所賜。”
“李副書記的兒子自己闖禍了,最後牽連到你,其實這事也不能完全怪到陳興身上,誰讓李副書記自己沒管好兒子,他那個兒子又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能不出事纔怪,還有,李副縣長和張局長估計是被人舉報了,不然不會被市紀委調查,這事就更和陳興沒關係了,所以你把這些事都扣到陳興頭上,那還真冤枉他了。”汪財笑着不以爲然。
“嘖,老汪,我說你今晚是怎麼回事,怎麼專門幫陳興說話了,你不也是看他不順眼嗎。”韓東翻了翻白眼,納悶的看着汪財,“我記得你前天還在罵陳興道貌岸然,影響你採花了吧,今天你突然轉性了不成。”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這跟我看陳興順不順眼沒關係不是。”汪財一臉笑意,他心裡並非是在幫陳興說話,只不過是因爲李紹同和李政這些人以往也沒少暗地裡跟汪東辰作對,汪東辰是他大堂哥,他如今的榮華富貴也都是得益於汪東辰,是以看到這些和汪東辰作對的人沒落得好下場,心裡暗自鼓掌來着,韓東一說這些事,汪財就順口爲陳興說了幾句‘實在話’,實是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態。
“我看你們倆也都別說了,咱們是來吃飯還是來討論陳興的,不就是吃飯碰到他嘛,整個縣城纔多大,上檔次的酒店也就這麼一兩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碰到是很正常的事,咱們就當沒碰到,該吃吃,該喝喝。”李光頭衝韓東和汪財咧嘴一笑,大手招呼着服務員進來,張口就喊了幾個菜點上。
陳興幾人在外面吃飯,飯吃到一半,路鳴中途接了個電話,局裡有事,路鳴便先告辭離開,只剩下陳興和黃明兩人,看了下左右,陳興笑着對黃明道,“你這麼快就在溪門投資第二家酒店,資金足夠?”
“我自然是有了足夠的資金纔會開始行動,不然你以爲我沒錢就跑到溪門來忽悠你啊。”黃明笑了笑,“錢的事你就放心吧,再說在溪門投資的話可是比在海城投資的成本低,不需要很多資金的,想要開第二家分店的話,光憑我們目前的資金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