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勝利來得也太輕而易舉了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臺下觀戰人羣目瞪口呆,而凡小容更是不知所措,直到拜月門將奄奄一息的劉清香擡走,四川唐門有人上臺爲唐月軒緊急療傷,凡小容這才如夢初醒,尷尬地看向臺下的凡小二等人,而留在這邊助威的聖手門十餘弟子,包括凡仁和凡小二在內,顯然都沒有想到凡小容會不戰而勝,一個個面面相覷,呆立當場。
“喲呵!”藍雨興奮的高呼一聲,便向擂臺衝去。衆人這纔回過神來,興高采烈地一擁而上,將凡小容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表示祝賀。
唐月軒雖然受傷,卻無大礙,要不是凡小容的那聲提醒,劉清香勢在必得的一刀如何會偏離要害?她如此猝不及防的暗算唐月軒,正是因爲她看到了唐門暗器的強大,自愧不如,所有決定先下手爲強,偷襲唐月軒,再戰凡小容,從而取得最終的勝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自吞惡果,可謂咎由自取。
唐月軒背後的匕首已經拔出,傷勢也已得到控制,可她臉色蒼白,很是虛弱,但她在下場的那一刻,還是給了凡小容一個鼓勵的目光:“小容妹妹,你一定要戰鬥到底喲,姐姐會一直支持你的。”
“唐姐姐,謝謝你,祝你早日康復!”凡小容推開人羣,靠上去哽咽道。
“不,姐姐應該謝謝你!”唐月軒低沉地微笑道:“妹妹,要加油喲!”
凡小容點着頭,淚眼濛濛地看着唐月軒被人扶走。
“小容,別難過了,她不會有事的。”凡小二過來安慰道。
“呵呵,這A區四號擂臺的比試,恐怕是今天整個小組賽的一大奇蹟,在短短十幾分鍾便決出勝負,不得不說是一種僥倖,也正因爲出乎意料,所以更加驚心動魄。”凡仁走過來說道:“小容你也不要因爲自己沒有動一招一式就小組出線,而心存內疚,比武嘛,不可預測的東西太多了,你能不戰而勝,看似偶然,實則是你宅心仁厚的必然結果,要是你一上來就大打出手,要是你在劉清香暗算唐月軒的時候不出聲提醒,而是乘人之危,恐怕其結局不堪設想。”
“師父,我……”
凡小容欲開口,卻被凡仁揮手打住:“你能輕而易舉地小組出線,既保存了體力,又隱藏了實力,這有利於你接下來的分組對抗,你該學會向前看,而過去的已然成爲了過去,你不要覺得勝之不武,更不要耿耿於懷,世間哪有那麼多公平的事情?”
“是啊,小容,有人一天到晚想撿便宜還撿不到呢?你倒好,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卻心懷不安起來了。”藍雨一把拉過凡小容,說道:“你也不要覺得虧欠那姓唐的,她要是還有一戰之力,你以爲她會輕易將這小組第一讓給你?”
凡小容沉默不語,凡仁見了呵呵一笑,說道:“好了,我們一起去爲你大師姐加油助威吧,希望她也能有你這樣的運氣。”
運氣?呵呵,凡小容不戰而勝,凡雨晴先前又抽了個上上籤,這聖手門還真是鴻運當頭,問題是大師姐能將這份運氣保持下去嗎?很顯然,這是不可能也不現實的,除非上帝或者上天這兩個老東西同時發了瘋。
凡仁一行人來到B區三號擂臺時,看見上面打得一塌糊塗,七個人就像街頭小混混聚在一起打羣架,哪還有一點比武過招的架勢和氣度,場面說有多亂就有多亂。
當凡仁一行人和凡忠及門下弟子匯合時,衆人皆是一愣,當聽說凡小容不戰而勝時,一個個雖然難以置信,卻也開始歡呼雀躍,必定是同門師兄妹,焉有不興奮之理?
“怎麼會這樣?”凡仁看向亂戰的擂臺,問凡忠。
“唉,還不是那郝小子搞得鬼,雨晴一上擂臺,他就言語調戲,其它五人見了,有的跟着起鬨,有的打抱不平,有的冷眼旁觀,雨晴難掩氣憤,不管三七二十一破口大罵,這不罵還好,一罵就等於捅了馬蜂窩,還沒等比賽正式開始,擂臺上便已經亂作一團了,先是口水大戰,接下來便是拳腳相向,直至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凡忠正說到這裡,擂臺上突然有兩人同時倒地,一人腹部插着一把劍,一人腿上繞着一把刀,顯然是二人對攻所致,而他們身上則有不同程度地傷痕,血流如注,可見其混戰的激烈。二人倒下了,可其他五人卻對此視若無睹,繼續你來我往地纏鬥着。
凡小二聚目望去,發現凡雨晴雖然處在亂局之中,可身上並沒有什麼血跡,很顯然,身爲B區三號擂臺的唯一女選手,衆人並未重視她的存在,但是這並不能說明她就沒有危險,所謂刀劍無眼,難免誤傷,可怪就怪在,凡雨晴在近身搏鬥中無法使用仙人跳,卻依然能夠遊刃有餘,毫髮未傷。凡小二再看郝邵文,他有意無意地靠向凡雨晴,手持一把重劍,看似攻擊,卻又巧妙地化解了殺向凡雨晴的刀槍餘波,做得天衣無縫,異常高明。
凡小二和凡仁對視一眼,滿是疑惑,這郝邵文爲何不留餘力地幫助凡雨晴,甘願默默地做她的護花使者?要說這這大師姐漂亮倒是不假,可再漂亮也不至於叫那華山公子如此維護吧?更何況這是在擂臺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爭鬥,少一人便會多一分勝算,他郝邵文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又有何意?
“啪啪啪”,又有三人受傷倒地,昏厥過去。再看臺上,站立的正是凡雨晴和那郝公子,二人已經收手,凡雨晴赤手空拳,怒目以對,郝邵文仗劍輕笑,氣定神閒。
“呵呵,果然不出所料,最後剩下的是咱們這對男才女貌。”郝邵文輕浮道。
“呸,華山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登徒子?真是有人養沒人教的東西”
凡雨晴渾然不知郝邵文的出手相助,不僅當事人不知道,恐怕臺下能夠徹底看透的觀衆也是寥寥無幾。凡雨晴開口大罵,郝邵文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色咪咪地任她出口成髒。凡小二在人羣中發現了華山掌門郝傑及門下一衆弟子,一個個臉色鐵青,義憤填膺。
凡雨晴已經罵得上氣不接下氣,可那郝公子毫無反應,這臉皮厚的,恐怕不亞於城牆,凡小二微笑旁觀,倒是越來越欣賞那份定力。
“罵累了嗎?要不要先喝點水,然後再繼續?”郝邵文終於開口。
“你……”凡雨晴徹底無語。
“聽說你是聖手門的,呵呵,你們聖手門是不是有種武技叫‘聖手十八摸’?這名字取得真是有水平,本公子可是仰慕已久,不知姑娘可否露一小手?”
郝邵文的語氣盡顯輕薄,嬉皮笑臉地惹來臺下一陣鬨笑。凡雨晴面紅耳赤,咬牙切齒,而臺下聖手門門人更是聞言色變,紛紛謾罵起這華山流氓。郝邵文依舊無動於衷,他能忍,並不代表整個華山派都能忍受,於是毫不客氣地開始對罵,一時之間,兩大門派吵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門下弟子鬧得不可開交,可是兩派掌門卻紋絲不動,不阻止,不鼓勵,甚至連看都未看弟子一眼,聚精會神地盯着擂臺。
“姑娘,難道非要我出手,才能逼你使出這‘聖手十八摸’嗎?”郝邵文笑道:“姑娘且末誤會,我只是想看看你那‘十八摸’和歌裡唱的‘十八摸’有何不同,僅此而已……” шшш ¤тtκan ¤C〇
“閉上你的臭嘴!”凡雨晴氣得一跺腳,便轟出一掌,真正是勢大力沉。
“來得好!”郝邵文大喝一聲,連忙舉劍橫擋,哪知道凡雨晴掌帶內力,震得他連連後退。
“哼,別以爲老虎不發威,你就可以肆意欺辱。”凡雨晴也不客氣,待郝邵文還未站定,又是一掌猛地擊出。
“果然不同凡響!”郝邵文大笑着腳一點地,便旋轉着向空中高高躍去。
“不好!”凡仁突然色變,大吼一聲:“雨晴快閃!”
凡雨晴聽到掌門師伯的提醒,先是一愣,接着便看見那華山流氓在她頭頂如流星一般刺劍而來,凡雨晴大驚失色,迅速後移,哪知那流氓在空中居然能夠御劍轉身,不偏不倚地削掉了她的裙袖,露出白嫩嫩的玉臂來。凡雨晴懵了,她原以爲自己會命喪他的劍下,可他卻只是削掉了自己的一隻袖子,他這是要侮辱我麼?
“好一招‘獨孤九劍’啊!”凡仁喃喃地感嘆道。
“什麼?獨孤九劍?”凡小二驚呼出聲,他雖然覺得郝邵文的這招很是凌厲,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獨孤九劍。
“是啊,這正是劍宗風清揚的成名絕技‘獨孤九劍’,沒想到這郝小子居然練成了這等高深的武功,要不是他剛纔手下留情,恐怕雨晴她……”凡仁哀嘆一聲,轉身對凡忠說道:“叫雨晴認輸吧,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凡忠點頭,正要上前,卻聽見郝邵文哈哈大笑道:“聖手十八摸?不會是摸了兩掌就怕了吧?哥哥我可等着姑娘你的另外十六摸呢,來呀,下一摸,你準備摸哥哥的臉,還是腰啊?”
此言一出,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Lang,叫聖手門如何不憤怒?凡忠握拳上前一步,對着擂臺上的凡雨晴大吼一聲:“我聖手門士可殺不可辱,雨晴,戰鬥吧,我們以你爲榮!”
“揍他,揍他……”助威聲此起彼伏,不僅是聖手門人,還有許多觀衆也義憤填膺起來。
凡仁無奈地搖搖頭,凡小二更是驚訝,這郝邵文爲何一定要激起衆怒呢?難道他的目的是挑起聖手門和華山派的矛盾?這對他有何好處呢?他再恨他父親,也不應該將整個華山派帶入泥潭啊?凡小二心裡疑惑,皺眉細細地打量着郝邵文,卻越看越是難解。
無論臺下如何鼓動,凡雨晴都冷冷地盯着郝邵文紋絲不動,郝邵文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他知道,往往平靜的背後蘊藏着巨大的危險,看來面前的這個女子即將爆發,郝邵文一咬牙,心道: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動了,他先動了,緩緩地平舉重劍,一跺腳,便如同一顆出膛的子彈,高速旋轉着向凡雨晴直射而去。凡雨晴依然無動於衷,橫眉冷對。
“啊——”臺下一片驚呼,凡小容也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凡小二的手,淚水奪眶而出。說也奇怪,在郝邵文起身向凡雨晴主動攻擊的那一刻,凡小二不但不緊張,反而爲大師姐感到高興,因爲,他預感到,郝邵文這是在自尋死路。
果然,劍尖在即將刺入凡雨晴的身體時,她突然憑空消失,片刻,僅僅只是片刻,她便閃身顯現在了郝邵文的身後,擡起一掌,輕輕的拍向他的背心,停止,一切都停止在了這一掌之下。
所有人瞠目結舌,靜,很靜很靜,靜得可以聽見彼此呼吸的聲音。
“撲——”郝邵文吐出一口鮮血,手裡的重劍應聲而落,他回頭看向凡雨晴,臉上露出欣慰地笑顏,然後慢慢倒下。凡雨晴呆了,她的手掌仍然停在空中,卻是那般沉重,沉重到自己的心靈都感覺疼痛。
“文兒!”郝傑驚呼着一躍而起,瞬間便到了擂臺上,迅速從懷裡掏出一顆丹藥塞進了郝邵文的嘴裡,抱起他,騰身而去。
“譁——”擂臺下掌聲雷動,聖手門弟子一擁而上,高高地拋起了一臉茫然地大師姐。臺下,凡仁在笑,笑得很淒涼,凡小二在笑,笑得很迷茫,凡小容也在笑,笑出一臉淚水。
上天和上帝這兩個老東西真的同時瘋了,凡雨晴居然勝了,她居然將那份幸運保持了下來,她居然將不可能和不現實的事情變成了可能和現實,人生難道真的有那麼多的意外嗎?答案是——我也不知道,因爲上天和上帝我也沒見過,就如同我從來沒有見過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