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木還真沒這麼覺得,他一直以爲是因爲慕容掌門寵愛女兒,所以給她最好的修行資源,傾注心血把她培養出來,不過事實的確如此,當然這時候他是不敢說的,李木面露微笑,點頭附和。
“不過我的那些師弟師妹也都很有天賦,只是很多人都不願意靜心修煉,伍氏兄弟就是這樣,整天迷於聲色,築了基之後就荒廢了修行。”
慕容自顧自的誇到了同門師弟身上,聽到這李木就不笑了,臉色反而有些難看,女魔頭卻是沒有注意到。
“最近伍淼突然轉了性,先是主動要求參加宗門比拼,又每天找師兄弟切磋較量,聽說晚上還打坐到天亮呢。”慕容的語氣十分自豪,彷彿師弟浪子回頭是她的功勞一般,想想也是,說到底還真是因爲她。
她還沒說完,而且越說越起勁,“你要是對上伍淼可得小心點,別看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他也是武道雙修……你還不擅長跟會武功的人對陣,說不定你還不是他的對手。”
這番話看起來是像在貶低李木,同時話裡的關切也無需掩飾,明擺着就是在跟李木透露情報。
迄今爲止鎮魂門參加大會的弟子情況都對她交代的差不多了,過年先是帶他認識了那對特許一同上場的雙胞胎兄弟,還告訴他憐兒會帶着她的紅蓮長鞭上場,現在又告訴他伍淼也會參加。
慕容掌門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捶胸嘆氣,在女魔頭耳邊唸叨女大不中留,他們還沒什麼發展呢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
隨着大會日期將近,慕容掌門也越來越忙碌,他很想把這些事交給慕容來處理,卻不敢打電話叫她。
今天他去看了平江峰上獨自修煉的乞旬,現身指點了少年幾句,離開時少年都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又悄然消失的高人就是鎮魂門的老大。
“師兄近日可好?”慕容掌門難得有點空閒,踱步來到上陽峰的藏書閣,木桌後面的二長老依舊在修補殘書,他每天的工作和興趣就是補殘。
二長老把一本書整理好,用線訂上,翻看一會發現沒有問題才放到一邊,“哎,說不上好,掌門師弟的決斷我們都認可並且擁護,從來沒有怨言異議,只是這次……老夫不明白。”
慕容掌門在書架間來回穿梭,一樓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書便上了二樓,一邊尋找一邊說話,人在樓上但是聲音卻像在二長老面前。
“早些沒有發現伍淼的異常是我失職,他接受魔種時我就該出手阻止,但是我沒有,是我第二個錯誤。”
他尋摸到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才心滿意足的走下來,看他的神態,雖然門內弟子行差踏錯,但他還可以力挽狂瀾,事態的發展都在他掌控之中。
“不過也無妨,正好藉此機會除掉鎮魂殿的麻煩,那些個老鬼幾百年怨念不散,別人都往生輪迴了,只有他們執念深重,還想着重見天日完成未了的願望。”
二長老花白的眉毛一動,似乎想說些什麼,看了慕容掌門一眼卻沒有吱聲。
“玄妙宗道友佈下的法陣的確神奇,完美的融進了我鎮魂門的護山大陣,有此陣法相助,拿下老鬼輕而易舉,呵呵,只是要在天下修行同道面前丟人了。”
“丟人不打緊,只怕那老鬼詭計多端,屆時必定會有變故,不會輕易伏法。”二長老連連嘆氣,就算順利拿下了鬼修,他的寶貝徒弟也算是毀了,且不提拔去魔種對伍淼根基的損傷。
當着天下同道的面被壓在陣中當做異端對待,這就能毀了伍淼的修行路。
慕容掌門手中的冊子只有幾頁紙,幾眼就看完了,他卻來回翻看多次,而且看架勢還要帶回去慢慢看。
“師兄的顧慮我明白,我會盡量保全伍淼,他走到這一步雖然是他自己的選擇,但是我們做長輩的難辭其咎,師兄不必太感傷,那幾日還需要你和其他師兄弟小心提防後山的動靜,以防不測。”
二長老點點頭,把那本剛修補好的書扔出去,線裝古籍穩穩的穿過幾排書架,自己落到了同類型的書旁邊。
“我理會得,鎮魂門的事我們肯定盡心盡力,只是……”他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慮。“師弟此舉不會破壞了洞天裡的風水陣麼,鎮魂殿裡的鬼魂已經沒有多少,大部分都洗去怨念往生輪迴,若是依你所說……”
二長老支支吾吾的不願說全,但是看慕容掌門的表情就看出他明白師兄在說什麼。
慕容掌門沉默良久,手中的小冊子無風自動,翻得嘩啦嘩啦響,不甚結實的書頁顯然禁不住這麼劇烈的翻動,眼看就要散架時卻突然停下。
書頁緩緩合上,封面的書名是‘奇物志’,沒有落款不知是何人所編。
“不妨事,天下怨魂衆多,若是此舉影響了風水陣,我們這幾個老骨頭只能在這九千里大地上轉悠幾圈捉些鬼魂回來了。”
“既然師弟早有計較,我們幾人聽你吩咐就是。”二長老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看他走起路來老態龍鍾的模樣,不像是前輩高人,倒像是黃土埋到脖子的垂暮老者。
他一邊走一邊跟慕容掌門說話,“師弟在我們幾人之中天賦悟性最好,也是最早結丹的那個,再看我們幾個老東西,修行時間比早很多,走的路卻不比你遠,慚愧啊。”
“我去看看我那個不爭氣的徒弟,師弟不必相送。”
言罷二長老雙腳離地騰空而起,頭頂朝陽向山下飛去。
慕容掌門目送他消失在視野中,雙手揹負拿着小冊子踱步去煉器室,一陣山風吹來,拂開了小冊子的書頁,隱約能看到露出的頁面上有一副畫。
畫上的錦鯉栩栩如生,明明是黑色的墨水繪成,在陽光下竟然有種紅光熠熠的錯覺,看來繪製此圖的也不是凡人。錦鯉邊上還有一行小字,‘報國寺鯉妖’。