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眉頭抽了抽。
和人?好中二的名字。榆木……啊呸,渝吉,好爺們的名字。
啊不對。
他的腦子裡,一張日本鈔票一閃而過。你別說,就貴人來講,這名字還真挺吉利。
香凝看着周成陰晴不定的表情,反而感到了安心。是呀,那個活潑的,有點逗的周成,真的回來。這一切,不是夢。
她上前一步,開始正兒八經地給周成解釋了起來。
“朱川總監,是我們的恩人。她主導了你的復活計劃,並在今日八點開始的第九次實驗中試驗成功。目前,她所指導的初春工作室,已經被併入了你的名下,是你的直屬下屬。僅受你一人管制。”
和人又跟着解釋了幾句。“其實是收購啦。郭氏集團先是收購了初春工作室,後來又低價轉讓給了周氏產業。”
周成不禁問了一句。“那你們之前是做什麼的?”
郭香凝冷冷道:“賣弒神者的。”
說完,便拉着周成走下了天台。
獨留下那個所謂的“榆木腦袋”,緩緩擰過頭來,望了望周成的背影,不言不語。
周成一下子被香凝那一句話搞懵了。
“初春工作室,可以說是我們那次戰鬥唯一的戰利品。由於一些我們很難知情的原因,他們和梵蒂岡教廷徹底鬧掰了。
後來,我先是帶人包圍了位於秋葉原的初春工作室總部,又出資援助他們的計劃。一步步將這些人收入了我們的陣營中。”
周成不禁默默歎服。
“先打一巴掌,再賞塊糖吃。高,真是高。”
郭香凝皺了皺眉:
“高什麼呀高,千算萬算,我還是太着急了。初春是塊燙手的山芋,沒有了他們,梵蒂岡教廷那邊連沈心桐的日常生命維持都是問題,科研系統全面癱瘓,弒神者計劃被迫中止了四年。
這只是個開始。就算只是爲了初春工作室,他們也遲早會打過來的。”
周成,聽得雲裡霧裡。聽了半天,只是覺得情況似乎有點不妙。
“對了,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來着?”
香凝:“朱川渝吉。除了她以外,剩下的名字全都不用記,因爲全是不分彼此的機器人。”
周成嚥了口唾沫。
乍一看就是個榆木腦袋,細細瞭解還當真是個怪胎!
香凝,拉着周成下了樓,上了一輛悍馬吉普。周成依稀有點印象,這好像是老李的車。看來,接下來就要去看望老李了。
與此同時,在北海市市立醫院。
申青雪,剛剛提着一籃子的水果坐在李盛仙的病牀前。
這裡是整個北方最好的醫院,加上初春的技術援助,更是讓這家醫院一躍成爲了全亞洲最強的醫院。由於一系列的援助,院長對這個病人那是相當的重視。
當然,乍一看的話,這重視主要體現在兩點。第一,最好的醫生和護士都在這一層樓上班。
第二,老李身上插的管子最多。
青雪,看着老李這四年來從未有過動靜的那張臉,憂愁。
現在的老李,早已不是之前那副小孩的樣子,而是之前第一次見到周成時候的那樣子。老邁,滄桑,滿頭白髮。
兩個查房的老醫生走了進來,仔仔細細地調試了一遍周圍的醫療器械,記錄了一些數據,便離開了。
青雪麻木地叫住了醫生,問了一句:
“爺爺他怎樣了,還有多久能醒過來?”
那老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離開。
幾個小護士議論了起來。“她是那人的什麼人啊?”
“聽說是從外面收養的孫女,自從住進來開始,每天都會過來……”
青雪,面無表情。目送着那兩個年邁的醫生離開,無視了旁邊議論的小護士,徑自回到了老李的病牀前,默默憂愁地舔舐這四年來的傷痛。
“你呀。怎麼還沒睡夠呢……”
驀地。
走廊裡傳來了周成罵罵咧咧的叫囂……
“我CAO你媽的,我一天不在,你丫裝NMB的死啊?老李,給勞資麻溜滾出來!出去幹活!”
老李猛地一瞪眼睛,嗖一下坐直了身子,身上亂七八糟五顏六色的管子掉了一地。“哪兒呢哪兒呢?誰特麼又在酒吧鬧事,都給你爺爺滾!”
申青雪差點沒給嚇得眼珠子都滾出來,趕緊可勁地摁旁邊的鈴!
“哎呦臥槽……”
周成站在門口,半張着嘴。
“香凝你老嚇唬我幹啥,這不挺精神的嗎?”
在他身後,郭香凝也是和一幫護士一起,震驚地捂住了嘴。
……過了一會兒。
“老李呀,不是我說你,你這人啊就是活的太累。”
老李訥訥地待在哪兒,好像還沒回過魂來。周成從他帶過來的袋子裡提出來了兩壺老酒,外加兩個小酒盅,往桌上一擺——
外面十來個一臉懵逼的醫生當時就待不住了,這就想衝進來。
“砰。”
大長腿斜倚在病房門口的郭香凝,眼睛一直盯着病房裡,眼睛裡飽含着複雜的情感,卻也不願意打擾他們男人之間的重逢,索性一手按住了門框。
外面的醫生,就這樣識相地走了。
周成一言不發,給老李那隻麻木的,毫無生機地耷拉在一旁的手,塞上了一個淺淺的酒盅。
老李稍微動了動。
手裡的酒,撒了周成一褲子。
周成看了一眼,默默擦了一擦,面無表情地幫老李重新斟上。
“哎呀,老李呀。你別說我這會兒還好好的,就算我真沒了,你自個兒卷着酒吧裡的錢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消停消停,養個老,快快活活的多好?說句難聽的,都這把年紀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關你毛事啊?”
“我這不放不下嗎。”
周成愣了一下。
老李,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空空的酒盅,自己給自己倒滿,然後一飲而盡。
“你剛走那會兒,我也是這麼想的。哎剛好我還不算是孤家寡人,小雪對我挺好的,我就索性認了個幹孫女。奈何小姑娘小小年紀,經歷的有點多啊。”
周成,也幹了一杯。“青雪是吧。你看你自己也知道你年紀大,讓人家管你叫乾爹都不合適。青雪現在多大來着,十九了是吧?”
老李點點頭“十九了。”
周成:“行吧。你現在是醒了,回頭我帶人給你找個心眼好的老太太,你去周家地盤挑個房子養老去吧。”
老李:“滾犢子。我老李是什麼人?你讓我養老去,那不跟讓寶刀吃灰一樣兒性質嗎?”
周成想了想“也是。咱這講道理,我也比青雪大不了幾歲,還成天到晚混的跟兄弟似的,就差拜把子了。就這麼把你撂下我一個人出去風風火火,倒也是不合適。”
老李“一塊喝酒,一塊把妹,一塊打架……”
周成“把妹也不知道你還玩得動不,打架我還老打不過你,也就喝酒最實誠。一塊逗着香凝跟心桐打架玩兒,一塊指着電視罵小日本鬼子……”
門口的香凝,不知何故竟是悄悄抹了一把眼淚。
老李突然一擡頭。
“罵小日本幹啥。開地圖炮啊?”
周成“我這不成全您老人家這點小興趣嗎……”
老李撓了撓頭上的白髮。
“我有這興趣?”
周成,一臉漠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老李隨手翻了翻地圖冊,給周成指了指,周成這才明白過來問題的癥結在哪兒。
地圖上,整個亞洲紅彤彤一片。菲律賓省,印尼省,泰越省,還有日本列島,官名叫什麼和馬臺省!疆域比周成印象裡大了足足三倍不止。
至於原因,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跟老李兩個學渣,又嘮了一會兒歷史。
嬴政沒能青史留名,他剛出生就掛了。凜香王統一了六國,還發明瞭指南針,順道揮師下海收了日本,從此以後,日本列島就成了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周成一口酒差點沒噴一地!
漣兒妹子牛逼啊!真牛逼啊!
合着周成只是隨口一說,說東邊那些人挺煩人哈,這邊周成剛走沒幾年,她說話功夫就給收了!
收了!
周成趕緊拿着手機百度了起來,惡補了一下“新版中國史”。這才明白了科技的偉大。漣兒妹子只是學了個皮毛,正兒八經跟周成學會的技術就一個指南針。
某個名叫馬漢的美國人說過一句話:得海洋者得天下。
然後,漣兒妹子作爲中國史上唯二的女皇帝之一,差點征服了全世界。後來這個女皇呢, 得了重病,怕光,每天上朝都帶着面具,估計是怕讓大臣們看見她那張永遠年輕的臉犯怵。
又過了幾年呢,王位就交出去了。過了幾代,慢慢的家就敗了,領土也失散了。至於當年的王位呢,是交給了她的……兒子?
周成嚥了口唾沫,趕緊細細地查了起來。
這麼牛逼的一個女皇,後宮男寵少不了的吧,兒子是什麼鬼?幾個孩子啊?都誰的?
這次,是老李先查着了。凜香王終身未嫁,不過登基的時候就懷着孩子,所以至少她這代是不愁儲君的。
老李拿着手機給周成瞧了一眼那畫像,這孩子長得完全隨他爹。生卒年月——
公元前二七八年,到公元前一六一年。凜山王享年一百零七歲,勵精圖治一心經營老媽給他打下的天下,最後好像是過勞死的。
他媽不知道葬在哪兒了,他反正是確定葬在越南那塊了,前幾年剛讓考古隊給刨出來。
周成,一時不知道怎麼跟老李解釋好……他直覺得腦子發懵,狂喜,憂鬱,感嘆,不知所措。
他那幾天確實不怎麼注意,所以事實已經很確定了,這個凜山王確實就是他自己的種。至於孩子他媽,應該是流浪在歷史長河中了吧?
要不就是真的溜出去環遊世界了。那丫頭長得苗條,唯獨膽肥的很,離家出走的本事那叫一絕,坑過凌晗坑過花葵也坑過周成自己,只要天一擦黑,萬軍從中來去自如。
這本事,就算日後她當了皇帝,估計也是說躥就躥。
周成點了根菸,慢條斯理,慢條斯理,一點一點地給老李捋了起來,這些年的故事。
老李一開始,全程乖寶寶模式認真聽講。
最終,不禁拍案叫絕。
“行啊你小子,還真特麼是個不死的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