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無天,除了這四個字之外,陳鳳喜想不出其它的詞彙來形容眼前這些人了。
雖然這種顛倒黑白的事情在天高皇帝遠的小縣城並不罕見,但是真正發生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難道這些人就不知道什麼叫怕嗎?要說冤枉沈墨文這種本土老實人也就罷了,連開着賓利的外地人都敢冤枉,這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沒有審訊,沒有筆錄,甚至連個人基本情況都沒有了解,陳鳳喜和東方安逸就被關進了交通隊的拘留室裡。
坐在鐵籠裡的陳鳳喜,不由就想起了望天興嘆的沈墨文,進到這種地方,一個在教育崗位上兢兢業業的老師,一個在日常生活中遵紀守法的男人,被關進這種地方就是一種侮辱,奇恥大辱!
“董少,裡邊請!”
馬猴子一臉諂媚地推開了拘留室門,像個太監一樣,卑躬屈膝地伸手將董超請進了拘留室。
董超神情高傲地走到了鐵籠前面,不屑一顧地說道:“收收紅包、佔佔女病人的便宜不好嗎?幹嘛非要到我這一畝三分地上來裝大尾巴狼?我看要不是那兩蛋子扯着你,你還真就飛上天了!是不是覺着開着賓利就牛逼了?我告訴你,在康縣,就算你開着飛機,也得給老子乖乖降下來請個安!”
陳鳳喜不冷不熱地瞥了董超一眼,淡淡地說道:“就你那小手,也就是遮遮女人的胸,想要庶天,你的手小點!”
董超冷笑道:“嘴還挺硬,馬猴子,給他普及普及法律常識!”
馬猴子陰陽怪氣地笑道:“遇到執法交警非但不停車,還開車撞人逃跑,往輕點說是故意傷害、妨礙公務和肇事逃逸,往重點說可就是故意殺人未遂了!當然了,具體要怎麼判他,還得看你董少的心情!”
董超惡狠狠地說道:“小子,聽到了嗎?”
陳鳳喜嘴角微微上揚,玩味意味十足地看着董超說道:“我很想問問,你是董大山的親兒子嗎?”
“嗯?”董超眉頭不覺一皺,冷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東方安逸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嘖嘖嘖,總算碰着比我還傻的了。他的意思是,你肯定不是董大縣長的親兒子,不然的話,你怎麼會這麼坑爹?鳳喜,我說得對不?”
董超怒聲喝道:“媽的,死到臨頭了還特媽嘴硬!馬猴子,直接把他們送到胡老八那裡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們嘴硬,還是胡老八的腰帶硬!”
“好嘞!”馬猴子興沖沖地點了點頭,屁顛屁顛地跟着董超走出了拘留室。
“董少,我看這小子怎麼一點都不害怕啊?”一走出拘留室,馬猴子就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董超問了起來。
董超白了馬猴子一眼:“怎麼,你害怕了?”
馬猴子搖了搖頭:“怕倒是不怕,就是覺着邪行。”
董超陰聲說道:“哼,一個破醫生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老子不光要黑他的車,還要黑他的人!一會兒就把他送到胡老八那裡
去,他不是正爲上次那個殺人分屍案悉着呢嗎?”
馬猴子一臉驚訝地點了點頭:“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董超扭頭瞥了拘留室一眼,惡狠狠地說道:“小樣,跟老子裝逼,玩不死你!”
男人忙活一輩子爲了什麼?答案只有一個,女人。
年過半百的蒲景雲,將這句話演繹到了極致。
五十有三的蒲景雲這輩子就幹了兩件事,一是練兵,二是玩女人。
玩火自焚這個詞用在他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放着家裡嬌滴滴的愛妻不去呵護,反倒是跟文工團裡的女兵勾三搭四,搞來搞去,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不說,也讓自己失去了享受家庭溫暖的機會。
現在的蒲景雲,玩不動了,也沒有心思玩了,想要好好居家過日子了,可是家裡那位卻對自己態度冷漠如冰,這還不算什麼,女人嘛,只要哄哄就好了,最令他糾結的是蒲柔嘉這個小魔女,也不知道這丫頭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天天竄到着自己的嬸嬸和自己的叔叔離婚,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嘛!最重要的是,她竟然還竄到自己的兒子不理自己,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嘛!
經過認真的調查和仔細的研究,蒲景雲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如果這個丫頭不出嫁,自己這輩子都甭想回家了。
蒲柔嘉早就放出話來了,這輩子除了陳鳳喜誰也不嫁!
無奈之下,蒲景雲只得舔着老臉求自家老爺子幫忙,像東方安逸說得那樣,他原本是想直接調到青雲警備區的,不過現在那裡因爲有了航空母艦的原因而變得複雜起來,所以他只能是委屈一下就近空降到了濰市。
一直苦於打不開局面的蒲景雲正在爲怎麼逼着陳鳳喜就範發愁呢,沒愁想這傢伙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這讓蒲景雲的心情大好,恍惚之間他甚至都已經聞到了家的味道。
“司令員,到了。”陸軍的聲音打斷了蒲景雲的美夢。
蒲景雲收起心思,神情凝重地說道:“什麼司令不司令的,少跟我瞎客套。老陸,今天我就是如來佛,我要把陳鳳喜這隻孫猴子摁在我的五指山下,你有什麼高招兒沒有?”
陸軍一臉爲難地說道:“老蒲,不是我不想幫你想辦法,而是我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按你的說法,這陳鳳喜就是個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驢,對付這種人,威逼利誘可沒用。最重要的是,這男女之間的事情,他也不是外人能插得了手的啊!”
蒲景雲一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不管,反正他必須得把柔嘉給娶了,你必須得給我想辦法,你總不能看我睡一輩子辦公室吧?”
陸軍苦笑着說:“你睡一天了嗎?”
“你還想讓我真睡啊?意思意思就得了!行了,下車吧,老子去會會這隻孫猴子!”蒲景雲面色鐵青地打開了車門,就如同一個要上戰場的戰士一樣,他已經做好了跟敵人拼命的準備!
一個大校,一個上校,兩人身後還跟着十七個殺神託世一般的黑大個,這種陣容一出現在
西關派出所,立馬就引起了所內衆人的恐慌。
姜波在第一時間迎了出來,提心吊膽地笑道:“陸哥,您來了。”
陸軍懶得跟他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這是咱們濰市軍分區的蒲司令員,陳鳳喜呢?”
姜波陪着笑臉道:“蒲司令你好,陳醫生已經回招待所了。”
蒲景雲一聽這話登時就急了,扯着嗓子叫道:“什麼?誰讓你放他走的?我不是讓你把他抓起來嗎?”
蒲景雲這一嗓子直接姜波嚇得打了個哆嗦,他戰戰兢兢地說道:“蒲……蒲司令,不是我不想抓他,而是我沒有理由抓他啊,他就是來看個犯罪嫌疑人而已。”
蒲景雲沒好氣地擺了擺手:“別跟我廢話,趕緊上車,帶我去找他!”
“哎!”姜波怯聲聲地點了點頭,提心吊膽地上了蒲景雲的車。
“嗡……嗡……”
剛一上車,姜波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該接電話該電話,我要抓得是他,又不是你!”蒲景雲見姜波連動都不敢動,不由就是叫了一嗓子。
“哎。”姜波誠惶誠恐地點了點頭。掏出電話一看來電人是馬猴子的時候,他的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猶豫再三,他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姜所,那個姓陳的醫生已經因爲肇事逃逸被我拘了,現在董少懷疑他是前兩天分屍案的兇手,他的意思是讓我把他送到胡老八那裡去,胡老八這傢伙不知道去哪了,怎麼找都找不到人。反正那分屍案也發生在你的地盤,你看要不我先把他送到你那,你幫董少照顧照顧他?”
姜波的大腦瞬間就腦衝血了,若不是這傢伙平日裡比較惜命,估計他現在都腦溢血了。
他根本不敢回頭,他甚至都不敢透過鏡子看看坐在後排的蒲景雲和陸軍臉上是什麼表情。
“喂,姜所,姜所……怎麼回事,怎麼沒人說話呢?”
姜波哪裡還敢讓馬猴子繼續說下去,連忙掛斷了電話。
蒲景雲面無表情地說道:“肇事逃逸?殺人分屍?老陸,我剛剛有沒有聽錯?”
“沒有。”陸軍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哈哈哈,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陳鳳喜,這回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逃出我的五指山!要是他合作,老子就還他個清白。要是他不合作,老子直接就槍斃了他!走,帶我去找他!”短暫的沉默過後蒲景雲興奮地大笑起來。
這種一語雙關的話,要是姜波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那他這所長就是白當的了。
乍聽之下好像陳鳳喜和蒲景雲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仔細一品卻是不難發現,這蒲景雲是想拿這事要挾陳鳳喜做點什麼,做什麼呢?聯想到先前聽到的,自然是逼着陳鳳喜娶他侄女了!
“呼呼……”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轉眼之間就變得陰雲密佈起來。
看着狂風四起的窗外,姜波情不自禁地呢喃道:“要變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