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前,江州市金露啤酒公司還不過只是在江州市頗有影響力的小啤酒廠。在越演越激烈的啤酒銷售戰之中,隨時有被吞併的可能。但自從超勝集團旗下所有連鎖超市全力推銷金露啤酒之後,短短一年的時間,金露啤酒雖然還不能跟青島、燕京等知名大啤酒廠相比,但在整個江南省絕對已經算得上排名前列的啤酒大廠了。至於在江州市,金露啤酒廠更是毫無爭議的龍頭老大。
而今天正是這家啤酒企業總經理,第二大股東張文斌與這家啤酒企業董事長,最大股東趙元彪的女兒喜結良緣的日子。
富人家結婚排場自然跟普通小老百姓結婚不一樣。
這一晚,東凱酒店從大門口開始便放着一張張新人的大幅照片,張燈結綵,一派喜慶,停車場更是停滿了各種牌子的轎車,其中便有一溜的黑色寶馬婚車。
夏雲傑現如今也有一輛寶馬車,白色的520。自從邵麗紅和朱曉豔開始把工作重心從酒吧轉移到任家酒店北京分店之後,這輛車基本上就完全歸夏雲傑支配了。不過絕大部分時間,夏雲傑還是喜歡步行,其次是騎自行車。
獨自一人慢悠悠穿行在繁華都市街道,觀察着來往的形形色色的行人,隨着境界提升,夏雲傑仿若能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百態人生,而他自身也會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還生活在這滾滾紅塵之中,而不是一個超越凡人,高高在上的修真者。
這種感覺真實而不虛幻,讓他能時刻保持着一顆平常心,也能讓他的心真正沉澱下來而不會強烈地去追求強大,追求永生不滅。
這種心態看似不求上進,但當達到一個平衡時卻恰恰符合順其自然,無欲則剛的自然之道,反倒讓夏雲傑的修爲每日都能穩穩地進步。
週六不用上班,閒着無事,夏雲傑便獨自一人慢悠悠地沿着街道朝東凱酒店走去。
時令已經進入秋天,一陣秋雨一陣涼,枯黃的落葉漸漸多起來。
走在路上,看着路邊的梧桐樹上枯黃的樹葉隨風飄落。想起春天的時候,自己也走過這條路,那時梧桐樹上春意正濃,一個個嫩芽仿若青春少女一般在樹枝上紛紛展露它們的青春活力,可轉眼間,秋天一到,它們又如殘燭老人,隨風逝去。夏雲傑的心底涌起一絲感傷和明悟。
世人的生活不就如這梧桐樹上的葉子嗎?而自己呢?當生命中熟悉的人如枯葉般都逝去時,自己是否還能保持平常心?是否會一直傷心?一直無法忘懷?
心裡想着,夏雲傑擡頭望了一眼天。
這時夕陽已經下山,天邊一片紅霞很是美麗。但美麗之後呢?
師父說人生有酸甜苦辣鹹,要我好好體驗百態人生。這大自然又何嘗不是?這一刻,天邊無限美景,下一刻卻要陷入黑暗。
帶着心底突然涌起的一絲感傷和明悟,夏雲傑不知不中走到了東凱酒店門口。
“小夏!”一道陌生中帶着一絲熟悉的聲音把夏雲傑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夏雲傑扭頭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有好幾個人正從停車場有說有笑走了出來,其中有一位個子比較高大的男子正用意外的目光看着他。
“陳一進,好久不見了!”夏雲傑也有點意外地看着那男子,然後快步走上前,笑着衝他伸手打招呼道。
以前夏雲傑因爲張文斌的緣故在金露啤酒廠跑過一段時間的營銷,雖然時間比較短暫,跟同事們接觸的並不是很多,但還是認識了一些人。陳一進便是其中一個。不過因爲關係比較淡,再加上夏雲傑當時基本上沒跑出什麼業務,他的離開也被人認爲是被單位開除了,所以離開後,同事們跟他也就沒聯繫。
“是啊,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你也是來參加張總的婚禮的嗎?”陳一進跟夏雲傑握了下手,問道。
“是啊。”夏雲傑點點頭。
“原來你跟張總還有聯繫,我還以爲你小子消失了呢!”陳一進見夏雲傑果真是來參加張文斌的婚禮,臉上的意外之色似乎更濃了一些。
也是,張文斌如今可是金露啤酒的總經理,股東,身價雖然沒有上億但幾千萬還是有的,而夏雲傑當初卻不過是個連業務也跑不出,最終被公司炒魷魚的窮小子,在陳一進看來,兩人如今身份地位差距懸殊,自然也就斷了聯繫。
“呵呵!”夏雲傑不置可否地笑笑。
“哦,對了,你沒開車過來嗎?”陳一進又問道。
“沒有,走路過來的。”夏雲傑回道。
聽到夏雲傑說走路過來,包括陳一進在內,衆人看他的眼色全都多了一絲優越感。
“當初你走的有點可惜了,你走後,我們金露啤酒打入了超勝集團,一下子就起來了。廠子起來了,職工們也全都跟着水漲船高,尤其是跑營銷的更是個個都發了財。像我,還有他們幾個全都買了車子。可惜,你沒熬一熬,你要是熬下來,說不定現在也能買上車子了。”陳一進面帶一絲惋惜之色說道,但話語中卻難掩炫耀得意。
夏雲傑跑過營銷,知道跑營銷的辛苦,但公司裡往往賺錢最多的也是跑營銷的。金露啤酒如今發展迅猛,職工中首先得益的肯定是那幫跑營銷的,所以夏雲傑聞言並沒有感到絲毫意外,笑道:“變化還真是快啊,這才一年呢!看來以後你們個個都要成爲富翁。”
“富翁就不敢當了,不過過過小日子肯定滋潤。怎麼樣?要不要再來金露啤酒?以你跟張總的關係,我再幫你提一提,問題應該不大。”陳一進拍着夏雲傑的肩膀道。顯然在陳一進看來,夏雲傑混得肯定很一般。
“咦,這不是小夏嗎?你也來參加張總的婚禮嗎?”夏雲傑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又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
夏雲傑回頭一看,又是一撥人從停車場走了過來,這撥人夏雲傑倒認識好幾個,都是以前營銷部門的。
“是啊!樂曉,吳永東……你們好!”夏雲傑見是昔日的同事,急忙上前再次跟他們一一握手打招呼。
打過招呼後,大家又難免一陣寒暄敘舊。
“小夏,最近混得怎麼樣?真不行就到我這裡來吧,我最近剛好也要招人。”寒暄過後,樂曉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打着領導腔調說道。
樂曉,如今已經是大區經理,算是營銷部門中的一個頭目,也算是昔日夏雲傑認識中除了張文斌外混得最好的一名營銷員。
雖然這些昔日同事這般說話難免有炫耀顯擺之意,但不管怎麼說總也有份好意在裡面。若是換成夏雲傑真還處於窮困潦倒之境,這也可以說是一次機會,所以夏雲傑對樂曉等人得意炫耀的態度倒也沒往心裡去,笑道:“謝謝,我這人不適合跑營銷。”
“小夏,這你就不對了,任何一樣工作都沒有合適不合適的,只有你肯不肯努力去做的問題。”樂曉聞言開始像領導一樣教訓起夏雲傑。
“傑哥!”樂曉正教訓着夏雲傑,一道熟悉的驚喜聲音突然在衆人耳邊響了起來。
接着一道人影衝了上來,滿臉激動地用雙手緊緊握着夏雲傑的手。不是別人正是今天的新郎官張文斌。
“斌哥,恭喜,恭喜啊!”夏雲傑滿臉笑容道。
“斌什麼哥呀,都說了叫我小張就可以啦。”張文斌笑道。
“傑哥?小張?”樂曉等人看着有說有笑的張總還有他們眼中的“小夏”,一時間全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