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女孩張口欲言,卻聽自己的哥哥巧舌如簧,罵不絕口:“讀書讀得像傻逼一樣,有錢人找上門,叫你陪他睡幾晚,俘獲他的身心,錢不都是你的麼?裝什麼清純玉女,說人家下流,恐怕你在學校已經跟人上過牀了吧。”
男子對自己的妹妹居然也能罵得這樣難聽。他痛痛快快地噴了半天糞,罵到後來口渴了,左右張望,看到圍觀的幾十人當中,有個帶孩子的婦女,她的四五歲女兒抱着飲料小口小口地喝,當下上前一步,劈手搶過小女孩的飲料,“咕咚咕咚”仰脖痛飲。
此時此刻,圍觀人羣雖然義憤填膺,對可惡的人渣男子投盡鄙視的目光,但絲毫不能給他帶來傷害。
只見男子老大不耐煩,來回瞪視那些對自己指指點點的老傢伙,不服氣卻害怕出頭遭報復的青壯年,又罵:“看什麼看,有本事來咬我啊!”
那些老人和青壯年在男子的“惡狠狠”地逼視中,十有八九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儘管他們滿腔怒火,恨不能將人渣男子碎屍萬段,但畢竟沒有那股勇氣,替一個不相識的女孩管家事。
喝完飲料,男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跟着將空瓶砸向妹妹的面部,同時哈哈大笑:“你叫老不死可以去死了,得了尿毒症還活他乃乃地做什麼,純粹是浪費錢!傻逼,一老一少,兩個大傻逼。”
就在飲料瓶即將打中女孩,那男子的罵聲尚未落下的時候,一抹挺拔的黑影閃身而出。不用說,這人影就是傅恩奇。
只見傅恩奇長臂一探,眨眼瞬間,拿住了在半空飛速翻動的飲料瓶,身形微微一晃,也不見他有大動作,那飲料瓶就飛回去,“怦”的一聲砸中那男子鼻樑。
“啊喲。”
男子一聲痛呼,右手捂着鼻樑,直到被砸中,纔回應遲鈍地彎腰躲避。
傅恩奇呵呵一笑,轉身望向女孩,便在這時,他驚呆了。
不消說,傅恩奇在國外槍林彈雨浴血奮戰的時候,身邊極難得會出現異性,他不知道自己的豔遇值究竟多高,但回了華夏,親愛的祖國,親愛的漂亮姑娘們,竟然一個個,從自己久不見陽光的閨房中,探出了俏麗的臉蛋。
只見那女孩杏眼微紅,溼潤卻沒有淚水的眼角,猶似沾露欲溼,兩抹一字眉,乾淨清爽,與張妙茹彎彎柳葉俏眉毛,足可以平分秋色。
再瞧,女孩鼻樑高挺,隆準有度,一抹櫻脣,自然粉嫩,別樣豐腴讓人心頭怦然而動。
傅恩奇再瞧,女孩臉形唯一不足之處在於,顴骨稍高,給人一種單薄高傲,又無比倔強的感覺。雖然如此,傅恩奇也不禁被她的美貌吸引,眼睛一動不動地多看了幾秒。
便在這時,罵人打人一樣不落的男子,捂着鼻血長流的臉頰,哭喪一樣衝向傅恩奇。
傅恩奇聽聲辨位,側過身子閃到一邊,腳下做一個小動作,只見腳掌向前半寸,那男子已經撲了個空,想要回頭時,腳下因此被傅恩奇絆了一跤。
男子沒有絲毫防備,一跤絆倒是實打實的,當下腦袋磕在水泥地上,留下一抹血痕。奇的是,他沒有立即昏死,反倒越發猛惡,還沒有從地上爬起,就學電視劇中的高手,以單腿“橫掃千軍”的招式迎敵。
傅恩奇見狀,也不躲閃,只是微微的那麼一笑,男子掃過來的小腿說到就到,一下子打在傅恩奇腳踝位置。
話說男子心裡打算得挺滿,原以爲可以把面前這個身穿病號服的傢伙掃倒,然後痛揍一頓出氣。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今天碰到的是傅恩奇頂着天立着地,肩上能坐人,臂上能跑馬的人物,一腳掃到的位置,簡直像踢到鐵樁,對方紋絲不動倒在其次,主要是自個兒未免疼得要死,根本就是骨折了。
男子抱着自己的腿,哀號痛呼,間或辱罵傅恩奇是什麼東西,又道:“腿斷了……啊啊啊……”男子在地上滾來滾去。
“王八蛋……你賠錢……疼死老子了……老子跟你說,不賠個百八十萬就沒完!王八蛋!”
先前的女孩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包括傅恩奇凝望自己的時候,多看了兩眼,那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欣賞和讚歎,沒有任何輕薄與猥瑣。
與此同時,女孩不禁秀眉緊皺,因爲她深知自己的哥哥是什麼貨色,也知道他尋常時候,賺錢的法子不外乎坑蒙拐騙,而碰瓷,基本是玩得最成功的騙錢手段了。
再瞧這位替自己出頭的青年人物,身姿挺拔,面容俊俏硬朗,神情堅毅凜然,不怒自威,氣度非凡。瞧他膚色偏近古銅,料想也是勞動人民,再瞧那藍白相間的病號服,雖然說寬鬆的很,但也把青年人物肌肉飽滿的身軀,體現得有棱有角有模有樣。
想到這裡,一直以來忍氣吞聲的女孩沒好氣地說:“哥,你別裝了。把媽媽看病的錢還我,我就放你走。”
“說你是傻逼……你還不服氣!”女孩的哥哥疼得滿頭冷汗,哆哆嗦嗦:“我的腿真斷了。”他轉向傅恩奇,惡狠狠地叫囂:“王八蛋,還不扶我去醫院拍X光片!還不給我去買營養品補身子?順便去銀行取個十幾二十萬來賠償老子的誤工費?”
圍觀人羣聽到男子滔滔不絕地勒索嚇人,皺眉搖頭的同時,幾十條心居然都是同一個想法:這人渣怎麼就不會死呢?明明是他自己跌了跤,又轉身掃了人家一腳,怎麼卻說自己的腿斷了,還獅子大開口呢?
“哥你不能這樣過分!”女孩面頰火辣辣地滾燙,有這樣一個人渣至親,其實也是莫大的不幸。
“你就在醫院門口,要進去還不簡單?”傅恩奇冷着臉,輕描淡寫:“在此之間,我得勸你一句,自己殺人放火,販毒走私,賭博混黑社會不要緊,但別連累家人。”
“累你媽的!”
傅恩奇搖了搖頭:“你嘴巴就不能幹淨點,連自己的妹妹和母親都罵得那樣難聽,你就不怕死了下拔舌地獄!”
“下你祖宗十八代的逼逼!”女孩的哥哥惱羞成怒,斷掉的腿又疼得着實厲害,破口大罵:“我的妹妹愛怎麼教訓又怎麼教訓,我愛怎麼罵就怎麼罵!”
圍觀羣衆聽到這裡,紛紛出聲指責:羣衆甲道:“這人怎麼這樣?”
羣衆乙道:“這人還算個人嗎?”
羣衆丙義憤填膺道:“依我看,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打死算了。”
羣衆丁不無譏刺地反問:“打死?你去打?”
羣衆戊憤恨地咬牙切齒道:“我已經報警了,這種人渣關他個終身監禁也是浪費糧食,應該儘早槍斃才能爲民除害。”
就在圍觀的人民羣衆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的時候,只見傅恩奇一腳踏中男子的胸膛,這該死的傢伙,立即覺得大概有兩三百斤的重物壓在胸口,他氣息一窒,縱然滿腹長篇髒話,愣是叫不出半個字。
那時候,只聽中氣十足的傅恩奇,高聲道:“人渣,要換我以前的性格,你百來條命都不夠我廢的。”
男子一張滿臉髒汗的臉膛,因爲喘不過氣而漲得通紅。
傅恩奇鬆開腳掌,又道:“你聽好了,三件事,第一,留下你媽看病的錢。第二,滾,思想有多遠,你就滾多遠,再讓我看到你,沒那麼好說話。第三,永遠別回來騷擾你的母親和妹妹!否則……”
傅恩奇冰冷無情的語氣,在“否則”兩個字後面省略的話,讓在場的人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頸。
女孩的哥哥瞧傅恩奇架勢不像黑社會,但一身壓迫性的匪氣,卻讓人氣息一窒。
這無賴人渣在社會上好歹摸爬滾打了多年,那眼力說有也有一點,心裡也很清楚,越是看不透的人越危險,而面前這位面無二兩肉的病號,顯然就是這樣一個惹不起的人物。
不過忌憚歸忌憚,女孩的哥哥極好面子,即便打腫臉充胖子也在所不惜,當下硬着頭皮罵到:“王八蛋!跟老子放狠話你還嫩了點!信不信老子一個電話,叫你明天橫屍街頭?”
他邊說邊起身,拖着一條斷腿,罵罵咧咧地朝醫院方向走。
傅恩奇見狀,上前一步:“想走?把你媽看病的錢留下!”
“關你鳥事?”男子頭也不回,腳下卻走得更急:“那老不死的哪裡還有錢?得了五年尿毒症,連房子都賣了看病,還有什麼錢。”
“哥,你怎麼能這樣說媽媽?”女孩聽到這裡,楚楚可憐的模樣都快哭了:“再說了,房子賣掉的錢,有一半都被你拿去揮霍了……你怎麼能這樣……你的良心都上哪兒去了,被狗吃了麼?”
女孩越說越心酸,語音都帶着很重的哽咽意味,但她就是強忍着不哭,倔強的她,絕對不在人前表現出柔弱的一面。必須要堅強起來!必須的!她一次一次地告誡自己,除了母親和最要好的閨密,不能讓任何人看到自己軟弱的淚水!
此時圍觀的人羣已經超過上百人的規模,先來的羣衆正繪聲繪色地爲後到的看熱鬧者,講述着整件事情的大概。
於是乎,人民羣衆開始起鬨,當聽到女孩親口說出賣房救命的錢都被男子揮霍的時候,紛紛指責他沒有人性,大夥應該聯名上書政府,這種人槍斃一千回都是罪有應得。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忽然置疑女孩:“既然錢被用光了,那你還問哥哥要什麼錢?”
女孩咬了咬嘴脣,見大夥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大爲緊張地同時,不由得因爲無助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