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嶄新的官窯茶杯被憤怒如狂獅的張雷摔了個粉碎,因爲就在他前面的地板上,馬長老重傷,而好友費長老則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張達!六合派!我要你們統統都去死!”張雷的臉孔猙獰如惡魔,仰天怒吼着,燈光投射在他的光頭上,反射出森冷的光芒。
先失獨子,後喪至交,張雷已經完全把張達和六合派當成了生平最大的敵人,他甚至完全都沒有去考慮,這兩個人爲什麼會死。
“幫主,屬下以爲,那小子必死,他實力太過驚人,小小年紀居然已經達到武者二階水準,如果再任其發展下去,只怕這花溪鎮將會再沒有咱們無極幫的立足之地啊!”
馬長老痛哭流涕道,他不乏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是在他心裡,確實也是認爲張達有點太變態了,在他這個年紀來說。而張達其實不過是武者一階,可他感覺到的卻是不輸於自己的強大靈力,因此便固執的認定張達是二階武者。
……
“什麼,對方已經動手了麼?”丁嶽山捻鬚看着張達和衛清竹。
“是,師傅。”茅十八站在兩個徒弟身邊,在聽到這件事之後,他後怕不已,萬一張達出個什麼事,只怕他這後半生也是了無生趣了,孤家寡人的他早已將張達當成了自己的兒子。
“看來我們也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了。”丁嶽山道,“傳令下去,從今天起,所有六合派弟子絕對不可以孤身出行,最好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不要出去閒晃。”
“是!”周伯韜躬身道。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師傅。”另一邊,閆清皺眉說道,“我們太被動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師兄,你的意思是我們要主動出擊?”茅十八道,“恐怕這正中了張雷的下懷。”
“不要爭論了。”丁嶽山道,“我們就做好萬全的準備,以不變應萬變,不過這當中,一定要保護好達兒。”他深深的看了張達一眼,看似瘦弱的少年身體內,究竟蘊含着怎樣的潛力?他還看不透。
“那是自然,師侄如今是我們整個六合派的希望,是一定要保護好的。”周伯韜道,“所以我建議最近張達師侄最好都不要出門。”
“可是我有一點不明白。”閆清道,“以師侄如今的實力,怎可能殺死費長老呢?”
張達和衛清竹回來之後便把事情的始末都告知茅十八,而茅十八聽後是馬不停蹄的趕到丁嶽山處彙報,當中沒有耽擱片刻功夫,因此他和衛清竹殺死費長老的事,大家也是都知道了。
“其實並非是我有多厲害。”張達與衛清竹對望一眼,他們心裡都有各自的秘密不希望被外人所知,“我和師妹兩個聯手,而且……”他猶豫了一下。
“而且怎樣?”周伯韜和閆清兩個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他們臉上都浮現出渴望的神色,因爲在他們內心,其實都是不太相信張達是個天才,說白了就是不服氣。
原先一直墊底的茅十八一脈忽然崛起,地位已經反超了他們,這讓他們既感到措手不及又十分有危機感,好在二人都不是邪惡之徒,因此也是想探出張達這麼優秀的原因並對自己的弟子加以培養罷了。
“而且上一次在採青大賽時,我撿到了張揚的多寶格,從中發現了這個。”張達想了想,翻手取出那本謄抄卷的奔雷腿,“在那之後我一直潛心鑽研,知曉了奔雷腿的一些奧秘,而今天那兩個人剛好用的是這一套功法,被我剋制了罷了。”他雙手將謄抄卷遞給丁嶽山。
丁嶽山一邊聽一邊不住的點頭讚許:“嗯,知道自己分析敵我實力差距,好學上進,又有足夠的資質,這樣的人若是沒有前途,天道不容!”他接過謄抄卷,翻閱了一下之後問道:“達兒,你想把這謄抄卷怎麼處理?”
“弟子自私,先已修煉了,現在門派陷入危機,我想不如把它公佈於衆,師兄弟們一起修煉,我們應變的
餘地會大一些。”張達說道。
丁嶽山看着張達,眼睛裡流露出滿意的神色:“不驕不餒,不自私自利,門派中若都是達兒這樣的弟子,我們六合派何愁崛起?也好,伯韜、閆清、茅十八,你們三個就開始修煉這奔雷腿,並教給座下弟子們。就算做不到百戰不殆,至少我們能做到知己知彼。”
“是!”茅十八等三人齊齊躬身道。
“另外,我們門派綢緞莊的生意,茅十八,就交給你了。”丁嶽山道,“六合派門派凋零,生意也是難做,綢緞莊已經是我們僅有的鋪子了,在這花溪鎮,市場都被無極幫壟斷了,因此我聯繫了烏龍鎮的買家,你這兩天就準備一下,往那邊去送一批貨吧。”
“是,師傅。”茅十八怔了怔,他沒想到事隔多年,他居然還能再爲門派出力。
“另外,這裡有一枚靈丹,雖然不過是下乘六品的,但是對補氣養神卻十分有效,你拿去用吧。”丁嶽山將一個巴掌大的錦盒遞給茅十八。
這一幕一幕,讓周伯韜和閆清都感到十分的窘迫,當日茅十八落魄時,他們兩個沒少擠兌他,靈竅被損,想要恢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們都把茅十八以及張達當成了廢物,誰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時移世易,變化如此之快呢?
“烏龍鎮距離花溪鎮不遠,不過世道不太平,盜匪橫行,希望你要小心。”丁嶽山道。
六合派生存十分的艱難,尤其是在無極幫的擠兌下,他們連唯一的綢緞莊都快經營不下去了。然而一個門派裡上百張嘴等着吃飯,丁嶽山迫不得已,只好往別處發展,成本雖高,至少還是有收益的。
“是,弟子謹記在心。”茅十八道,“只是我們往烏龍鎮,是跟哪家做生意呢?”
“烏龍鎮的諸葛家。”丁嶽山道。
聽到諸葛兩個字,張達忽然間想起白天那個華服青年來,他心裡暗道:“難道會是那傢伙的家族?”
上午,春日暖陽。
花溪山後山無名深谷內,張達正盤膝坐在草地中央,雙手捧着一本古樸的書籍閱讀着,這本書正是他那日花了大價錢從拍賣行買來的古蘭心經。
“嗯?這是什麼意思?”掀開書籍,扉頁上的手寫體卻是寫着:你唯應信我。
“唯應信我?我是誰?”張達嘀咕着,再往下看,又是一句:主宰一切。
“主宰一切?誰主宰?”他眉頭皺起,“真是奇怪的一門功法,開篇不是如何修煉,卻說這些沒用的話……”
正在專心研讀時,張達忽然聽到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這聲音本應該很大,可是大概來向十分遙遠,所以並不易覺察,只是這深谷內太過安靜,所以張達聽得到。不過在皺眉聽了片刻之後,張達卻是駭然,因爲他感覺那聲音來自遙遠的地下。
“不會是地震吧?”張達一骨碌爬起來,低頭仔細查看着地面,好在地面沒有任何異象,只是草地摸起來似乎有些發燙。
轟隆隆的聲音匆匆傳來又匆匆消失,還不等張達仔細去追究,一切就都恢復原樣了,他皺眉嘀咕着,重新坐下來抱着書本研究。
古蘭心經不是本國書籍,因爲它用了兩種文字,一種形如蝌蚪,另外一種則是方塊字。好在這本書中的每一句話都兩種文字對應着的,倒不影響張達去理解。
“此書爲下乘一品心法武學,然其要義深邃,修習者須謹慎應對,應信他,唯信他。”接下去,張達又看到了這麼一行字,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下乘一品心法武學?這可真夠厲害了,難怪價格那麼昂貴,可是這謹慎應對又是什麼意思呢?”
一直到目前爲止,這本古蘭心經是張達所見過的最高檔次的武學秘籍了,因此當他看到下乘一品四個字之後,興趣立刻就濃郁起來。
除開扉頁上的一些奇怪子句之外,
“唯信他?”張達越發的不明白了,“我修煉心法,與信誰
不信誰有什麼關係?好笑……”他從來都是自由自在天不怕地不怕的,最反感的就是被人強迫做什麼事,即便是茅十八,也從未曾強迫他做過他不願意做的事。
也正因這自由的性格,張達在看到這幾句話之後,心中便起了膩煩,然而卻又耐不住一品武學的誘惑,直接將扉頁略過,開始研讀後面的內容。
“人體有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共二十道經脈,修煉之本質即爲修煉經脈。”張達一邊看一遍默唸着,“這二十道經脈即爲人體主宰。”
“又是主宰……”張達道,“什麼都要別人主宰,那還要自己幹什麼?不過這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倒是有趣的很。”
第一篇便是介紹經脈,還附了一張人體經脈圖,張達貪婪的看着那張圖。圖上黑線與紅點交織形成了人體的經脈,他一邊看一邊已經將這張圖牢記在腦海裡。
“十二正經,奇經八脈,究竟該怎麼修煉呢?”張達苦苦思索着,整本古蘭心經總共就只有二十頁,其中還包含一篇序言,什麼‘唯信我’之類的屁話,另外有食物頁講述的是經脈理論以及分佈,最後還有兩頁是空白,換言之,整部書沒有一句話跟修煉有關,也沒有哪個字看起來像是口訣心法。
“菠蘿蜜的,難道心法秘籍都是這麼古怪的東西?”張達看完這本書,啪的合上書本,鬱悶的想着,然而總歸是不甘心,過了片刻,他再度翻開書仔仔細細的鑽研起來,可沒想到看着看着,他居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張達做起了夢,一如既往的是那個幽靜的空間,周圍都是高聳的山崖,崖壁上滿是攀爬的碧綠色的樹藤。張達就站在空地上,茫然無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雖然場景依舊如常,可是卻沒有出現那兩位對戰的老人家,大概過了十幾分鍾,一道如同水幕一般透明的長方形光芒出現在半空中,張達皺了皺眉。
“有什麼古怪?”他自言自語道,“看起來就像是一頁書,可卻又很立體。”
夢境裡,張達猛地想起古蘭心經。
緩緩的,那立體書頁中間居然緩緩出現了一個人體模型,頭、軀幹、四肢,甚至是肌肉線條,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剝了皮懸掛在半空中一樣。
“哇,這也行?”張達此刻已經可以百分百確定,這立體書頁一定是跟古蘭心經有關係的,只是其出現的方式太過突兀,尤其是那鮮紅的肌肉線條,讓他的視覺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畫面上的那個‘人’在半空中隨着書頁轉了幾圈,而後居然盤膝坐了下來,雙手成掌,掌心相對,與腹部平行懸着。
“經脈,經脈呢?”張達有些期待的低吼道。
就在他的期待中,一道黑線自那人腹股部位沿着人體軀幹正中線往上緩緩顯現,一直到咽喉處,分爲兩股更細的黑線,直入兩個眼窩。
而後,就在這道黑線上,從腹部開始,有一個個的硃紅色原點出現,自下而上,張達數了數,一共是二十五個斑點,其中在腹部正中央處有一個斑點尤爲突出,呈現亮紅色。
“這是經脈圖!”張達一下子激動的跳躍起來,這正是他一直期待着的東西。
在這些黑線和紅點出現之後,一道肉眼可見卻淡如青煙的細線自那人腹部緩緩升騰起來,在腹部盤旋一圈之後,往腹股處遊走過去。在與這經脈起始端融合之後,又重新往上衝去,每經過一個紅色斑點便會稍稍停頓一下,大概幾分鐘之後,便達到咽喉處,在這裡一分爲二,分別達到左右眼窩處。
“原來如此……”張達一邊看一邊暗暗的點頭,剛剛所發生的那一幕已經很完整的演示了靈力在經脈中運行的軌跡和步驟,並且在仔細的觀看之後,張達發現這道經脈居然是任脈。
“這是不是在暗示我,修煉要從任脈開始呢?”張達暗暗的說道,“可是任脈幾乎是整個經脈中最難的一處,從最難開始修煉,這可以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